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蘇說了好長一通,聽完了這對火羅魔的介紹,秦玉現在對自己到底是不是屬於火羅魔,也沒完全有個底。這種怪物是好幾千年前出現,三百年前被清剿的,如果說光憑長相而論,火羅魔非人非蟲非獸的模樣,確實倒是和他吸收了平天蝗後的蝗蟲模樣頗有些相似。可是,按葉雲蘇之後的說法,這種火羅魔一旦變身後就神智儘失,再也沒有了可以回轉的餘地,但他不僅可以變回去,甚至還能進化,更甚至於,葉雲蘇用來辨彆火羅魔的金龍梭,也沒有探查出他的異常。還是說是帝神石的緣故?總而言之,秦玉也是點到為止,他沒有過多地問,不然葉雲蘇又要對自己起疑了。馬車內沒有筆墨紙硯,秦玉也沒辦法在這裡寫出《歸藏丹經》,自然就隻能坐著默運靈氣,加緊讓自己的升陽階靈氣儘可能地溫養。約摸過了兩個多時辰,馬車外一聲嘶鳴,也宣告了此行的目的地到了。葉雲蘇從容下車,秦玉也撥開車簾探出頭去,一入眼不得不說,即使是他對大當家自有提防,在看了這鶴雲莊布置後,也不由得暗自點頭讚一句這老頭有眼光。這鶴雲莊坐落於一片水泊之間,兩方是連綿山穀,水影淼淼,綠萍連片,亭台水榭暗合九宮八卦的排列,嚴整合度,向北遠處更是一片銀河萬丈的瀑流崩騰而下,可謂是桃源之境,絕佳的修行隱居之所。“好個鶴雲莊。”秦玉暗自讚了一句,走下馬車,正好在那裡已有一個俊秀男子領著侍女,眼帶春風地迎了上來:“葉妹妹,舟馬勞頓趕路頗為辛苦吧,為兄這裡久等了。”葉雲蘇隻短暫拱手行了一禮,淡淡道:“我入了黑龍衛,現在是帝之下都的人,陶世兄以後勞煩以職位相稱。”那姓陶的公子聲音啞了一瞬,但也不惱,臉上笑容不減,隨即才將目光放到秦玉身上,悠悠道:“你就是大當家新收的天字號門客?”“免貴秦玉。”秦玉懶得多說話,直接掏出了大當家給的腰牌。陶公子見他如此平淡連禮數也不見一個,心中也略感不悅,但既然對方有腰牌,那就是正兒八經的鶴雲門客,他奉命迎接,大當家令重如山,他也不敢怠慢,隻好輕飄飄地一句:“我是天字二十八號門客陶成,跟我來吧。”秦玉跟著陶公子和侍女沿著廊道走,葉雲蘇卻輕身一道清風,轉眼就不知縱去了哪裡。到了鶴雲莊,那個姓陶的公子並沒有直接領他去見大當家,而是選了一間雅致的廂房,指著那天字三十六號的門牌道:“這兒就是你在鶴雲莊的住所了,乖乖呆在這兒彆亂跑,一會兒大當家就會傳喚你。”然後就又留著秦玉一個人了。……另一邊,鶴雲莊眾多水榭當中,正北方一間名為“棲鶴居”的雅舍裡。 “什麼?青磷丹沒有了?”葉雲蘇滿眼不可置信,像是聽到了什麼重大變故,呼吸都緊了一下。與她一間桌子相隔的,正是鶴雲莊之主——大當家厲先生。這時的厲先生沒有再躲在一副簾子後麵,而是坐在一副寬大的白色獸皮鋪就的玉座上,雅舍裡除了身邊兩個添香侍女外,再無第三人。他麵對葉雲蘇時,也更像是一位垂垂老矣的長者,身披黑色大氅下,撫著那桌上《歸藏丹經》的書稿,長歎道:“雲蘇啊,這就是讓你帶著那秦玉及早趕來鶴雲莊的原因之一,東島長離教日漸猖狂,沒想到他們不光敢暗雇宵小之輩,謀害龍魚坊的海山,更以此為調虎離山,把青磷峰一山給弄得斷根絕脈,龍魚坊總丹房也難以幸免……”葉雲蘇聽到青磷峰毀了的話時,瞳眸都震了一下:“怎麼會?他們竟敢如此大膽……”大當家又語氣變得緩了一些,接著道:“龍魚坊丹坊被毀,葉夫人的回神藥儲備也都付之一炬,青磷峰被毀,龍魚坊一半資源更賴於其中產出,這下鶴雲莊中就算再想按這丹經裡給葉夫人練藥,也要費了不少周折啊……”“該死的東島長離教……”葉雲蘇聽到此時,那俏麵玉容上已是止不住的煞氣上湧,若不是大當家在場,她恐怕已經龍遁迸發,衝天而起。大當家倒是對她這反應早有預料,乾枯的手指在那書稿上緩緩敲擊:“我就知道你這娃娃會意氣用事,先稍安勿躁,據老夫的人看,東島長離教此次動手,必定不止是毀了青磷峰那麼簡單,那山體中數不儘的靈石資源,他們要運走出海,必定要費一番周折,如果能在他們出海前截住,那麼多少就還有能挽回的希望。”聽到希望尚存,葉雲蘇才收斂了靈氣,眼神裡的怒意才強自壓下,抿唇靜聽。半個時辰後,葉雲蘇聽完了大當家的話,沒有半點猶疑,就走出了棲鶴居,步下一動,就生出雲氣繚繞周身,馭使龍遁之術,化雲在一縱之間就消失在了重重水榭儘頭。……“你就是新來的天字第三十六號門客?”一個身高一丈有餘的大壯漢堵在了秦玉房門之外,在他眼裡,這個新來的小子實在是比預想中更加平平無奇。“你誰啊?”秦玉一出門打算到外頭看看四周環境,卻不曾想步子都還沒邁出幾步,就在門外看見了這個麵目可憎的肥豬,心情一下子就被掃了個乾淨。這肥漢與身邊隨從哈哈笑道:“大當家還真是心善,找了這麼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來當天字號門客,我聽說你憑著幾篇破經書就博得了他老人家歡心,是不是這回事啊?”他完全沒把秦玉的反問當回事。秦玉眼裡平靜,他隻覺得這些人聒噪得很,於是他翻了個白眼,理也沒理就轉身往廊道一側走。“哎,問你話呢!走什麼呀!”隨著一句調笑聲,身後一隻大手也攀向了秦玉肩頭。看似隻是隨手一搭,但那大胖漢身量寬大,壯闊非常,一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帶有一股遠非蠻力所能為的渦旋氣流,隨著他一隻大手而出,意在讓秦玉走不脫範圍之內,穩穩落在他這一搭手之下。秦玉當然不可能因為這肥仔身量蠢笨就真的小瞧於他,他這一轉身間,察覺到對手大手覆至,鐵掌中暗流渦旋湧動,也催動帝神石,讓那股渦流觸及自身之時悄無聲息地納入其中,自己也在抬足邁步之間身形不緊不慢肩頭挪移以避。同時,手中也早已準備好了兵刃。那肥漢一隻大手落處,終究是抓了個空。他眼中的得意也化作了瞬間的愕然。咦?他驚訝的地方不止是自己抓空了這一點。秦玉正好偏身站在他那一手拿落之處的側方,手中銀光一閃而過,淡淡道:“打招呼之前,還是留意一下自己吧,你東西掉嘍。”肥漢兩眼往下一望,自己那隻手腕處空空如也,而前一刻那裡還綁著一條金飾鏈子。而那金鏈子已經碎落滿地。“你他媽……”那肥漢哪裡還能意識不到是對方動的手,當下惱羞成怒,一口氣沒咽下去就要發作。但一聲驚喝還是突然裡殺出打斷了他。“神哭小斧??”聲到人到,葉雲蘇婉若遊龍之姿,帶著驚呼聲從隔著十幾間廂房外一閃而至拿住了秦玉手腕,兩眼瞬也不瞬地盯著秦玉。那眼神之近,秦玉毫不懷疑自己如果答錯了當場就能被她拿下。她閃身欺近,當即就像逼問犯人一樣急聲喝道:“這神哭小斧你是怎麼得到的?快說!”這是秦玉第二次麵對這個問題了,他稍一運力就知道自己當下靈氣還不足以反抗現在的葉雲蘇,隻好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是第二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了大姐,這兵器是我從一個金風盟的惡人手上得到的,戰利品有問題嗎?”“金風盟……黑閻羅被你殺了?”葉雲蘇聽到這話,眼中氣急之意才恍然煙消雲散,喃喃自語著鬆開了手。那胖漢猶要發作,但一看葉雲蘇身上那套醒目非常的黑龍袍服玉帶,霎時間就硬生生把那口氣咽了下去。帝之下都的人惹不得。葉雲蘇完全沒有理會那個胖漢,一雙星眸全在秦玉手上的神哭小斧之上,她初見秦玉就是在大刑堂上,因此對秦玉的靈氣也大概有個了解,金風盟黑閻羅死在他手上這點,她反而沒有懷疑,隻是依舊發出低歎之語:“沒想到,在我們帝之下都的人抓到他之前,竟然死在了你的手上,你居然成了神哭小斧的主人,真是天意……”她隻一呼吸,就平複了心緒,立馬又抓住了秦玉手腕,將他往房間裡直拽:“跟我來,我有要事跟你相商。”她手腕雖細,但力氣卻奇大,這回秦玉也無法抗禦,隻能任由被她拉進房中。房門緊閉,那胖漢還自愣著,他還在猶豫著該不該偷聽之時,一門之隔裡傳出了葉雲蘇的清冷之音。“事關機密,不相乾的人要想偷聽,就彆怪我以帝之下都的規矩處置了。”胖漢驟然渾身悚然發麻,哪裡還敢有所停留,當下身形一團黑風就遠遁而逃不見蹤影。然而房間裡的秦玉此時的心情也不比那個肥豬好多少。因為他聽到了一件很讓他意外的事。“你說讓我去跟你對付東島長離?”他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了葉雲蘇。葉雲蘇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