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隨著夜色降臨,整個劍南都慢慢被燈火燃亮,城市之中,竟然是要比平時更加漂亮。此刻,蘇然身穿一襲布衣,坐在轎子裡。轎子外,山風佩戴著一柄長刀騎馬相隨。在白天的時候,王思哲著人去降妖司幫自己辦理了私兵的證明。憑借他的名頭,至少三天才能做好的事,僅僅隻用了一天就全部解決了。一行人直接朝著劍南都最好的酒樓,烹月樓走去。東方家公子請客。蘇然自問沒和這些人有什麼接觸。平白無故,就算是想要刁難自己,有了昨天自己喝破白衣精氣神的事情,也不應該這時候邀請自己。思來想去,蘇然腦子裡,蹦出了兩個字。楚家。楚家算是唯一一個被自己得罪了的名門。哦,現在的話,夏家也算是一個。夏家白衣直接被自己喝破了精神氣,就相當於被自己廢掉了,於情於禮,夏家也不會算了。不過蘇然倒是心安理得。甚至覺得無聊還拿出《藥經》看了起來。其實,在他眼中,那些連才士都沒突破的,都是一群小孩子罷了。連一個月後,百家攻訐的古道學宮自己都不放在眼裡,這些小孩子有啥可擔心的?自己現在趕緊看看《藥經》才是正事!上一世的百家經典都在自己靈台黑日之中,隻要自己靈活運用,辯論百家……不難!但是這《藥經》自己可是沒看過,必須都看過一遍才可以!並且一直讓蘇然不解的是,那青玉百解明明應該還可以打開,但是自己想要翻,卻翻不開。一直思索,蘇然也找不到原因。反倒是烹月樓到了。蘇然收起藥經,走下了轎子。在道路旁邊,一處巨大的樓閣佇立。整個樓閣張燈結彩,來往的食客絡繹不絕。烹月樓有七層,層層遞進,一層比一層的空間小,但是價格卻是一層比一層高。因為樓頂月華石的緣故,越靠近頂樓,越是能夠感受到琳琳月色,那種極其凝練的月光,帶著異樣的美感。配合著上幾層房間裡和月色配合的裝飾,如同月宮仙境一般。尤其是頂樓,更是直接月色灑下,吃飯的時候,如同在流淌的月光中用餐。而且烹月樓能夠在劍南成為首屈一指的酒樓,更是因為他精良的食材。月落空樓,是烹月樓的宗旨。意思是在每天月亮西沉,黎明時分,烹月樓會清理掉所有食材。然後在天亮之前,準備新的食材。所有烹月樓所用,都是當天最新鮮的食材。若是需要一些珍味,更是需要提前預定。隻是烹月樓的價格也是不菲,尋常人家頂多偶爾來一次,滿足口腹之欲。也隻有名門子弟,才有資格在這裡天天把酒言歡。拿著信函,蘇然直接在侍者的帶領下,走上了七層。 而站在七層樓道口上,則是兩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在這兩個人的胸口,則是紋繡這一柄紅色的小劍。看到蘇然走來,兩人神色一動,朝前抱拳道:“來者可是九青蘇公子?”蘇然點了點頭,道:“正是在下。”那兩人點頭,看了那山風一眼道:“東方公子等人已經久等了,還請公子入席。不過隨從,還請在外等候。”蘇然點了點頭,吩咐了山風一番後,便跟著兩人朝著樓上走去。烹月樓真正其實是八層,隻是第八層在外麵看,和第七層連在了一起。現在蘇然所在的七層,是供頂層酒客休息娛樂,聚會談天的地方。真正吃飯的桌子,則是在這一層上方的閣樓。而隨著梯子走上樓頂,蒙蒙的銀色月華傾瀉而下。這是因為月華石的緣故,銀亮的月色潑灑,讓整個頂層如夢如幻。而經過月華石凝練的月色,已經類似於霧氣一般,有了實體的存在。故而人稱烹月樓頂的宴會,為食月宴。天下的妖精,幾乎都是拜月而生,吞吐月陰得道。故而月華入體,也是有諸般好處。而走上頂層,蘇然便看見,在閣樓中央,一個圓形玉桌擺放,此刻,正有十幾名少年少女正吃著點心喝著茶,不停笑鬨。看到蘇然上來,卻是稍稍一靜。十幾人的目光頃刻黏在了蘇然的身上。而在人群中,蘇然敏銳的五感瞬間捕捉到了一個目光。那目光中,充滿了對自己的怨恨和仇視。而順著目光,蘇然看到了一個女子。那女子麵容動人,天生媚骨。一雙眼睛哪怕是帶著恨意也如春水消融,波光流轉。露在桌子上的身子,曲線誇張,姿態妖嬈,比起自己買下的青丘狐族,也不成多讓。隻是蘇然雖然知道今天定是一場鴻門宴。但是為何這個嬌媚女子,會毫不顧忌的對自己流露出如此大的恨意?不過腦海中思索,沒有答案,蘇然還是先走了上去。楚笙,蘇然的確是沒見過。他和楚家天大的矛盾,卻也隻是見過楚遠聲和楚遠歌兩人。至於楚笙,他卻是沒有碰過麵。一時間自然想不明白其中緣由,不過對這個嬌柔入骨的女人,蘇然卻是暗暗提起了注意。眼看著蘇然走過來,坐在楚笙身邊,一身白衣的東方公子卻是笑吟吟的站起來道:“來者可是我劍南大才,蘇然公子?”蘇然點了點頭,道:“正是。”在聽蘇然這樣說,他旁邊的幾人卻是露出了譏笑之色。坐在楚笙另一邊的青袍男子更是冷冷一哼道:“嗬,大才?唐門未進便大論國事,嘩眾取寵罷了!”聽了這話,東方祭卻是連連擺手道:“青衣兄莫要如此。蘇公子的才學可是聖人都肯定的,這般人物,定然你我遠遠不如,天下百家,經義詩詞,定然都是通宵,乃博聞強識之輩!”東方祭說著,笑吟吟看著蘇然道:“來,蘇公子快請入座。來人,招呼酒樓,上菜!”而蘇然走到桌前,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東方祭,也不做聲。整個酒宴之上,座椅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之數。而在座的公子小姐,正好十五,人人之間,不存間距。看著自己走進,也絲毫沒有讓出一個空座,甚至空間的意思。而東方祭卻是一拍腦袋道:“哎,瞧我這記性,人都坐滿了。不知道哪位願意給蘇公子讓座?”席間眾人儘皆麵露譏笑,戲謔的看著站在閣前的蘇然。冷冷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