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雲千秋剛站穩身形時,卻感到了深深的慶幸。“張家的後代?見到我東順宗,也不知道打聲招呼?”東順宗,少年回憶地圖,正是玄嵐地域的一處八品宗門。放眼看去,老者聲音嘶啞,目光如炬,一隻枯瘦的手掌正死死扼在青年肩膀。那青年,剛才就在雲千秋的身邊議論著所謂的聖山,此時卻麵色蒼白,目光畏懼:“晚輩張鵬飛,見,見過前輩。”“武煉中階?不錯,看來張家這些年,倒是用了心思栽培你。”此話看起來就像是在尋常不過的寒暄,但老者渾身陰冷的氣勢,卻讓人不敢靠近。正當此時,卻見一位中年男子踉蹌地走上前去,語氣中帶著幾分求饒:“長老,我張家效忠東順宗已有千年之久,鵬飛這孩子,乃是家族的希望,求您……”話未說完,便被老者冷哼打斷:“效忠?好啊,那本長老就如你所願,此子這一趟,就跟我宗那幾位不成器的弟子一起闖**曆練,如何?”“轟!”此話一出,青年瞬間麵如死灰,險些癱軟在地上。中年更是明白這話裡的意思,這……是要拿自己世家的後代當炮灰啊!說起來是一起曆練,可絕命之穀當中,危機四伏,凶險莫測,和東順宗組隊,豈不是與狼為伍?“請長老開恩,我張家今後二十年,願意將供奉翻倍,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此子吧!”明顯,中年不想讓家族精銳充當炮灰,但卻更懼怕東順宗的勢力。然而老者卻絲毫不買賬,甚至眸中泛起冷意:“怎麼?你張家是覺得,我東順宗的弟子,不配和你聯手麼?”“不,不是!”此話一出,中年更是汗如雨下,連忙搖頭。“不是就好,那就跟老夫走吧,放心,此子若是死了,定會給你張家滿意的補償。”話音落畢,老者不再多言,身形一躍,便拽起青年離去。可憐那承載了世家厚望的青年,隻留下近乎絕望的表情……見到這幕,中年暗暗握拳,指縫有鮮血滲出,卻也無力改變什麼!東順宗,你們欺人太甚!短短兩句話,便將自家的天才抓炮灰。這是何等冷血的手段!但奈何,麵對八品宗門的底蘊,除了隱忍,根本沒有彆的選擇。就算是張家拚著魚死網破,也絲毫無法動搖東順宗。而周圍的不少人,更是噤若寒蟬,再也沒了先前的躍躍欲試。剛才被抓走的人,實力和他們差不多,都是各自世家未來的扛鼎之人,卻淪為了炮灰。甚至,連抵抗掙紮的機會都沒有。東順宗能輕描淡寫兩句話將人抓走,自然更有實力被拒絕後,從而遷怒張家。直到此時,他們才算明白,這絕命之穀,究竟意味著何等凶殘。那城門上的絕命二字,是無數人用鮮血鑄成的。在這裡,弱肉強食的法則,展現的淋漓儘致!而能立於山峰的,幾乎皆是八品宗門,剛才的事情,並沒有引起他們的同情。就算偶有不岔者,眸光也隻是一閃即逝的憤憤,但是隨後,卻被若有所悟的冰冷取代。沒有任何人,會為了毫無交情的陌生人,而得罪與自身實力相差不多的宗門。在這裡,貌似隻剩淪為炮灰,以及踏著彆人屍骨兩條路。這道選擇題,並不難。甚至,在沉默過後,不少領隊長老的目光,也逐漸泛出了冷冽,掃視著山峰下的眾人。那目光,和剛才鷹眉老者如出一轍。明顯,這是在為自己宗門的弟子提前尋找炮灰!被那些目光掃視,眾多世家腦海不約而同的閃過一道念頭——逃!逃出這些宗門的視線之內!“唰!”冰冷到能將血液凍結的氣氛,隨著道道疾影掠過的破空,將沉默打破。有人逃竄,有人追趕。就猶如叢林中的狩獵。沒有任何仇怨,沒有任何原因,為的,隻是活命亦或是尋找自己的踏腳石。很難想象,這本該是凶殘靈獸之間的一幕,會發生在人類身上。那陣陣求饒和不屑的冷哼,傳遍絕命城,猶如人間煉獄。“好險,幸虧反應及時,不然肯定難逃那幫老家夥的魔爪……”而雲千秋,此時正躲在客棧內,長舒口氣,揉著剛才被鷹眉老者震到生疼的肩膀。從老者動手的刹那,少年便感覺到了不對。也幸虧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東順宗身上,他才趁機逃出人群,回到絕命城。聽著那些慘叫,少年聳了聳肩,並沒有多少同情,隻是星眸當中卻泛出了凝重。前世,比這更冷血的場麵,他不知見過多少。可以說,論殘忍冷酷,人類,有時候比靈獸都更加可怕。但這,卻正是強者為尊的真實寫照。沒有實力,有的時候彆說出人頭地,連淪為他人的踏腳石,都毫無掙紮的資格。可不得不說,東順宗的吃相,著實難看了點。不過,也正是這不加遮掩的冷漠,才讓那些抱著幻想的所謂天才認清了現實。這一次,那處山峰,再無人敢靠近。“現在過去,定難逃炮灰命運,必須得再找入口才行……”輕喃間,雲千秋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還是沒有見到水柔姐啊。雖然按父親的話,自己乃是玄女宗的少宗主,不過他還沒傻到這時候湊過去表明身份。想想也是,當初分彆,水柔姐連通幽境都未到,如今怎可能來此處。甚至沒見到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少年原本緊繃的心弦才微微放鬆。這種冷血醜陋的地方,真的不適合水柔姐……絕命城內,不時有逃回來的世家,表情有憤怒、悲傷、絕望,以及慶幸。但還沒待他們從劫後餘生中反應過來,便聽城外傳來道道驚呼。“絕命之穀,已然開啟!”“快看快看,各大宗門的人都已經進去了!”走出客棧,少年再眺望山峰時,早已沒了人影。隻剩山峰兩側展露出的山穀,彌漫著陣陣黑氣,猶如一張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的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