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出手了。”看著場中的方漠,方若風提醒方錢錢。方錢錢眼角微眯,認真思考之後,搖頭道:“再等等。”方若風急不可耐,道:“還等什麼?還有什麼好等的?”方錢錢答道:“等方漠真的不行了再說。”不知為何,方錢錢總覺得方漠不應該敗得這麼快。更準確的說,他覺得方漠不應該敗得這麼突兀。隻是一劍而已,戰局既定?這,好像完全不是方漠的風格。雖然這場戰鬥看起來根本不是由方漠主導的,但方錢錢還是覺得方漠今天的戰鬥方式有些奇怪,隱隱間總覺得有什麼是自己沒有看懂的。方錢錢的境界不高,看不懂真元境界的戰鬥實屬平常,所以,他非常明智的決定不用這種看法來當作判斷方漠的標準。他擅長的是商道,而商道的本質便是人,於是方錢錢開始看人。對於方漠其人,方錢錢自認為是非常了解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卻與方漠本身的性格有些不符。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而現在方漠出現了反常,那麼表麵所看到的東西自然就可能不對。比如說,方漠此時難以再戰的表象,或許並非實質。有鑒於此,方錢錢覺得可以再等等。畢竟,他隻有一顆珠子,必須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刻。可是,方若風卻不像方錢錢那般認為,急聲道:“還等?等到方漠真的不行再說?你難道沒看出來方漠現在完全是靠著那把劍才站穩的嗎?他現在已經不行了。”方錢錢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過卻依然搖頭,對方若風問道:“你覺得方漠是個傻子嗎?”方若風不知道方錢錢為什麼有此一問,想了想,道:“廢話,如果他是傻子的話,那咱們這些比他還不如的人又成什麼了?豈不是連傻子都不如?”方錢錢又道:“既然不是傻子,那麼,他為何依然站在那裡,而不是選擇逃走?”方若風愣了一下,說道:“落荒而逃的話,也太丟臉了些吧!”方錢錢問道:“方漠要過臉嗎?”“沒有!”這一次,方若風回答的非常乾脆。因為,種種跡象表明,方漠絕對不是一個要臉的人。既然不要臉,又怎麼會在意丟臉?既然不怕丟臉,那麼,在不敵之時選擇落荒而逃才應該是最正常的舉動。但是,方漠卻沒有逃走,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哪怕是杵著長劍才能站穩。對於這一點,馮安平也有些意外,倨傲的看著方漠,嗤笑道:“沒想到啊,你居然沒有逃跑,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方漠無奈一歎,道:“如果我有力氣逃走的話,我早就逃了。”聽到這話,方錢錢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考慮這個因素,當即準備捏碎了手裡的圓珠。 “等等!”一直以來催促方錢錢動手的方若風突然一反常態,出手阻止了方錢錢。方錢錢有點懵,問道:“你沒聽到方漠說的嗎?”方若風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聽到他說的了,所以我才阻止你。”方錢錢不解,但知道方若風不可能無的放矢,道:“說明白點兒。”方若風提醒道:“想想《九指霸訣》!”方錢錢略一作想,立刻明白過來。九指霸訣,他修煉過,自然非常了解。但凡修煉過九指霸訣,武者的身體都會變得非常變態,可比金石。就算剛才方漠被馮安平傷得極重,但他卻絕對不應該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所以,這是一個謊言。或者說,這可能是一個坑。坑的,當然是馮安平。想明白了這些,方錢錢鬆開了手掌,冷靜了下來。可惜的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想明白這些。因為,不是每個人都修煉過《九指霸訣》。於是,馮安平理所當然的信了方漠的話,笑得非常得意,道:“方漠,你現在是在認輸嗎?”方漠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道:“如果我認輸的話,你會放過我嗎?”馮安平冷酷搖頭,乾脆俐落的道:“不會。”方漠早就料到會聽到這個答案,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為何要認輸?”馮安平譏笑道:“所以,你是想負隅頑抗嗎?以前,我經常聽人說,當一個人到了將死之時,總是會莫名掙紮一下,好像這樣就能表現其不甘的意誌一般。但是,我要說的是,這其實是一種很多餘的行為。反正注定要死,為什麼不死得安靜一些快一些呢?”方漠緩緩站直身體,有些費勁的拔出了插在草泥裡的鈍山劍,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那個人覺得死的人並不會是他呢?”“哈哈哈哈哈……”聞言,馮安平仰天大笑起來,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好久才止住笑聲,說道:“不好意思,好久沒有聽到這種級彆的笑話了,實在沒忍住。”說到這裡,馮安平譏笑看著方漠,話鋒一轉,又道:“就憑你現在奄奄一息的模樣,也想殺我?”方漠端平了鈍山劍,有點抖,但卻固執的遙指馮安平,說道:“總要試一試,不是嗎?”馮安平搖頭歎道:“連劍都拿不穩了,真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自信。”方漠說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話:“自信,當然源於實力。”“好一個自信源於實力。”馮安平不知道方漠是怎麼想到這麼精妙的一句話的,但他頗為讚同這個說話,道:“的確,自信永遠都是源於實力。可惜的是,你的實力不行,所以,今天,隻能請你死上一死了。”說完,馮安平動了。這一動,特不尋常。因為,實在不快。更準確的說,很慢。沒有暴掠,沒有縱起,隻是慢慢的走著。一邊走著,一邊笑著,非常的悠閒。方漠心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閒庭信步吧。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閒庭信步。而此時的馮安平就是這樣有實力。所以,他故意走的很慢。在他看來,此時如果再不得瑟的話,就對不起自己了。他準備認真的走完這五丈的距離,每一步都要踏在方漠的身上,要讓對方感受到死亡的恐懼,而且要讓這種恐懼隨著這一步步漸漸加深,直到方漠無法承受。這,似乎是一件非常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可惜的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因為,方漠根本麵不改色。沒有恐懼,沒有畏縮,甚至連一點點的負麵情緒都沒有。方漠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根木頭一樣。說他是被嚇傻了吧,也不像,因為他手裡的劍更加穩,不再顫抖。但是,方漠卻是偏偏一動不動,就連基本的氣息增長都沒有。在這一刻,所有人都不知道方漠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準備怎樣去應對。對此,馮安平並不在意,繼續向前走著。每走一步,他的氣息就隨之暴漲一分,給人一種強橫的感覺。五丈距離,並不長,很快即將走完。馮安平終於來到了方漠的麵前,隻差三步的距離。唰!就在這時,馮安平突然加速。氣勢已至巔峰,劍芒已然成熟,當然要出手。沒有絲毫預兆的,馮安平手持長劍而出,向方漠疾攻了過來。劍尖上,真元凝聚的劍芒犀利無匹,就像是閃電一般劃過晴空,挾著狂猛的利嘯,攻向了方漠。三步距離,在馮安平的極速之下,實在太近,隻用一息時間便到了。“死吧!”馮安平冷笑一聲,無情的宣告著方漠的死亡。隨著這一聲厲嘯,方漠似乎終於被驚醒,有了動作。鈍山劍被他遞了出去,速度不快,但卻直擊馮安平的劍尖。“鏘”的一聲!雙劍相撞,爆出一道金玉之聲,激起一道耀眼的火星。嗤啦,馮安平的長劍自鈍山劍巨厚的劍身上滑過,卷起一條火線,儘頭直指方漠握劍的右手。這條火線,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鬼索一般,即將纏上方漠,而後帶走他的生命。“方漠,退啊!”看著這一幕,方錢錢終於忍不住了,驚聲大喊一聲。與此同時,他與方若風從草間縱躍而出,就像是兩道劍光一般,向著場中激射而來。可惜的是,與馮安平相比,他們的距離實在太遠,而且速度實在太慢,根本來不及救助方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馮安平的長劍滑向了方漠的劍柄。“鐺”的一聲!劍柄被擊,似乎力大無比,方漠手腕一抖,鈍山劍隨之脫落,直直的落下,插在了草泥間。劍都沒有,自然也就無法再擋對方的長劍。馮安平的劍一往無前,無情的斬落,目標直指方漠的腦袋。這一劍,馮安平出的義無反顧。這一劍,馮安平斬得毫無保留。這一劍,馮安平來得霸氣無雙。這一劍,馮安平決意要了方漠的命。一切,都在這一劍之間。這一劍,或許有人擋得住,但是,那個人卻絕對不是方漠,更不可能是方若風和方錢錢。這,就是最後一劍!亦是,死亡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