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眉頭一緊,他的生辰八字這種信息,知道的人可不多,可自己記憶之人裡有她嗎?“是。仙子是如何知道的?”他還是坦然認了下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你信得過我,可以一同隨我去驚鴻樓一趟。”盧照影聽到秦玉自承身世,金色麵具裡語氣在經曆了極短時間的驚顫過後,迅速恢複了平和,向秦玉發出了邀請。秦玉雖然也有些好奇對麵這個素未謀麵的驚鴻仙子為什麼能對他的生辰八字如數家珍,但眼下懷中九兒還在昏迷,他剛從虎口脫險也不敢貿然就去一個全不了解的地方,於是道:“這位仙子好意在下心領了,眼下我這位丫鬟還昏迷不醒,還需要回陽州嶽府調養,仙子若有意相請,不妨留下驚鴻樓地址,晚輩不日一定造訪。”“不許走!”還沒有等盧照影回話,當空裡一陣厲聲高喝就乍然而至,原本已經遠走的明照門一乾人等卻又淩空禦劍殺來,秦玉聞聲而望,不禁微微皺眉,自己有得罪過明照門嗎?本來已經因事離開的南宮龍飛帶著一眾師弟麵目冷峻地輕身落地,各個目光都集中在了抱著九兒的秦玉身上。“好,好啊,嶽家的女婿,得來全不費工夫!”再度回到壓龍山,南宮龍飛臉色相比之前陰沉了許多,盯著秦玉每個字都說的相當用力。秦玉還是難以理解:“我們之前有過節嗎?”他記得剛剛在道觀裡時,明明這位明照門的少主對自己還沒有特彆針對的惡意,怎麼這回一見麵就跟自己拆了他家似的?難道說是因為自己殺了百足老人?不,大概率不會,他這剛遠道回來的架勢,應該不大可能知道金蟬觀裡此時的情況。南宮龍飛哼道:“以前沒有現在有了,我問你,你說你是嶽凝珂的夫婿,是不是?”“未來夫婿。”秦玉糾正了一下說法,同時心中有了一個預感,不會跟嶽凝珂有關吧?但也不對啊,這南宮龍飛之前的反應根本不像認識嶽凝珂的樣子。“有了婚約那就是了。”南宮龍飛一聲輕哼,抬手一指厲聲道:“你那未來的妻子好大的口氣!竟敢公然遞戰書到我明照門說等到七日後要挑戰我全宗上下!若不是我門中弟子傳信及時,差點就要錯過了!你教妻不嚴該當何罪!”“什麼?”這答案還真是有些出乎秦玉所料。又是嶽凝珂惹的事?幾天前黑閻羅假扮太白劍院上門興師問罪的事情記憶猶新,秦玉這一次理所應當地懷疑起了眼前這個南宮龍飛的身份來。“比武切磋本來就是尋常事,南宮公子既為宗門少主,接受了挑戰應戰就是了,找我又有什麼用呢?”秦玉淡淡地回了一句。南宮龍飛橫眉冷對:“我明照門自是不懼,但你這夫人行事無禮倨傲之極,你身為夫婿難辭其咎,到時候說不得也得請你上宗門坐上幾天,與她好好對質一番。” 秦玉雖然不知道這嶽凝珂挑戰明照門之事的前因後果,但這南宮龍飛的意思他是再清楚不過,多半是要瞧中了他這個夫婿的身份,打算行以要挾之事,他完全沒有任何要妥協的意思,直接回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要是說我不去的話會怎麼樣?”南宮龍飛眉宇間一抹冷色閃過:“容不得你不去。”他身後的師弟已經準備上前,秦玉雙手抱著九兒,腳下已經暗自運起了力,隨時都能出招。現在的他,身體已經與前幾天不可同日而語。就在兩三個明照門弟子邁出步子準備用強時,一抹紫影輕飄飄地擋在了秦玉與明照門等人的中間。“盧仙子意欲何為?”南宮龍飛頗為意外,他完全沒想到驚鴻樓會插手。盧照影金色麵具中淡淡言道:“凡是有個先來後到,我早與這位小兄弟約好了有些事要相談,你們明照門就是有天大的事,也隻能排在後頭。”秦玉見盧照影一至,腳下之力也無聲無息地暗自削減了幾分,他對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驚鴻樓主人並沒有感覺到敵意。南宮龍飛久聞驚鴻樓大名,卻完全想不到眼前這個抱著個姑娘的小子怎麼就忽然能得到驚鴻樓的盧仙子垂青了,明明之前在道觀裡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麼的,隻是事關明照門,他也不願輕易退縮,當即道:“盧仙子與這小子有何關係?竟然如此相護,甚至不惜得罪我明照門?”盧照影淡淡道:“你既然說了他妻子在幾日後會挑戰明照門,那就是你們和她妻子之間的事,這是武門之間的規矩,與旁人無涉。再者先來後到,我跟這小子有約在先,你要找也隻能排在後頭。如果南宮少主覺得自己門中到時候應付不了對手上門,本樓主也不介意等到七天後上明照門調解紛爭,但在今天,南宮少主要是敢不按先來後到之禮,就彆怪本樓主先禮後兵了。”她一人一言的威懾力,實已勝過南宮龍飛在內的所有明照門人。南宮龍飛牙齒咬緊,他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明照門會怕了這個什麼嶽凝珂,可偏生又不能當場發作,隻憋出了一句:“既然盧仙子已經有約,那晚輩也不好打擾!”“嗯,還算識相,退下吧。”盧照影紫袖一拂,一陣驚風憑空生起,直接震退了明照門那兩個功力尚淺的弟子。到了這一步,南宮龍飛自知已無法在盧照影麵前出手搶下秦玉,隻得恨得牙關緊咬,低頭狠狠拱手拜道:“那,晚輩告辭了!”幾道劍光高縱而起,南宮龍飛含恨馳縱之影劃破了高天雲空,沒有多餘的半句。盧照影金色麵具微微側向身後的秦玉:“好了,你就算要回陽州,你懷裡那位姑娘路上也需要時間調養,不妨來我驚鴻樓一趟暫住一日,有些事,我想問問你這個翠娘向蒙瞳菩薩求來的兒子。”原本秦玉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去驚鴻樓,當盧照影後半句出口之後,他反而開始有些動搖起來。因為這是隻有他那已經故去的爹娘才知道的事情,他父親老來得子,小時候秦玉就在跟隨父親四處流離時聽過不少次父親念叨,說自己是他和娘親向蒙瞳菩薩還願得來的兒子,這本是一句吉祥話他原也沒放在心上,但這也隻有自己父子之間才知道,這個驚鴻樓主盧照影卻輕而易舉地說出了這點細節。“你究竟是……”在驚鴻樓的巨大香輦裡,秦玉將昏迷的九兒安放在了軟榻上,也向端坐於幕帳中的盧照影拋出了從剛剛開始一直縈繞的問題。盧照影讓身邊隨侍的嬌奴點了一盞青燈,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從麵具裡哼出一首歌謠:“燕歸去布滿天霜,山中秋雨涼……”歌謠聲入耳,本就有一堆疑問難解的秦玉更是眼中微微一震,這歌謠是他很小時就故去的娘親常掛在嘴邊的,除了他娘以外,就隻有他那老爹會在母親忌日時哼上幾句,可她怎麼會……她和自己娘有什麼關係嗎?"很意外吧,這首歌是我教給你娘的。"盧照影說著,第一次在秦玉麵前取下了那副金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