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這邊拿出了一枚白玉清輝丹,在場十三家絕然想不到,這會是秦玉憑借《萬象潛龍訣》自己生生捏造出來的,《萬象潛龍訣》是在帝之下都也極少有人能有資格修煉的絕世奇功,運化天地,造化萬物都在股掌之間,包括文隆昌在內的十三家人,就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這是秦玉在剛剛那一刻鐘裡造出來的丹藥。當丹藥擺在他們麵前,任這十三家門客對秦玉之前有多看輕,此刻也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起他的能耐來,道藏經書或許還能藏在孤本古卷裡憑運氣找到,但這種生於妙境的自然之丹若要得到,絕不是走到半路天上掉下來就能得到的,十三家中有為鶴雲莊經營尋找各路靈草藥石的更是體會更深,這下原本支持文隆昌的,或者尚有搖擺的,也都又在兩人之間保持了沉默。“白玉清輝丹,溫某也有所耳聞,乃自然造就之丹,可遇而不可求,就算強以法煉,也隻能以同樣以天產靈草鑄就的靈丹融合淬煉,但那就算以鶴雲莊最金貴的爐鼎來煉製,也是千次難成其一,秦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此物?”再次說話的,是一直不發一語的九天將之一,溫青。他倚在門柱上,淡淡讚道:“厲莊主既然授命於秦公子取得此物,不知道又在何處根脈所得?”秦玉微微側目,他知道,這個溫青拋出的問題才是真的考驗,九天將是淩駕於黑龍衛之上的帝之下都乾將,龍遁之術修習層次,比秦玉之前見過的任何黑龍衛都要高,而龍遁脫胎於《萬象潛龍訣》,修習者自然也要通曉天下名山大川的地脈習性,方能運轉無礙。修煉到更高層次的,更是能遇水化龍,即使是麵對山崩海嘯也能如龍般夭矯騰空。說白了,作為文隆昌請來的這個調停人,溫青才是決定這場莊主之選的關鍵。秦玉既然煉製出了這丹藥,自然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這姓溫的既然從一來就有意無意地針對他,他當然不可能毫無準備:“說來也巧,接近旻州地界,有一處名叫大裂天穀的地方。”一說到大裂天穀,溫青當即就眉頭一緊:“胡說八道,大裂天穀是昔年炎帝一刀斬裂之處,萬裡縱橫,中間劍氣橫空,霸烈之極,就算穀底有什麼靈草那你下去了還有命上來?”秦玉眉梢輕輕一動:“我也沒說是在那穀底采的啊,是說就在那大裂天穀北邊裂口將近之處,有一處背光的岩石,那岩石背靠月光,麵臨裂穀,每受天真地秀,感之既久,遂有靈通之意,我托葉姑娘之福,碰巧找到了這處地脈彙聚,可說是百川彙聚擎天柱,萬年無移大地根,就在一日夜裡,從那石頭表麵,月光之下,凝結出了這一顆白玉清輝丹。”他說得頭頭是道,言辭之講究,即使在場十三家的人不乏丹藥行家,竟也找不出破綻來。 “背靠月光,麵臨裂穀……”溫青品味著秦玉這段胡謅的話,他雖然不大相信憑秦玉這小子之能可以憑一己之力就找到白玉清輝丹,但如果說是借助了葉雲蘇的力量,再加上機緣所致,也未嘗沒有一線可能。隻是一提到葉雲蘇,溫青心裡難免對這秦玉又泛起一絲成見。自從葉雲蘇回到帝之下都,他就看了出來,這個黑龍衛坤龍部的後起之秀已經心有所屬,再難回轉,帝之下都裡規矩嚴整,男女之彆相當之嚴,溫青即使貴為九天將,也無法隨意接近葉雲蘇這個黑龍衛下屬,因此即使有情愫暗生,他也不敢在戒律之下稍有逾越,隻能將情意埋在心底始終不曾言明。如今見這秦玉出身不顯,竟然還借著葉雲蘇的東風拿了這寶物,他自認在九天將裡雖非最強,但也是一時難遇的天才,也無法理解此人究竟能有什麼能讓葉雲蘇青睞之處。如今他已經認定,秦玉這小子不過是靠著花言巧語,哄騙葉雲蘇為他尋得此寶,當即就定下了心思,要讓他在大眾麵前出點醜不可。溫青眼中微光閃動,聲音依舊沉穩:“話雖如此,但那也是黑龍衛之能,與秦公子恐怕關係不大。“秦玉淡然道:“那天將大人的意思是?”溫青直接從倚著的門柱邊上走來,大步道:“雖說鶴雲莊並非帝之下都下屬機構,但厲先生生前與我上都頗有淵源,溫某既為調解之人,也覺得,為鶴雲莊者還是應當以才學武道服眾,否則將來恐怕鶴雲莊又要再度遭難。”這一番話冠冕堂皇,顯然又將秦玉剛剛博取的優勢往回拉了一些。溫青這為難之舉也沒有出乎秦玉所料,但一旁始終跟著的嶽凝珂此時卻已有些看不慣這個溫青,她也不知道九天將是個什麼東西,隻是看他咄咄相逼覺得嫌惡,當下皺眉就要開口,但還是秦玉眼疾手快,一把伸出手攔住了她。他自然是不能讓嶽凝珂出手的,於是笑道:“天將大人是要考校於在下?”“鶴雲莊之主,要麼能文,要麼能武,秦公子既然坐得莊主之位,總該有些本事,不然何以服眾?葉護衛現在不在鶴雲莊,萬一出了事,你還要讓她不遠萬裡趕回來嗎?”溫青負手身後,一副理直氣壯的神情。秦玉倒是表現得相當坦然,他掃視了一眼十三家諸人反應:“說的也是,天將大人打算如何考校?“溫青見對方接了下來,心中暗笑,麵上還是依舊沉穩如山,他也轉向堂上十三家代表門客:“溫某既為調解人,那麼諸位,可否將考校之權暫且交給溫某?”十三家裡文隆昌自然是求之不得,第一個拍掌附和:“溫天將才高八鬥,功力深湛,自然是設題的不二人選,又能保證公平,何樂而不為呢?”的確,在外人看來,溫青這個九天將作為帝之下都的乾將代表了帝之下都的權威,如果能作為裁決自然是公平之舉,這樣一來,十三家人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反對的理由,也隻能點頭默許。見幾乎一致同意,溫青也不客氣,兩道劍眉下精芒含而不發,威勢內斂朗聲道:“若是比文,倒也簡單,秦公子就在現場寫出一副可解「南離火毒」的丹方,一盞茶為限。”“若是比武,也很簡單,隻需要接我三招不倒,你就有資格作這鶴雲莊之主。”秦玉幾乎想也沒想,當機立斷就做出了選擇:“比武。”理由也很簡單,寫丹方固然容易,但鶴雲莊此次遭逢大難,正是被金風盟突襲,不如就在武道方麵站穩腳跟,給這文隆昌為首的十三家一點下馬威。當然,也不能露餡就是。畢竟這個溫青可是身懷龍遁,自己使用所學不能輕易調動《萬象潛龍訣》,否則一旦被發現,那可是說也說不清的重罪,哪怕連厲抗天指點他的事也不能說。比試地點,設計在了鶴雲莊正南方的鼇頭洲上。所謂鼇頭洲,是一片被廊亭圍起來的水泊,因為廊亭屋簷角是金色雕飾的鼇首雕像,所以叫鼇頭洲。這裡離議室堂不算太遠,水泊上並不任何著陸之處,溫青長身玉立,腳下踏著平湖水波如履平地,秦玉也站在了對麵水上,腳下靈氣緩緩與水麵相合,讓他的足底輕而易舉地立在水上,穩穩當當。十三家人此時俱都集結在廊院中圍觀,鬨到讓新莊主接受堂堂九天將考驗的地步,這也出乎了十三家門客大部分人所料,他們都知道九天將究竟意味著什麼。那是代表著足以鎮守一方,淩駕於一州橫絕萬裡的雄強存在,即使是德高望重的大當家厲天風在世時,兩百多年的日輪階修為也難以戰勝來自帝之下都的九天將,更彆提這個半路加入的門客小子了。這其中最胸有成竹的當然非文隆昌莫屬,他折扇輕搖,平靜冷眼下仿若已經看見那小子的醜態。哼,不過是憑借幾篇丹經就當了鶴雲莊座上客,這已經是天大的運氣,現如今居然還想當鶴雲莊莊主?九天將坐鎮,你怕是連一招也接不住。水麵之上,溫青其身不動,但龍遁之氣已經綿綿密密伴流周身,似隱似顯,他從容不迫,連手都沒有抬:“秦玉,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秦玉頭上三道赤色戰紋顯現,已經揚起一抹驕傲的笑:“溫天將,先父有言,丈夫事到臨頭向前衝,臨陣脫逃不免讓人恥笑。”溫青讚了一句:“有膽氣,可是九天將的攻擊,可不是一兩句豪言壯語就能抵消的,到時候躺上幾個月,可彆怪我。”秦玉雙拳握緊,麵色不改:“請賜教了。”“好,第一招。”溫青連手都沒有動,腳下水麵就已經應龍遁之氣奔騰而起,一條流水凝聚的蒼藍巨龍直接從他周身迸出,以不絕聲威直取秦玉。這一招他隻用了一成力,就已經是日輪階超過一萬五千轉的水準,不是升陽階高手可以抵擋的,溫青事先調查過秦玉加入鶴雲莊時的資料,隻有升陽階水準,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了。水龍帶著滔滔巨浪狂湧,然而秦玉身上也開始卷起了水流,運於周身雙臂。「海吞神訣——陰陽流!」水龍來勢雖急,但秦玉雙掌宛如以無形韁繩,一出便牢牢虛空挽住了那條雄強莫禦的水龍,水龍激流並未淹沒他的身體,而是被引偏開來,遊身而走了一圈後,最終秦玉雙掌一分,那條水龍頃刻一分為二,散落為了漫天飛雨。“什麼?”溫青雖不至於神色大變,但眼角還是驀然間跳了一下。他居然會《海吞神訣》?這不是東島長離教的絕學嗎?而且這種靈氣流動,這小子這麼快就到了日輪階?溫青周身靈氣升騰蒸發了漫天落下及身的雨點,沉聲問:“你居然會東島長離教的功法。”秦玉不卑不亢,答得理直氣壯:“機緣巧合,我在東島島上一座山洞裡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