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汝鄢很了解方漠。或者說，方漠的行為模式太易推測了。他的性格決定了他的行為，怕死是本因。既然怕死，自然不可能第一個出手，一切順理成章。“你不能再這麼懶了。”汝鄢換了一個表達方式，給方漠留足了麵子。方漠心想：我是懶嗎？我明明是怕死好不好？這個解釋沒用，汝鄢想聽的是他的表態。他的表態決定著汝鄢的決定——是否跟他方漠一起。方漠歎了一聲：“好吧，我不會再懶了。”“謝謝。”汝鄢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如果方漠打算繼續“懶”的話，汝鄢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現在需要方漠加入來平衡與陸家之間的差距，必須要爭取方漠。好在方漠還算懂事，沒有繼續“胡鬨”，這大概是他比餘飛強的地方吧。方漠知道適可而止，餘飛卻是我行我素，也因為餘飛太強大，從來不需要求人。在方漠和汝鄢達成統一的時候，其他人陸續通過了陣法的考核，無一例外都成功過關。隻不過，有些人毫發無損，有些人則是身上帶傷，境界實力差距一目了然——武道世界，就是這般簡單。汝鄢家的其他人來到了汝鄢的身邊，其中包括之前和陸知豪一起逼迫方漠出手的汝鄢林和汝鄢煌，在見到方漠時，兩人明顯有些意外和排斥。汝鄢非常直接：“方兄現在是我們的同伴，大家相扶相助，共登青雲閣。”汝鄢煌挑了挑眉：“有必要嗎？”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直性子。也可能，他是對方漠絕對蔑視。汝鄢：“如果你能勝過陸之清，就沒必要。”對付直性子，就要直接來，不能繞彎子。聽到這話，汝鄢煌隻能閉嘴，他沒本事勝陸之清。汝鄢林笑著跟方漠打招呼：“方兄，不好意思，剛才多有得罪。”若是尋常人，聽到這話，估計會非常感動，跑過去跟人熱烈擁抱一下，冰釋前嫌。方漠沒有這麼天真無邪，心裡反而生出了警惕之心，一下子將汝鄢林劃為了笑麵虎一類。較之直性子的汝鄢煌，這個汝鄢林更陰險，一定要防備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在背後捅一刀子。當然，方漠也很擅長“虛偽”，笑得比花兒還好看，道：“林兄說得哪裡話，之前是我跟陸知豪的恩怨，若說得罪，也是在下平日裡得罪人太多。”聞言，汝鄢林臉上笑容不減，心裡卻是對方漠豎起一道防備之牆，暗道：這個家夥，不是省油的燈啊！“好了，該說的都說了，走吧！”汝鄢當先而行，往演武場深處走去。方漠屁顛屁顛的跟在身邊，仿佛真是未婚夫似的。其他人落得稍後一些，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方漠注意到了這一點，低聲對汝鄢道：“你們家的人好像不怎麼齊心啊。”汝鄢：“他們不是不齊心，隻是不喜歡你而已。”方漠：“明知道他們不喜歡我，你還與我聯盟？”汝鄢道：“我又沒什麼損失，不是嗎？”方漠隻能點頭：“你是沒什麼損失，不過我就得小心些了。”“那你小心些便是。”汝鄢不置可否，知道方漠不傻，知道該怎麼辦。通往青雲閣二樓，一道旋轉樓梯，很大，很寬，看起來像是一條盤山之路。由於演武場夠大，青雲閣內部空間夠大，所以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很大，相比之下，人有些小。陸家人差不多同一時間到達樓梯處，雙方少不了一番對峙和爭執，非得爭個先，似乎這樣關係重大，若是晚一步，好像就要失去貞操似的。聽著眾人吵吵個不停，方漠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不得不開口，道：“我說各位，這樣爭來爭去有意思嗎？”“怎麼沒意思？”汝鄢煌脾氣火爆，直接跟方漠懟了起來。都說了這家夥是直性子，有一說一，有啥說啥。另外一邊，陸知豪不在了，陸飛出馬，道：“不管怎麼說，我陸家要先上樓。”汝鄢煌冷聲道：“憑什麼你陸家先上？是不是覺得我汝鄢家好欺負？”雖然這些人平日裡的關係還湊合，但在這種賽事上，卻是極其在意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家族責任心吧，勢力越大，小輩受此影響越深。陸飛有理有據，道：“因為這是我陸家的族比。”汝鄢煌搖頭：“當我汝鄢家進場的那一刻，這就已經不再是族比了。”這話倒是有道理，如果是族比，汝鄢家又怎麼會進場呢？既然汝鄢家進場了，自然就不再是一個家族的事情，又怎麼能稱之為族比呢。陸飛換了個理由，傲然道：“因為我陸家更強。”汝鄢煌冷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又何必爭這個青雲閣，直接給你們不就行了？”陸飛仰天大笑：“其實你們真應該直接給我們青雲閣的，因為你們注定會輸。”汝鄢煌：“才一樓而已，言之過早。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到現在為止，隻有你陸家有人被淘汰了吧，按照這個節奏下去，每層少一人，你們好像最多隻能上到第六層啊。”此話一出，每個人的視線都投向了方漠這個罪魁禍首，因為是他把陸知豪給淘汰了的。被這麼多人給盯著，方漠很不開心，無奈之下，隻能開口，還是那句話：“我說各位，你們這樣爭來爭去有意思嗎？”陸飛眯眼看著方漠，殺氣溢出：“你什麼意思？”方漠一臉的無所謂，道：“這樓梯大得跟山似的，就算是大家橫著走道都不會擠，為什麼一定要爭個先後呢？一起上不就行了，誰快誰先唄。”“呃……”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是啊，樓梯這麼大，一起上也行啊。眾人之所以爭，似乎完全是先入為主的思維在作怪啊。作為超然的大家族，這些人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非得爭個先。少年時期，他們需要與自家兄弟爭先；現在與外人競爭，他們更要代表家族爭先。但是，正如方漠所言，大家完全可以一起上，反正樓梯寬廣，誰快誰先唄，哪需要在這裡鬥嘴？如此顯而易見的道理，這些聰明的天才當然不是不懂，隻是他們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罷了。現在，有人提醒他們，幫他們把這個葉子給扯開，他們自然就懂了。懂了，就要去做，不誤分毫。唰！唰！唰！破空聲驟起，殘影乍現。有人動了，快如閃電，迅如獵豹。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動的，反正都動了。不過，方漠很快知道誰是最快的那一個。陸之清瞬間領先，直接馭空而行，飄然直上。其他人雖然能夠借助兵器身法短距離飛躍，卻達不到陸之清那種程度。方漠沒有跟那些人爭，不是因為他懶，而是他自知爭不過。除非施展流星步或者星影步，他或者還有一絲機會，否則彆想跟陸之清比。既然已經如此，注定無法取得第一，那麼也就沒必要去爭了，第二和第十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彆。讓方漠驚奇的是，汝鄢居然也沒有去爭，一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方漠好奇，問道：“你為什麼還在這裡？”汝鄢反問：“你為什麼還在這裡？”方漠趕緊抬手發誓：“先申明，我這次可不是因為懶。”萬一汝鄢誤會了，這個本來就不牢固的聯盟很可能立馬就散架了。汝鄢看著他，問道：“既然不是因為懶，那是因為什麼呢？”方漠非常老實，道：“因為我爭不贏陸之清。”汝鄢微微一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會一門很強的步法。”“你又知道了？”方漠有些驚異，沒想到汝鄢連這個都知道。他非常確定，自己從來沒有在汝鄢麵前顯露過身法。但是，汝鄢卻是說得這般肯定，就好像親眼見過似的。莫名的，方漠覺得汝鄢比他想象的還要了解他，而他卻一點也不了解她。事實上，除了知道她曾經拿他當擋箭牌外，方漠幾乎對汝鄢一無所知。汝鄢緩聲道：“隻要我想知道的事，我總能知道。”聽到這話，方漠為之一愣，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方漠問汝鄢：“你為什麼跟陸之清爭？”汝鄢的答案非常含糊：“因為我想看看。”方漠不解：“看什麼？”汝鄢：“看陸之清。”方漠大概明白了，汝鄢是想看看陸之清的實力幾何。於是，他問道：“你看出什麼了？”汝鄢神色嚴肅：“他真的很強。”“馭氣境界，當然強！”方漠首先承認這句話，不過卻不認為汝鄢這種驕傲的人會認輸，問道：“那麼，你有沒有把握贏他？”“我當然沒有把握贏他。”汝鄢回答的理所當然，也非常符合人們的認知心理，畢竟大家都是天才，同等境界時其實是差不多的，現在人家陸之清有境界優勢，自然更有勝算。不過，汝鄢話鋒一轉，又道：“但是，誰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