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庶靈那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周衛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問題多少有些蠢。於是他急忙補充著說道:“那個,在下的意思是,那客船上咱們還要不要去調查一番了?”“自然是要去的。”林庶靈沉著的說道:“不過我想,那船上的人可能也沒剩下多少了。至多十幾號人吧,想必周長官帶著自己的人也能把他們全部處理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與你再走一趟。”那是自然需要的了,有這麼三個強得不像話的存在,周衛國不用才是蠢。於是,林庶靈一行人又往著船上去了。正如林庶靈所說的那樣,船上確實也沒剩下幾個人了,而且大部分人還都是忙活了一晚上的船工,此時正在休息。根本就不用林庶靈動手,周衛國就帶著自己的人將那些全部都捉拿了起來,至於如何審問他們,這就不是林庶靈他們所需要關心的事情了。於是林庶靈等人,便就又往自己的船上去了。回程時,張萬年與青冥正在互相的開著玩笑,經過這兩仗,這兩人的關係已經很好了。倒是林庶靈,卻沒有他們這樣的心情,他站在船頭看著透過晨霧的太陽,心裡卻在思索著:童曉馨跟這些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艘船上?江上的霧大都是水霧,在太陽的照射下,很快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上海城共有七個港口,其中三個港口較大,通常都是停靠一些洋人來的大船的,還有四個較小的港口,那是用來停靠從大周各處來的船隻。四個小港口中,城東港是最為繁忙的一個港口。因為大部分從大周內來上海的客船,都是在城東港停靠的。胡二土是城東港的登記官,登記官是個小官,一般來說,就是登記一下上岸乘客的戶籍之類的信息。不過,這個官職卻是個肥差。在這亂世之中,可謂是什麼人都有。其中很多人是屬於那種來路不明的人,這些人想要由城東港進入上海,本是不允許的。可胡二土卻是那好說話的人,隻要你肯孝敬他些東西,他總會給你胡謅出來一個身份,然後讓你上岸的。這日,胡二土如同往常一般到了城東港,他站在城東港最高處的斜坡上,打量著整個城東港。他很熟悉這裡,從小就在這裡出生的他,對這個地方再熟悉不過了。不久之後,就有一艘客船靠岸了。胡二土熟練的周旋在那些等港的客人之中,他臉上始終掛著嚴肅的表情。在胡二土看來,這些人雖然不全都是刁民,可是從鄉下來的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講理,和他們之間需要保持必要的嚴肅與威嚴。然而,有時候威嚴也是沒用的,但那隻是特殊的時候。每每那時,胡二土總是願意息事寧人的。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這是城頭變幻大王旗的年頭,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登記官呢?對於這個尺度的把握,胡二土在自己的心裡自然是有一筆數的,這也是他為什麼能乾這份工作,乾這麼久的原因。 由於最近江上正在鬨匪患,所以大部分都不會選擇坐船,而更願意選擇行路,雖然路上也不一定安全就是了。一整個上午,隻有三四艘船靠岸。這麼一點人對於胡二土而言,實在是閒的要命。就在胡二土看著已經升上天空的太陽,思索著中午應該吃什麼的時候,忽然一個可疑的人物鑽進了胡二土的眼眶之中。那人身上穿著一個濕漉漉的蓑衣,而且非常的不合身,如果不是蓑衣不值錢,胡二土真懷疑那蓑衣是他偷來的。這人悄悄的行走在暗處,而且是從港口方向過來的,似乎不願意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然而,越是這樣的人,越能引起胡二土的注意。胡二土懷疑這人,正是一個沒有什麼身份的流民,於是整了整自己的製服,向著那人走了過去。“喂,你,站住!”胡二土距離那人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出聲叫住了他,接著胡二土走到那人麵前,趾高氣揚的說道:“你是從哪裡來的?有沒有路引?”“走開。”回答胡二土的隻有兩個字。不過這兩個字裡麵透露著深深的殺氣。胡二土愣了下,才向那人的臉上看去。隻見那人的臉上掛著一條傷疤,渾身濕漉漉的,眼睛中的煞氣讓人不寒而栗,活像一個剛從水底爬出的水鬼。惹不起。這是胡二土心裡的第一個念頭,這樣的人他是惹不起的。而那人見胡二土還站在自己的麵前,似是有些不耐煩了,便開口說道:“滾開!聽到了沒有!”胡二土急忙挪開了腳步閃到了一邊,那人哼了一聲,便徑直離去了。胡二土看著那人的背影,思索著那人的身份。不過,這人對於胡二土而言,隻是一個插曲罷了。很快,胡二土就把這人給拋在了腦後。或許,這也是因為胡二土在這一行裡呆的時間太久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人他也見的已經足夠多了,所以,對這樣的人,在他腦海中也留不下什麼深刻的記憶。可直到快要半下午的時候,才又有一艘船來了。不過這艘船卻不是客船,而是一艘官船。胡二土望著那官船,心中知道,又來了一個自己惹不起的人。隻見一個黑衣書生站立在船頭之上,船上還隱約有著巡警的身影。就在船即將靠岸之時,黑衣男子身後出現了一個即為美麗的女子,那女子與男子說了兩句話,那男子才又回到了船艙之中。幾乎是下意識的,胡二土就在心中已經下了定論,那黑衣男子定然是某個達官貴人的公子。要不然,也不能坐著如此官船,身邊還有美人相伴。然而,這一次胡二土卻是失算了。船上這人不是達官貴人的公子,真要說的話,林庶靈自己倒也確實還是官身。被韓霜兒叫入船艙的林庶靈,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滿滿的行李,心裡不禁嘀咕著:真是佩服這些女人了,不管去什麼地方都要帶著這麼些東西,我記得從長安出發的時候,還沒有這些東西的啊?韓霜兒一邊收拾著自己手裡的箱子,卻是抬起頭向林庶靈笑道:“林公子,這就是咱們全部的行李了,您看看,咱們還有什麼沒收拾的?”林庶靈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小心的建議道:“那個,我看有些必要的東西就帶上吧,不是那麼必要的,就不用帶了。畢竟,咱們初到這裡,也沒有車來接咱們,提著這麼些東西也不方便不是?”“不多!”塗丹提起了一隻箱子,說道:“根本就不多嘛。咱們要這麼些人呢,一人提兩個箱子就成了。”林庶靈聽了這話,沒辦法,隻好嗯了一聲。不過卻是在心裡默默想道:說的好聽,到頭來提箱子的不就是我們三個男人,哪有你們女人的事情。就在他們說話之時,船已經緩緩靠岸了。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走到林庶靈麵前笑著說道:“林長官,上海已經到了,你收拾一下就可以上岸了。對了,林長官,我們周長官特意向我囑咐了,說是要您一定記得等到了下榻的地方,要給他去信說明地址,他說忙完這兩天就會去拜訪您。”想到現在可能還忙著處理那些火藥的周衛國,林庶靈微微一笑,應承了下來。本來周衛國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將林庶靈送到上海來,可是無奈中途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於是他便隻好先讓自己的手下江林庶靈送到上海,至於他自己麼,則是與林庶靈約好,等事情結束後再來特意登門拜訪。林庶靈欣然的向周衛國的手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歡迎周衛國來找自己。於是,林庶靈等人就這樣提著大包小包,到了碼頭上麵。幾人剛到碼頭上,胡二土便笑意吟吟的走了過來,向林庶靈等人點頭哈腰道:“幾位貴人,你們是要去什麼地方啊?”林庶靈見胡二土身穿官服,以為他是有事要問自己,便回憶了下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後對胡二土說道:“永隨大街的五毒公館。”胡二土沒聽過五毒公館,雖然這名字有些奇怪,可是對於上海而言,奇怪的事物多了,胡二土也沒放在心上,而是說道:“哎呦,永隨大街啊!那可距離這裡有些距離呢。幾位這大包小包的,我看不如這樣,我給幾位叫幾輛車可好?”有如此好事,林庶靈自然是願意的了。反正彆讓他在這些行李上浪費力氣就好。隻是林庶靈沒想到胡二土這麼,便猶豫了下,說道:“這樣啊?麻煩您好麼?”林庶靈不知道的是,胡二土跟一些跑車的人平日裡就有交情,他自己是拿回扣的,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胡二土怎麼會不願意呢。於是胡二土連說幾句不客氣,就給林庶靈去安排車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