趙祥生是何等精明之人,怎麼可能還看不清楚此刻的局勢。現在就是陳玄在想法設法把林庶靈搞下去,換上自己的人控製南拜縣的局勢,或者說是控製剿滅血蚊族這件事情的主導權。而姚文庭正千方百計的希望可以保下林庶靈。此刻,姚文庭忽然向他問話,無異於把皮球踢給了趙祥生,趙祥生清楚,自己現在的一句話無論是對於林庶靈,亦或是對於自己來說,分量都是很重的。趙祥生猶豫了,白公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這話他需要說的很適當,須得說的既讓姚文庭滿意,卻又不能得罪了陳玄,實屬是有些難辦啊!看到趙祥生猶豫的樣子,陳玄嗬嗬一笑,說道:“趙縣長,有什麼您就說什麼,不要有太多的顧慮,放心吧,無論是我還是姚將軍都是講道理的人。”這句話裡暗含深意,趙祥生衝陳玄笑了笑,便開口說道:“好的,其實這件事情,我是清楚的,嗬嗬,林局長和白公子都是年輕人,年輕人之間發生衝突在所難免,畢竟都是熱血男兒嘛。不過白公子也不該過於衝撞林局長,林局長畢竟是政府官員。總之,這整件事情,我以為卻是於情不妥,於法可恕!”於情不妥,於法可恕!林庶靈在心裡默默的念了這句話幾遍,接著微微的歎了口氣,心中想到:這個趙祥生趙縣長,果真不愧是在這南拜縣當了這麼多年的縣長,他和稀泥的本事實在是一絕!自古以來,情大於法,還是法大於情,都是一個讓人兩難的選擇,此時趙祥生輕輕一句於情不妥,於法可恕,卻是又將皮球踢回到了姚文庭和陳玄的腳下,實在是讓人敬佩不已。“好一個於情不妥,於法可恕!”姚文庭接過趙祥生的話口,朗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可就得多說上兩句了,庶靈他是政府的官員,政府的官員本應守法遵法,因此,那白公子襲擊了政府官員,政府官員用法律懲戒了他,這件事情我認為沒有什麼好說的,合情合理!如果非要說的話,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庶靈不應該當街懲戒,這樣未免失了官員應有的威儀,除此之外,並無什麼不妥的。”陳玄聽了姚文庭的話,當下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他和白家老爺本就是故交,此番前來,當然帶著幾分給那白家老爺出氣的念頭,如今聽了姚文庭的話中之意,似是在怪林庶靈沒能將那白家公子抓捕起來,然後再在刑場上動刑一般!他眼睛微張,冷哼一聲,說道:“姚將軍此言差矣,林庶靈固然是政府官員不假,可卻也不能當街傷人,此等事情可謂是傷了我大周子民的民心,長期以往,怕是難以服眾,恐生禍亂啊!”何謂民心?從古至今民心從來不是老百姓的心聲,白家是南拜縣的豪族,他們的聲音,也就是南拜縣的民心,至於真正的老白姓們想些什麼,說些什麼,要麼就是聲音太小,根本聽不見,要麼就是聽見了,但是有人覺得太煩,裝作沒有聽見,這個道理,姚文庭是明白了。 於是姚文庭卻也不和陳玄在這事上多做糾纏,他微微點頭,然後開口說道:“陳局長此言有理,這倒是我沒有考慮到的,既然如此,就把林庶靈從剿滅血蚊族前線指揮這個位置上撤下來吧,至於接任的人嘛,嗬嗬,想必陳局長肯定是已經有人選了。”姚文庭這一手以進為退玩的實在漂亮,陳玄絲毫沒有想到姚文庭會忽然退讓,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隻能點了點頭,下意識的說道:“如此甚好,對了,讓喬德曼先生進來吧!”隨著陳玄的一聲令下,門外的喬德曼走進了會議室裡,向著會議室中的人敬了一個禮,陳玄指著喬德曼,說道:“這位是喬德曼先生,畢業於外國最好的軍事大學,雖然沒有正式的打過仗,但是他所編纂的軍事書籍,在國外卻是赫赫有名的,想必喬德曼先生肯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剿滅血蚊族!”“很榮幸見到打家。”喬德曼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接著,他便向林庶靈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林庶靈急忙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喬德曼看著林庶靈,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說道:“非常感謝,從這一刻開始,我將接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工作!”於是乎,剿滅血蚊族的前線總指揮在這一刻完成了權利的交接,保密局徹底替換了妖管局,掌握住了這一條戰線上的工作。這也宣告了會議的結束,姚文庭和其他人又客套了幾句之後,便匆匆的帶著林庶靈離開了,陳玄看著林庶靈和姚文庭離去的身影,心裡五味雜陳,按理來說,他是這場會議上,笑道最後的勝利者,但是不知怎麼地,他覺得自己心裡怪怪的,因為在他心目中,姚文庭絕不會是那種膽小怕事之人,但此刻,自己確實兵不血刃的從姚文庭手裡搶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林庶靈心中也有著同樣的疑惑,他想到了自己會有大概率的可能被替換,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姚文庭居然也會如此這般,一槍不發,就離開了會場,這不是林庶靈影響當中的姚文庭,起碼不符合姚文庭將軍的這個身份。但是離開會場後,姚文庭一直沒有和林庶靈說半句話,直到兩人都坐進了姚文庭的汽車裡,汽車遠離了南拜縣的政府大樓後,姚文庭才開口說道:“庶靈,感覺怎麼樣?”“啊?”林庶靈微微一愣,他不知道姚文庭是在向自己問什麼,隨即便猜測著說道:“您是在問我被降職的感受麼?”“不然呢?”姚文庭頭也不回的說道,聲音裡沒有任何的感情,林庶靈默默的思索了會,在心中選了一個大概會是姚文庭最喜歡的答案,然後開口說道:“還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果真,姚文庭聽到了林庶靈的答案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一陣之後,姚文庭歎了口氣,才又開口說道:“唉,你能這樣想,真的很不錯,我以前就總是擔心你的路走的太順了,年輕人有的時候路走的太順了也不是好事,能有今天這樣的挫折,對於你而言,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像所有長輩一樣,姚文庭似乎總是擔心林庶靈因為仕途上的順利而忘乎所以,林庶靈也理解姚文庭這樣的心情,想必他在知道了白家公子的事情之後,內心肯定會更加的如此以為了。隻是林庶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辦,於是他便試探著向姚文庭問道:“那,姚伯伯,接下來我是帶著人回鬆江,還是直接回燕京呢?”“回鬆江?你還有回燕京?”姚文庭似是有幾分啞然失笑的說道,語氣裡卻是帶著幾分無奈,笑了兩聲之後,說道:“你呀你,有時候挺成熟的,有時候啊,卻還是像一個小孩子。”林庶靈不知道姚文庭此言是何意,便耐心的等待著姚文庭的下文,接著又聽姚文庭說道:“庶靈,官場之凶險,不下於殺敵於兩陣之間,甚至比那更加的殘酷,殘酷的地方就在於,有時候你以為你已經贏了,可是就在一轉眼之間,你就會輸掉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而有時候你以為自己輸了,但是轉眼間,卻又柳暗花明,枯木逢春啊!”林庶靈聽了這話,心中一**:難不成姚文庭還有後招?但是他也不方便直接開口去問,便旁敲側擊的說道:“那,我就還繼續留在南拜了?”“當然了。”就像是林庶靈問了句廢話一般,姚文庭頗有些無奈的說道:“血蚊族就在南拜,你要對付血蚊族,不留在南拜,還想去什麼地方?”“可是……”“沒什麼可是的。”姚文庭扭過頭來,看著林庶靈的臉,說道:“你繼續在南拜進行你的工作,不要管那個洋毛子和保密局,隻是行動的時候低調一些,記住,你的上司隻有我一個,妖管局隻需要向我一人負責就可以了。”林庶靈聞言,點了點頭。接著他想起一事,便開口向姚文庭說道:“姚伯伯,我有一個新情報,是關於血蚊族的。”接著,林庶靈便將齊老和張智林勾結一事,告訴了姚文庭。姚文庭聽完林庶靈的講述之後,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看著林庶靈,冷聲問道:“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麼?絕無一絲不實的可能?”林庶靈點了點頭,說道:“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得到了林庶靈肯定的答複後,姚文庭就像是一隻嗅到了血腥味的豺狼般,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但這表情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姚文庭的表情就淡定了下來,他看著林庶靈點了點頭,說道:“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