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瑤仙被電暈失神的時間並不算長，沒有多久就睜開了瞳眸。當她看到秦玉的第一眼，一團紅影就沒有任何猶豫地暴彈而起，撲向了秦玉。“我殺了你！！！”雖然聲勢很大，但秦玉卻沒有絲毫慌亂，她剛剛才從脫力狀態下醒轉，力道速度都百不存一，現在這樣隻是極度憤怒下靠殺意驅使的一點餘威罷了。她的身影沒有衝到秦玉跟前，就一聲悶哼，又是一道雷電截下，她立刻如同風箏墜地。秦玉緩緩蹲了下來：“我說霍姑娘，雖說你們殺禪院傳人以殺入道，但總不至於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殺人吧，一天連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談談，難道我這個故人之子真就那麼招人煩嗎？”霍瑤仙連撐起身子的餘力都沒有，散發如瀑，整張臉勝逾三月桃花，妖紅流**，眉宇間夾雜著一絲倔強的狠厲，抬眼盯著秦玉：“你對付人都喜歡用這套嗎？虧你還說把我當大姐，居然還藏了這麼一手，嗬嗬……”秦玉倒是很坦然：“我要是不這麼做，現在已經大卸八塊了，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這種奇術的用法。”霍瑤仙現在麵色慘然，氣喘不停，完全沒了殺氣衝天的魔女之相，紅裳流地，露出半抹雪肩，頗為費力地才撐起半邊身子，靠在床榻邊上：“你用的是極樂明妃宮的手段吧，以咒動情，這種手段除了她們這幫女子以外，我也想不到其他人了。”秦玉沒有說出是水憐星送的，隻道：“我新任鶴雲莊莊主，和明妃宮有生意來往，剛好手上能有這麼一點寶貝就用了。”他蹲了下來，一副商量的口氣：“你現在在外頭殺了不少人，想來帝之下都正在找你，被他們抓到了，你一定凶多吉少，如果你肯跟我保證，以後不再濫殺無辜，我會想儘一切辦法保護你。”霍瑤仙一聽，疲累未消的眼睫裡又顯出一抹輕蔑：“嗬，不再殺人？那你還不如殺了我。”秦玉對她這回答毫不意外，接著道：“你殺人雖說任性，但歸根結底也是為了要讓功力變強，如果我告訴你，隻要你答應不亂殺人，我可以拿一種能讓你功力增長更快的功法給你，這個交易怎麼樣？”“讓我功力增長更快的功法？”霍瑤仙眸中一動。秦玉指了指自己：“我這一路上也獲得了些機緣，不然你猜怎麼能功力增長這麼快的？”他相信，自己功力增長的速度對彆人來說足夠具有說服力。然而霍瑤仙隻遲疑了一瞬，隨即又是嗬嗬一陣冷笑：“嗬，你若是一位上酒樓吃飯的客人，會因為有珍饈美味而放棄最基本的主食嗎？”秦玉微微一愣，隨即更加皺起了眉頭：“你把殺人比成吃飯？”霍瑤仙扯起驕傲的丹唇：“差不多吧，我們殺禪院出來的，從入門起就回不了頭了，開心時殺人，不開心也要殺人，殺氣越重功力越深，直到成為天下一人，就算死，也是死在更強者手中，那才叫轟轟烈烈。” 秦玉默然聽著，他隻冷笑來了一句：“少來了，要是你真的隻求殺而不怕死，想來也不會要施展什麼死中返生法，落到失憶返老還童，成為嶽家大小姐的地步。”霍瑤仙忽而被這一句也給弄得陷入了一瞬地靜寂，過了片刻，她才聲音沉了下來，露出一絲不屑：“那是意外。”“往往極險處的意外，最能體現人之本心，和你交手後我也察覺到了，你雖然下手狠，但並沒到徹底不留情麵的地步，這三十年的一副假身份，難道你真的覺得一點都無所謂？”秦玉定睛凝望向霍瑤仙那一雙如同寒玉裡幽幽泛光的眸子。還沒有等她回話，秦玉接著長歎一口氣說道：“我小時候跟父親流浪江湖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將死之人，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在即將功力散儘而亡時，跟我說了他這一輩子。”“他說他從七歲起就在殺人，一生殺的敵人，比他全身的頭發還多，從白天殺到夜晚，從夜晚殺到白天，殺人破城無所不為，他說這一生下來，身邊沒有睡過一個活人，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要把他手上的一柄寶劍磨到最利。”“直到我們遇見他時，他已經隻有說話的力氣了，到頭來他到死前，走到了路的儘頭，還是發現，那條路的儘頭什麼都沒有。”他所談的人雖然是編出來的，但所言所談之事，卻是實實在在的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融入了自己前世含恨而亡的感情，說得目光悠長，情感也發自肺腑。霍瑤仙雖然嗜殺成性，但對於走過了腥風血雨這條路的經曆來說，秦玉說出的話自然也能撥動她的心弦。尤其是在多了三十年“嶽家大小姐”這個身份後，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這三十年的經曆，已經給她潛移默化地帶來了一些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影響。霍瑤仙眼神裡的眸光失去了銳利的鋒芒，漸漸遲疑暗淡，這點變化也被秦玉所捕捉到，他接著趁熱打鐵：“你這三十年來，應該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每夜睡覺都要保持全心戒備吧，既然如今多了一段經曆，不妨就暫且當做重活了一世，彆老是喊打喊殺的，如果過得不如意了，再改念頭也不遲，怎麼樣？”他這一番話，霍瑤仙沒有直接表態，而是在沉默片刻後，一陣蔑然笑道：“你說的輕巧，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秦玉大方順著她的話：“你沒經曆過，怎麼知道這樣過不好呢？你現在睡在這暗室裡，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偷襲，就當是體驗一下新生活，也不會掉塊肉對不對？”霍瑤仙此時麵色已經開始恢複血色，她低頭輕輕看了一眼自己沒有握住任何兵刃的素手，空空****，腕上一點朱紅點映。“滾出去，我要一個人靜靜。”“好吧。”秦玉轉身回走。“站住。”走不數步，霍瑤仙又叫住了他。霍瑤仙那垂下的頭裡又補上了一句：“把我那個妹妹叫來。”雖然吃了閉門羹，但不管怎麼說，應該是有了些效果，走出暗室時，秦玉也不禁在想，這「小吉祥迷天咒」隻彈了兩段就如此厲害，要是三段彈滿，不知道會是什麼光景？這個問題，還是來問問水憐星好了。回到主室的秦玉，當即就拿出了那隻水憐星送來聯係用的金劍雕翎，對著口說了幾句後，就朝天發射了一枚金箭。金箭衝天而發，化作一道星點，時間慢慢流轉，等到第二天清晨之時，水憐星一道幽影縹緲而來，一笑之下，猶如夜生明珠：“秦莊主，這麼快就做好決定了？”已經在議事堂的秦玉等候已久，秦玉做了個請她入座的姿勢：“極樂明妃宮是天下大宗，我鶴雲莊曆來與貴宮有交易，這樁生意我想了一下，自然還是應當接下的。”水憐星見他命一邊的侍女捧上書據與筆墨，也悠悠起身走到案前：“莊主既然如此爽快，憐星感激不儘，事成之後必另有重禮相謝決不食言。”“既然已經成交，重禮不重禮的等事成之後再說。”秦玉抬手讓侍女將東西放在案上，屏退了周邊諸人，朝水憐星道：“有件私事，希望水姑娘能指點一下迷津。”水憐星眸中波光流轉，像是已經猜中了秦玉所要問的問題：“莊主已經用了憐星送的東西？”“對一個牢中的囚犯小試牛刀了一下，結果反應出乎我意料，水姑娘能再給我講講這咒術的奧妙之處嗎。”秦玉隱去了霍瑤仙的身份，隻簡單說了下緣由。水憐星眼中絲毫沒有波瀾，但還是表現除了幾分驚異：“原來如此，說來簡單，莊主不需擔心，此咒一經施展，莊主就成了咒主，而那人就是咒奴，咒奴生死隻在一念之間，莊主絲毫不必擔心會反被咒奴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