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五十招,少年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子黑棋落下,竟將滿盤劣勢的局麵扳回些許。 儘管和招路淩厲的白棋比起來,劣勢仍舊不容忽視,可棋局的小逆轉,卻讓臉色淡然的老者白眉微微一緊。 “這步棋,難道是蒙的?” 話雖如此,但他並沒有小瞧少年的意思。 畢竟一旦被自己醒獅點睛的棋路抓住破綻,就算是國子監的幾位棋學導師,也唯有眼睜睜看著自己劣勢越甚,最終滿盤皆輸的下場。 可眼前的少年,竟能在山窮水儘之時,尋出一處轉機。 就算是蒙的,也頓時讓老者來了精神。 “小友,剛才那步棋,很有幾分圍棋大家的風範嘛……” “謬讚謬讚,隻是突奇想,瞎蒙而已。” 聽到這般誇獎,少年麵上雖是一副謙虛受教的模樣,但心底早已忍不住吐槽。 “要不是我讓著你,就那狗屁醒獅點睛,四十招之內就能給你全破掉!” 心底輕喃剛落,雲千秋就好似感受到一抹充滿殺戾的氣息,讓他準備落棋的指尖微微一顫。 殺戾並不重,少年甚至感受的清楚,除了棋盤周圍這小一處,屋內其他角落的空氣都十分平常。 然而,這抹氣息,雲千秋可以肯定,絕對是老者在故意散靈識! 果不其然,抬頭看去,就見老者那張臉上雖然堆著平易近人的笑容,此時看來卻極為狡猾! “不好意思小友,我與人下棋興起時,靈識就有些控製不住,沒辦法,誰讓你剛才那步棋,著實勾起了老夫的興趣!” “咯嘣……” 要不是定力過人,少年指尖的棋子早就被捏成粉碎! 玩到激動就側漏靈識,這是什麼玩法?! 老者自己說難以控製,但這話的可信度,用腳都能想到! 雖然那抹殺戾並不沉重,甚至對雲千秋沒有半點傷害。 可是也的的確確,將少年平淡而專注的心境擾亂刹那。 而且這還是對雲千秋這等泰山崩於眼前而不亂的心境而言! 若是換做彆人,就算早已想好了贏棋的招路,恐怕也都得被全盤打亂! “這老頭平時跟彆人下棋,不會就是仗著實力玩賴贏的吧!?” 心底憤憤過後,雲千秋乾脆懶得再藏拙,那雙星眸當中也漸漸閃爍起精芒! 儘管他清楚老者是故意玩賴,但此時卻並不清楚前者這麼做的原因。 時間推移,屋內棋子落畢的聲音也越淩厲…… 但越到最後,老者下棋的動作,卻越遲疑,那雙白眉也變得緊蹙。 “這等招路,為何我從沒見過!?” 此時,棋局已進入均勢。 但從錯綜雜亂隱約聚攏成圍殺之勢的黑子,氣勢明顯已經壓過老者所控的白子! 正因為如此,才讓老者內心難以平複! 就算在雲千秋看來,他的棋藝難登大雅,可老者與國子監棋道高手切磋時,憑的完全是自身棋藝碾壓! 他可以肯定,少年這盤棋路若是傳出去,勢必會引起棋道的轟動! 在武道為尊的世界裡,或許並不算什麼。 但棋藝,除了能看出一個人的心境外,還能從棋局中察覺出平時難以現的東西。 至少老者是這麼認為的。 而他以棋斷人,早已不是一次兩次。 況且這套醒獅點睛,是老者鑽研許久,才覺出一套自己中意的棋路。 勢如破竹的果斷,就如雄獅鋼甲,一旦將場麵打出絲毫優勢,便能越氣勢如虹! 但和自己博弈的雲千秋不僅能找出連自己推演多次都未能現的破綻,還能借著絲毫的逆轉逐漸翻盤! 最讓老者青睞的是…… 自己用靈識擾亂心境的做法,已經可以算是無賴手段。 可少年非但沒有半點惱怒不服,而且僅僅征了幾秒,就能將心境調整,甚至棋術比先前還越專注精湛! 眼前的棋局雖然已經從優勢跌落,但老者心底卻反而很是欣慰。 甚至細細回想,貌似曾經和如今夏王的棋術導師對弈時,都沒有這般酣暢淋漓! “不論如何,這位小友,老夫今天是交定了!” 想到此,老者又落一子,終究緩緩開口道:“小友剛才不是一直在掛念令尊的下落麼,我現在告訴你……” “令尊,便是雷炎帝國的……” 老者剛想告知的刹那,卻聽院外傳來一陣少年聲音。 “項前輩,您在家麼?我是夏傲鴻!” 這輕微到僅僅能傳入屋內,還滿是尊重的聲音,卻好似讓老者一陣煩躁,頭都沒抬地吼道:“老夫在下棋,門外候著!” 看得出來,老者對於打斷自己話語的少年很是不爽。 更彆說在旁的雲千秋,心底的淩亂已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喵的,早知道我就等著那暴露狂的消息多好!非要跟這老頭過來!看火靈陪下棋也就算了,關鍵時刻,還被院外的某人打斷了即將得到的答案! 這接二連三的破事,若是換做彆人,能忍住不一腳踹翻棋盤就不錯了! 然而就在少年鬱悶憤憤的時候,卻好似想到什麼似的,星眸頓時閃過幾抹錯愕! 剛才那人,好像是叫夏傲鴻!? 名字或許不算什麼,可是在大夏國,夏姓可是王室的姓氏! 而且在前身記憶當中,貌似當今夏王的幾位王子,都是以傲字為輩! 也就是說…… 門外候著的,是當今大夏國的王子! 而且老者剛才,還對他一頓怒吼! 望著眼前那平淡之中還殘留著一抹被打擾二不爽的老臉,雲千秋的目光中的驚愕難以遮掩! 這老頭究竟是什麼人啊! 敢對當今王子這般吼叫訓斥的,估計也就夏王等王室至親敢了吧! 況且就算是夏王,估計都不會因為自己在下棋,而臣子在門外詢問一句,就大雷霆吧!? 最讓雲千秋感到不可思議的是…… 自己征神的片刻,站於院外的王子竟然都沒敢吭聲! 就算早就知道老者身份不凡,但他如何也沒有猜到,會強橫深厚到令人指的地步!就憑剛才那聲怒吼,彆說在沙華學院橫著走,估計在夏王宮殿當中,彆人也隻有躲著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