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帶著大家穿進雲柱,感覺差不多快要走出雲柱時,卻聽天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阿誠先是一愕,隨後反而加快了行進速度,跟在他後麵的蛟龍王和大鵬王等等也是領會,急忙跟上,畢竟在這雲柱裡行動都不自由,又不知道這雲柱或者說陣法是否是聲音的主人所控製,為免被動還是要儘快地走出這雲柱。幸運的是,那聲音傳來後,並沒有什麼人對他們出手,而很快阿誠他們突然感覺身上一輕,像是穿過了一堵牆,來到了牆的另一邊。不過還沒等他們鬆口氣,卻被眼前的景物所震撼。相比於在雲柱裡或者說雲柱外的明亮,他們穿出雲柱到了裡麵後卻反而感覺眼前一暗,似乎由晴天來到了陰天,他們抬頭一看,隻見百米外佇立著一顆巨大無比的榕樹。或許因為站得太近,他們也一眼看不到榕樹的邊,若不是一直有著推測,隻怕他們還要因為是撞見了一道佇立在天地間的不知什麼事物做築成的牆。他們抬頭觀看,也幾乎隻能看到一段高高的不見儘頭的樹乾。他們的視野,就被這麼一段榕樹充斥,卻也被塞得嚴嚴實實,看不清天,也看不到地,似乎這棵榕樹就是整個世界。甚至於相比外麵的雲柱,這棵榕樹更見一分滄桑和沉重,讓人沒來由的有一種感覺,懷疑這棵榕樹是不是亙古就生長在這天地間,不知年月,沒有春秋,而在他的威壓之下,阿誠他們更是感覺自己的渺小,甚至不由感歎自己生命的短小,就算他們大多是妖怪,相比人類的壽命,也是長了不知道多少,可在這滄桑巨樹前麵,他們感覺自己就像一棵剛抽芽的小草。不過感歎歸感歎,因為前麵聽到了陌生的聲音,大家進來後紛紛提神戒備著。在進入雲柱前,大家都猜測著裡麵有著一顆巨大的榕樹,但誰也麼料到裡麵竟然還有其它的活物,而且還會說話,不過卻隻聽聲音,不見身影,因此也不知是妖是人,是神是仙,亦或是其它東西,但顯然對方對這裡頗是熟悉,在他的嘴裡,似乎外麵這雲柱一樣的東西還叫什麼乾坤雲泥困陣,也不知道跟他是否有關係。而因為大家都全神戒備,沒有說話,再加因為大榕樹遮天蔽日,風雨難侵,一時間寂靜無聲,大家本來就有些忐忑不安,更覺氣氛壓抑,甚至難以呼吸。隻是等了許久,卻再沒聽到那聲音,似乎從此消失了一般,也似乎一開始就沒存在過,大家又紛紛疑惑轉頭,互相交流眼神,大多要懷疑起來這聲音該不會是身處在雲柱裡而出現的幻覺。正在大家差不多忍不住要出聲詢問時,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趕緊閉上了嘴巴,抬頭看天,提神警惕。他們似乎聽到了一個遙遠的聲音從天上嗚嗚呼嘯而來,本來還以為是幻覺,聽去也模糊得很,但不過幾個呼吸間,那聲音就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大,甚至帶著幾分尖厲,又有一種逼人的氣勢。 又不過幾個呼吸,抬頭看天的阿誠突然勃然變色,大聲叫道:“不好,大家快閃開!”同時,他也動了起來,一把拉住身邊的小雙和小小流,疾速橫著向左飛了出去。其他的人聽到阿誠的叫聲,雖然沒明白怎麼回事,但也不敢大意,紛紛跟著阿誠往左邊跑去。老流也拽著大鵬王一隻胳膊,叫嚷著快跑快跑,由大鵬王拖著飛跑起來。還沒等他們跑出多遠,隻見天上一暗,似乎有個巨大的東西壓了過來,而轉瞬間,呼嘯聲起,最後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條近十米粗細的鞭子重重地抽到了阿誠他們原來所站的地方,整個大地也隨之一陣劇烈地顫動,甚至發出了一聲似天崩地裂般的呻吟。鞭子從天上垂掛而下,卻看不清來根處,似乎在天上最深處,正有個巨人拿著這鞭子的另一端。不過大家卻多看出來了,隻怕這鞭子其實是眼前這巨大無比的大榕樹的須根,也不知被誰當做了砸人的東西。鞭子砸到地上,蕩起一股巨風,刮得地上諸人(諸妖)幾乎駐足不穩,若非他們都有些手段,隻怕當場就要被吹開去。那老流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大鵬王的胳膊,身子卻幾乎整個地飄離了地麵,若不是他剛好雙手沒空把拐棍橫咬在嘴上,隻怕早就嚇得大叫出聲。阿誠他們也大多想到了剛才那個聲音,也猜測著隻怕就是那個聲音的主人拿著條榕樹的須根襲擊他們。想到這,他們感覺更是有些忌憚甚至驚懼,這榕樹須根粗近十米,長似無限,論重量早已難以估計,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存在能夠拿得動這樣的鞭子?長鞭一砸不中,又馬上呼拉拉地抽了回去,卷起一陣勁風,若不是大家早有準備,又加特意更跑遠了些,恐怕一個不小心還要被卷飛上天。看著巨鞭再動,諸人的心更提了起來,警惕著巨鞭的再次襲擊。不過巨鞭剛動,天上卻又是一暗,呼嘯聲又起!“小心啊!”阿誠也早叫出聲來,帶著小雙他們又向其它地方跑去。隻聽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又一條粗達十來米的巨鞭重重地砸到了地上!那彪家三兄弟反應慢了些,差點被巨鞭給刮到,而巨鞭砸落地上鼓蕩的勁風一下子把他們吹飛了起來,反而瞬間就超過了阿誠他們,如風箏一般墜落地上,帶起哼聲一片,但索幸都無甚大礙,哼哼兩聲便又活蹦亂跳。不過還沒等大家喘口氣,天上的呼呼聲卻更密集,地上砸落的巨鞭還沒抽回,上麵更是黑暗,無數巨大的影子遮天蔽日般朝著地上砸來。看著天上一條條幾乎織成了網狀的榕樹須根呼嘯著砸下,阿誠他們感到駭然,驚恐萬狀,幾乎忘了躲閃。這外邊的雲柱和榕樹間相距不過百來米,相比這些榕樹須根動不動就十來沒粗細,阿誠他們的回環空間實在是小得可憐,又沒其它障礙物可做掩護,這些不計其數的須根砸來,他們遲早要被砸成肉泥。眼看那些榕樹須根轉眼就到,阿誠趕緊叫大家跑到榕樹根部去。大家紛紛會意,一邊抬頭閃躲天上砸來的須根,一邊飛速向著榕樹底下衝去。須根紛紛砸落地上,鼓蕩起的勁風吹得逃跑的諸人紛紛東倒西歪,一路踉蹌,但此時此刻誰也顧不了什麼儀態,狼狽不堪地奮力往前麵衝,那彪家三兄弟連自己掉在地上的大斧也顧不了去撿,紛紛四腳著地,一陣虎奔狼突。也幸虧大家都非凡人,也非普通妖怪,本領都算過得去,轉眼間就跑到了榕樹根部,貼在了榕樹上,氣喘籲籲。而在這裡相比外麵還是安全了許多,榕樹的須根也少有砸到。大家也大多明白阿誠叫大家跑來這裡的意思,想來這麼多榕樹須根紛紛砸將下來,隻怕也不是其他的人在操控,而應該是這棵榕樹本身。而這榕樹就像一個超大的巨人,最難顧及的便是自己的腳根下。在阿誠他們跑到榕樹根部,那些須根差不多正好都一一砸到了地上,大地一陣劇烈顫抖,幾乎要崩裂一般,也幸虧阿誠他們背貼著榕樹,那些須根卷起的巨風吹來,也不致把他們吹開去。轉眼間,地上就堆滿了一條條巨大的榕樹須根,那些須根堆積在一起,雲柱和榕樹間的空間更見狹窄擁擠,似乎又變成一座光禿禿地樹乾森林。過了一會,總算再沒有須根砸下來,天地間也一時靜寂,隻聽到阿誠他們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劇烈地心跳聲。大家轉頭四顧,眼裡大多帶著無儘的疑惑甚至於驚恐,不過此時他們也大多慢慢放下心來,心想總算躲開了危機,逃過了一命。隻是,還沒等他們的呼吸恢複平靜,那些砸在地上的榕樹須根突然嘎吱嘎吱地動了起來,象匍匐移動的大蛇。大家幾乎都驚得叫出聲,心也跳到了嗓子口,而事情也確實如他們所料想,那些慢慢蠕動了一會的榕樹須根又慢慢轉過方向,對向了他們,接著忽然加快了速度,接二連三地向他們直抽過來。“啊!?”老流嚇得叫出了聲。現在他們貼在這榕樹上,被它的須根砸到,還不更穩穩當當地被砸成肉泥?老流也放開了抓著大鵬王的雙手,半縮在地上,狠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隻可惜他在地上抓了半天,指甲都幾乎抓破,那土地卻堅硬如鐵,他連把土都抓不起來,更彆說挖出個洞。眼看躲無可躲,大鵬王和蛟龍王已無心計較老流的反應,他們先跳了出去,擋在大家前麵,大鵬王舉著他的霸王槍,蛟龍王則變出一把形如陌刀的長柄大刀,一聲大吼,朝著最先撞來的一條須根打去。大鵬王是舉槍直刺,蛟龍王則是拿刀橫劈!隻聽撲撲兩聲,大鵬王的霸王槍和蛟龍王的青龍刀或刺或劈,一齊打進了須根裡,那榕樹須根來勢阻了一阻,卻還是沒能徹底停住,繼續朝前推來,速度依舊快捷無比,勢猛力沉。大鵬王和蛟龍王也咬牙向前推去,無奈還是被榕樹須根逼得直退不止,他們腳下冒起陣陣青煙,想是與地麵摩擦所致,痛得大鵬王和蛟龍王幾聲悶哼。他們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接而又是一聲大吼,雙臂肌肉囚結,拿著霸王槍和青龍刀向上挑去。又聽撲撲兩聲,霸王槍和青龍刀都從須根表麵破出一個洞來,但須根來勢依舊凶猛,快速地砸到了他們身上。隻聽哇哇兩聲大叫,大鵬王和蛟龍王被須根砸飛的同時紛紛吐出一口鮮血。楊角和彪家三兄弟等幾個大鵬王和蛟龍王的手上驚呼一聲,也趕緊跑上前去想接著大鵬王和蛟龍王,但在他們接住大鵬王和蛟龍王的同時卻反而被帶倒,一起骨碌碌地滾了回來,重重地撞在榕樹上,撞得頭冒金星,幾乎當場暈厥過去。不過也幸虧大鵬王和蛟龍王最後那一挑,榕樹須根多少是被跳了起來,在後麵也越來越偏離了方向,最後擦著其他人的頭頂而過,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不過還沒等大家鬆口氣,後麵的榕樹須根也接二連三向著這邊砸抽來。阿誠看了看受傷的大鵬王他們,心中微動。眼看大家幾乎無處可躲,阿誠一一閃到老流他們身邊,不由分說把他們給拉進了戒指裡,然後是差不多委頓在地上的大鵬王和蛟龍王以及楊角他們。然後他背貼榕樹,拿著草雉劍,手上狂運真氣,草雉劍的劍氣也瞬間漲到了十多米長,看去通體白色,光芒如炙。這樣突然不說一聲把大家強行裝入戒指,隻因事到如今,阿誠已沒時間去解釋,而老流青離他們自然會理解,至於大鵬王他們進入戒指後的疑惑,就交由青離他們去解釋吧。在阿誠剛做好準備,那些巨大的榕樹須根也終於一一抽到,阿誠大喝一聲,揮動手上的草雉劍砍去,隻聽哧的一聲,第一條須根應聲而斷,乾脆利落。榕樹須根被草雉劍砍斷處,頓時噴射出一陣細密的透明樹液,不過因為慣性緣故,又加草雉劍鋒利無雙,幾乎造不成什麼阻礙,兩段須根來勢不減。阿誠一躍而起,避開了砸來的須根,心中卻是自信了許多,看來這草雉劍依舊沒讓他失望。阿誠高高躍起後,後麵兩三條榕樹須根都重重地砸了個空,砸在他腳下,不過在後麵的須根卻也同時把方向改變了過來,紛紛向著還在半空中的他狠狠抽來,帶動風聲呼嘯。有著草雉劍做依仗,阿誠卻是不懼,在空中騰挪躲閃的同時,不停揮動手上的草雉劍,快捷無比地砍向近身的榕樹須根。隻聽哧哧聲不斷,草雉劍是無往不利,劍氣過處,榕樹須根紛紛斷為兩截,掉落在地,如一條條被從中砍斷的蚯蚓一般,也竟然還會掙紮一番。不過片刻,地上堆滿了榕樹須根的殘頭斷尾,白汁遍地,有如小泉,雖然嚴格說來其實不過是植物的須根,卻也有些觸目驚心。隻是那寫榕樹須根也似豪不在乎一斷再斷,似乎無限長一樣,攻勢也絲毫不減,依舊連綿不絕地抽向阿誠。好在阿誠如今修為深厚,真元充沛,又加利器在手,也是越戰越勇,到了後來,他長嘯連連,手上草雉劍的白色劍氣又驟然變長了許多,幾乎達到了三五十裡。一時間劍氣縱橫,他一劍斬落,竟能同時削斷好幾條須根。阿誠仗著天速變身法靈妙,又加如今不用擔心他人心無旁騖,而且自身目標小,躲過這因為太過龐大而顯得有些笨拙的須根其實並不太難,再有利器草雉劍,麵對著漫天遍地的榕樹須根,卻是絲毫不落下風。眼看阿誠越戰越勇,絲毫不懼,最先那個聲音又咦了一聲,似乎很有些詫異。隻是那聲音在咦了聲後又歸於靜寂,而那些須根的速度卻反而快了幾分,更密集和頻繁地砸向阿誠。阿誠卻滿意對方總算又出了聲出聲,他也長嘯一聲,衝向了大榕樹,一劍直刺過去。大概察覺到了危險,那些須根也驟然加快速度,紛紛擋在他的麵前。阿誠卻是不躲不避,速度也不見減慢,竟然一聲呼喝,連劍帶人直接從那些須根上破了過去,最後一劍刺在了大榕樹上,草雉劍幾十米的劍氣連著劍身通通沒入榕樹樹乾。阿誠這一劍刺進去,那棵巨大的榕樹竟然一陣輕顫,帶動著整個大地一陣抖動,而本來紛紛打向他的榕樹須根驟然停止,懸在空中不動。阿誠看了看身後懸著不動的榕樹須根,更是滿意,不過手上的草雉劍卻不急著拔出來,反而做勢向下劃去。那蒼老的聲音也終於帶著一絲急切和恐懼道:“朋友請手下留情!”犯賤!阿誠暗罵一聲。他早知道剛開始的聲音隻怕與這榕樹也有關聯,但這榕樹突然襲擊他們,狂風驟雨停也不停,似乎豪不講道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這聲音的驅使,如果自己不顯示一下實力,不給對方點顏色看看,隻怕他就是叫破喉嚨,再好言好語,這榕樹隻怕也不會停將下來。“彆裝神弄鬼了,快快現身吧!”阿誠仰天叫道,手上依舊緊抓著草雉劍。“這個……,朋友請問來這裡何乾?”那聲音卻猶豫道。阿誠卻驅著草雉劍向下劃了劃,哼道:“現身!否則就彆怪我把這榕樹整根給截了,雖然麻煩了點,但也未必做不到!”那聲音啊了一聲,接著沉默了一會,而後咳咳幾聲,有些尷尬地道:“朋友,稍等,小老兒就來。”他說完,懸在阿誠身後的那些榕樹須根又紛紛動了起來,不過卻是往回縮去。不過片刻,那些須根紛紛縮了個沒影,而那地上被阿誠切斷下來的那些須根竟然真如蚯蚓一般紛紛鑽進了堅硬如鐵的地裡,也消失了個乾淨,連那些須根的斷口處流出來的樹液也全都滲進了土裡,雲柱和榕樹之間的地上又恢複如初,剛才一番大戰似乎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又過了一會,阿誠正等著有些不耐煩,他身邊的某處榕樹上突然如水浪波動一般扭曲起來!阿誠一把抽出草雉劍,橫在身前戒備。不過讓他驚奇的是,那榕樹枝乾上扭動的地方漸漸現出了一張人臉,接著是一個人形的軀體,最後呼的一聲,一個如木雕一般的人兒從樹乾裡脫離了出來。在人兒在站到地上後,身上的顏色一陣變換,本來是一體棕黃色,慢慢地有了其他各種各樣的顏色,人兒看去也慢慢有了生氣,到了最後,阿誠終於看清對方變成了一個須發皆白,高不過一米五,清清瘦瘦,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的赤腳老頭兒。老頭兒朝阿誠做了個揖:“小老兒眼拙,不知朋友高姓大名?”“你又是誰?”阿誠卻反問道。“小老兒就是這棵榕樹,得些老友抬舉,枉稱榕王。”老頭兒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