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實話，所以不說實話。既然聽不到實話，那就自己去驗證。所以，黨菲菲更加堅定，說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跟你一起，看看你到底想搞什麼鬼！”方漠覺得好鬱悶，說道：“黨姑娘，我曆儘艱辛甚至是九死一生的救你，你不心懷感恩也就算了，但也不能跟我對著乾吧。”黨菲菲：“本來，我是心懷感恩的，但是，當我看到靈蛟匕在你手裡之後，這些感恩就沒了。你不是為了救我而救我，而是為了靈蛟匕而救我，那麼，我應該感恩的其實是煉製出那把匕首的我爹，不是你！至於跟你對著乾，原因其實更簡單，我不喜歡被人瞞著。”方漠無言以對，沉默良久，歎息一聲，道：“好吧，走！”說著，方漠轉身向回走，離清遠城越來越遠。黨菲菲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清遠城，毅然轉身，跟上方漠。她原本以為方漠會加快速度，以求儘快趕去救那個書生。但是，方漠卻是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之外——方漠不但沒有加快速度，反而是走得越來越慢，偶爾還要繞上一圈，而且時而不時的停下來看看風景，就像是清遠城裡那些閒著蛋疼的少爺們，比如說郭文樂。至此，黨菲菲終於相信方漠的確是郭文樂的朋友了——紈絝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不過，在人家黨菲菲的心目中，郭文樂的紈絝可愛多了。突然，方漠又停下來了，環視四周，不時點頭。黨菲菲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在乾什麼？”方漠反問道：“你覺得我在乾什麼？”黨菲菲道：“我可以罵臟話嗎？”方漠提醒道：“你是個女孩子。”黨菲菲：“正因為我是個女孩子，所以我才問這一句。”方漠：“……”黨菲菲等了會兒，覺得該走了。但是，方漠一反常態，居然沒走。黨菲菲疑惑不解，問道：“怎麼不走？”方漠反問：“為什麼要走？”黨菲菲說道：“你不是要去救那個書生嗎？”方漠撇了撇嘴，說道：“那明顯不是一句實話好嗎？”黨菲菲氣得鼓起小嘴，問道：“現在怎麼辦？”方漠找了一塊大石，坐了下來，老神在在：“先歇會兒。”“呃……”黨菲菲想罵臟話，但又忍了下來。就這樣，方漠坐著，黨菲菲站著，很安靜。這份安靜，持續了不算久，方漠突然開口：“蹲下！”一邊說著，方漠一邊藏身在了大石的後麵。黨菲菲本來不想配合的，但又想看看方漠到底想乾什麼，所以，略作猶豫之後，少女還是蹲了下去，把自己藏了起來。在兩人剛藏好身形時，黨菲菲突然感應到有人正在向這邊靠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漸漸的，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腳步聲隻有一個人，不急不慌，很穩。黨菲菲有些好奇，悄悄眯眼向外看，驚喜看見對方居然是那個書生。不過，她還是隱蔽著自己的氣息，靜靜的等待著方漠的動靜。終於，書生越來越近，已經來到大石附近。突然，殺機迸現。一道利光閃耀而起，刺向書生。這道光，好快，就像是夜空裡扯了一道閃電。書生大驚，但卻沒有絲毫慌亂，手中舊書平推而出，迎向那道利光。“嗤啦”一聲，就像是割破一張紙，舊書邊沿的缺口多了一個，很淺，很短。不過，利光也被擊退，照亮了後方的人，赫然正是握著靈蛟匕的方漠。“方漠，你瘋啦！”黨菲菲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頓時驚呼出來。她看得出來，方漠絕對不是一時技癢而試探書生，更不是朋友之間的和平切磋，而是**裸的殺人之事。隻是，方漠為什麼要殺這個根本不相識的書生？最重要的是，人家書生剛剛救了他們二人，為什麼要恩將仇報？方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看著黨菲菲，問道：“你是選擇幫我，還是置身事外？”黨菲菲瞪著他，道：“人家剛剛才救了我們，你為什麼要殺他？”方漠明白了：“所以，你是不打算幫我了？”黨菲菲知道方漠不會解釋了，雙手抱胸，顯得有些生氣。方漠沒有再理她，轉向那個書生，眼睛一眨不眨。書生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反而是一臉平靜。於是，兩個人都這麼平靜的看著對方，看似相安無事。片刻後，書生指了指方漠手裡的靈蛟匕，問道：“寶器？”方漠點了點頭，衝著書生手裡的舊書努了努嘴，問道：“這書不錯，叫什麼名字？”“大陸風俗詳解。”書生將舊書攤開，封麵上寫的名字居然真的是《大陸風俗詳解》。原本，方漠以為這本能夠用來當武器的舊書應該是某種特殊的書籍，甚至有可能是某位聖者曾經研讀過的聖書之類的，卻沒想到這居然是一本毫不起眼的……廢書。方漠好奇，問道：“特彆選擇的？還是隨手拿來用的？”書生雅然一笑，說道：“剛好讀到這本書，就拿來用了，還算順手。”方漠注意到《大陸風俗詳情》的書沿處那些淺痕，應該是被各種兵器砍出來的，不由得歎道：“看來，這本書經曆了不少的戰鬥啊。”書生點了點頭，道：“我看書比較慢，時間拉得比較長，再加上我又喜歡多管閒事，所以……”談完了書，方漠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想了半天，硬擠出一個話題來：“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對你動手？”書生把手中的舊書捋平，說道：“你指的應該是你剛才要殺我的事情吧。”方漠抿了抿嘴，沒有否認：“你可以這麼認為。”書生笑容淡然：“你為什麼要殺我是你的事情，跟我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不是嗎？”方漠愣了一下，覺得這個答案妙極了，歎了一聲：“如果不是有某種特殊的原因的話，我會很願意和你交個朋友的。”書生不同意這個說法：“從來沒人規定兩個人要殺彼此就不能成為朋友的吧。”“有道理！”方漠發現這個書生的想法都好有創意。原來讀書真是有用的啊，聊起天來都變得有意思多了。想到這裡，方漠突然生出一個非常不切實際的想法：“要不，試試？”書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又恢複平日裡的淡儒，問道：“你確定？”方漠微微一笑：“試試又何妨？”“好，那就試試。”書生似乎蠻喜歡這個提議的，居然真的同意了。黨菲菲聽得各種翻白眼，覺得這個家夥簡直就是奇葩，明明彼此都要殺彼此了——至少方漠剛才已經動手要殺書生了——現在兩個人居然要交朋友？現在的孩子們，都這麼瘋狂的嗎？方漠依然看著書生：“既然要交朋友，那總得知道彼此是誰，不是嗎？”書生點頭，問道：“貴姓？”方漠：“免貴姓方。”書生繼續：“大名？”方漠：“我叫方漠。”書生讚道：“好名字。”方漠第一次聽到這種讚美：“此言何解？”書生緩緩開口：“落落大方，逾沙軼漠，上上之意，極好。”方漠頓時驚了，歎道：“果然不愧是讀書人，儘說些我聽不懂的東西。”書生淡淡一笑：“我這裡有一本生字注典，你若喜歡，我可以借你觀閱。”方漠道：“我以為讀書人都嗜書如命的，從來不喜歡借書出去。”書生自嘲一笑：“我雖然讀書，但卻遠遠算不上讀書人，差之遠矣。”方漠上下打量了一下書生的打扮，問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書生。”書生自謙：“隻是書中小生罷了。”方漠大概了解了眼前的這個家夥，不再打探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直接問道：“還未請教如何稱呼？”書生儒雅開口，說道：“小生姓蘇，名為子葉。”方漠愣了一下，把書生的姓和名合在了一起，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太過不同尋常了點兒，重複道：“蘇子葉？”書生蘇子葉點了點頭：“是的，蘇子葉。”方漠不準備壓抑心裡的那句話，道：“聽起來像是一種食蔬！”“噗嗤”一聲，黨菲菲沒忍住，笑了出來，而後捂住小嘴，但卻沒有止住笑聲。書生蘇子葉看了少女一眼，道：“養胃通潤，解熱止咳，是一種非常有價值的食蔬。”方漠伸出手來，笑了笑：“你好，朋友蘇子葉。”蘇子葉也伸出手來，同樣笑了笑：“你好，朋友方漠。”然後，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笑容漸濃，就像是兩個相交許久的老友。黨菲菲覺得這樣真好——兩個都救了她的人變成了朋友，真是再好不過了。隻是，這種想法隻持續了一瞬而已。方漠再次開口：“交完了朋友，該辦正事了。”蘇子葉收回手去，問道：“依然要殺我？”方漠點了點頭：“還是那句話，試試又何妨？”蘇子葉淡笑：“那就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