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飄起,很豔。血從聞人劍落下,觸目驚心。陸之清感覺臉頰上先是一涼,然後一熱。雙眼隱約在臉上看見了一縷紅色,很濃烈。陸之清揚起劍來,方漠速退而回,一退五丈之遠。不過,陸之清並沒有追擊,而是將劍豎於眼前,作鏡子用。在光滑的劍麵上,陸之清看見了自己的臉龐,也看見了左臉上的那道劍痕,鮮血淋淋。那道劍痕不算長,但卻很深,皮肉外翻出來,看起來像是壟起的田間地頭,很是難看。“唉,完了!”青雲閣外,汝鄢曉長歎一聲,有些無奈。餘飛不解,問道:“怎麼了?怎麼就完了?”汝鄢曉緩緩道:“千不該,萬不該,方漠不該破了陸之清的相。”餘飛不以為然:“一個大老爺們而已,不就是傷了臉嘛,有什麼的?”百裡鈺適時插話進來:“你從哪裡看他像是大老爺們了?”“呃……”餘飛無言以對,無話可說。的確,陸之清除了性彆男之外,其它真看不出大老爺們來。汝鄢曉道:“雖然陸之清平時很淡然,但他其實特彆……嗯,自負。”餘飛覺得這詞用得不對,糾正道:“你想說的,其實是自戀吧。”汝鄢曉點了點頭,繼續道:“他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容顏,而現在方漠破了他的相,陸之清肯定會極端憤怒,接下來的戰鬥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餘飛撇了撇嘴:“方漠本來也沒想著跟陸之清好好聊,必然會進行一場激戰,影響不大。”“那倒也是!”汝鄢曉點了點頭,並不認為方漠會因此受太大的影響。畢竟,兩人本就是世仇,一場死戰在所難免。“方漠,你該死!”陸之清咬牙切齒,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誰都看得出來,他已經出離憤怒到了極點,恨不得將方漠生吞活剝了。方漠還是第一次看陸之清這般憤怒,比方漠侮辱陸昊光時還要憤怒。“看不出來,這個家夥對那張臉這般在意。”方漠大概明白了,但卻想不通一個男人為何對容顏那般在意。不過,這些並不重要,反正兩人死戰難免,何須顧忌?若是再給方漠一次機會,他那一劍依然會如此,不會留手。他隻是可惜自己沒有破開陸之清的咽喉,有些遺憾。“今天,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方家依然不行。”陸之清狂然開口,頭發無風自動,真元激**而出,劍尖處凝出一丈多長的劍芒。在這一刻,陸之清不再保留,準備直接進入決戰階段,不準備給方漠繼續喘息的機會。即便是隔著老遠,方漠依然感覺到了這一劍上的淩厲氣息,隱隱受到一股威壓的壓迫。想都沒想,方漠向後疾退而去,速度快到了極點。若是不了解的人,都差點兒誤以為方漠是想逃了。麵對陸之清這一劍,逃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隻是,此時乃是青雲之戰,豈能說逃就逃?方漠好不容易上了青雲,又怎可能選擇逃離?所以,他的這一退,必有其緣由。陸之清不懂,他也不打算懂,真元繼續洶湧,劍氣越來越強,懾人心魂。而反觀方漠,已經退到了峰頂的邊緣,與陸之清隔著三十丈的距離。“你無處可逃!”陸之清狂聲大喝,聲音滾滾而起,如驚雷震**四野。一邊說著,陸之清一邊緩步而行,向方漠走去。他走得很慢,應該是故意走得很慢,想要形成一種心理上的威懾力。而且,每當陸之清一步落下,他的氣勢就隨之暴漲一分,很是強橫。這,就是所謂的強者之姿,完全是一種居高臨下的盛氣淩人。隻是,在下一秒,陸之清自信的步伐突然變了。他突然加速起來,就像是要趕去送喪一般。“你無恥!”掠行之際,陸之清大喝一聲,憤怒到了極點。可是,還不待他的罵聲落下,便是看到一道光急射而來。那道光很快,卻也不是真的光,而是一支箭。這支箭,一往無前,仿佛可以破開世間萬物,瞬間來到陸之清的眼前。順著箭尾的方向望去,隻見方漠傲然而立,手握怒火古鳳弓,宛如彎弓射日的後羿。其實,自從退後的那一瞬間,方漠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架如何打。他現在最強的武器雖然是破鈞劍,但卻無法出鞘,隻能放棄。退而求其次之下,他隻能拿出從汝鄢曉處借來的怒火古鳳弓,想都沒想就射了一箭。雖然方漠沒有練習過箭術,但他再怎麼說也是個修武之人,上手並不難,再加上本身力量其大,直來直往的一箭速度快到了極點,光明正大的一箭硬生生的被方漠玩出了偷襲的感覺,打了陸之清一個措手不及。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陸之清才是喝罵方漠太過無恥,居然不聲不響的掏出弓來射了一箭。麵對這樣的對手,誰都受不了好嗎?因為,這貨的陰招實在是太多了點。“斬!”陸之清彆無它法,舞劍斬箭。“轟”的一聲,箭被切斷,碎了木屑,飄揚而下。箭雖然碎了,力量卻是儘數襲至,衝擊得陸之清向後退了一步。眼前,箭屑紛揚而下,就如白雪茫茫,透望而出,隻見又一箭射來。是的,方漠根本沒有停頓,再射一箭。這一箭,與之前那一箭一樣,直來直往。沒有什麼花哨,因為方漠討厭花哨。沒有什麼技巧,因為方漠壓根兒不懂技巧。所以,方漠很直接,就那麼射著,一箭接一箭。“轟!”“轟!”“轟!”……方漠一箭接著一箭,陸之清一劍接著一劍,劍與箭相擊,爆出震響之音。而在這一箭箭的衝擊下,陸之清之前的氣勢都被衝破,好不容易走出的幾步又被硬生生的給推得退了回去。咻!咻!咻……破空聲還在響,可以看見空中還有幾箭正在疾射而來。方漠壓根兒就不看結果如何,一心隻是專注的射箭,就像是在練箭一樣。他的左手握著大弓,一直保持著水平的姿勢,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分毫,就像雕塑一般。而他的右手,非常熟練的從箭筒裡取箭,而後搭箭上弦,再把弦拉滿,接著再接鬆開,射箭而出。雖然方漠的這一係列動作看起來行雲流水,頗有幾分美感,但卻一直都是如此的重複,難免讓人有些審美疲勞。青雲閣外,人們看著這樣的一幕,不知道是該讚美,還是該歎息,隻覺得這一戰打得好奇葩。“我了個去,這樣也行?”“是啊,弓箭之術啥時候變得這麼死板了?”“就是啊,作為遠程壓製手段,那是講究技巧的好嗎?”“我弓峰可是以弓箭之道聞名的,方漠這簡直就是在侮辱箭術。”“箭術?他這有毛的箭術啊,完全就是打獵時的粗鄙箭法而已,根本沒眼看啊!”“真是想不通,這樣一個完全不會用箭的人,曉曉姐居然還把弓借給他,怎麼想的呢?”“那有什麼辦法?再怎麼說,方漠也是曉曉姐的未婚夫啊,不借也不行不是?”“唉,說實話,之前方漠獸潮中救人時還挺英勇的,但這箭法一出來,真的是掉了好多印象分啊!”……餘飛看著一直射箭的方漠,問向身旁的王一一:“多少箭了?”王一一原本是離得遠遠的,但又被餘飛給發覺,於是又拉了回來,此時鬱悶的他就是專門負責數箭數的,隻能老實答道:“五十三箭!”餘飛點了點頭:“這個家夥還真是會玩兒啊!”蘇君非常認同:“用這種方法來消耗,屬實不錯。”百裡鈺:“方法是挺好,但方漠自己也有消耗好嗎?”汝鄢曉笑了:“方漠的淬體很強,比陸之清都要強,所以,從消耗上來算,他是劃得來的。”百裡鈺撇了撇嘴:“劃得來是劃得來,問題是,這樣會不會很無恥?”餘飛可不同意這種說法,道:“無恥?何來無恥之說?弓箭也是兵器的一種,而且是戰場上的一種名器,僅次於刀劍,堂堂正正,誰能不服?”百裡鈺道:“弓箭本是堂堂正正,但方漠的用法卻是很陰啊!”汝鄢曉:“方漠也沒得選擇,他要壓製陸之清就必須選擇這種最簡單的方法,反而更有效。”上官北嘉注意到陸之清的氣勢已經爆發:“就算壓製,也隻能壓製一時,陸之清似乎並不打算繼續陪方漠玩兒了。”這話還沒落下,陸之清的真元就已經綻放開來,無儘的光芒自他全身各處暴射而出,遠遠望去,就像是一輪烈陽一般,將整個青雲亭都給耀得刺眼之極,璀璨絢爛。同時,他的劍亦是狂舞而起,一道道劍影呼嘯而出,形成了一片劍網潮汐,橫斷於他身前的虛空中。既然無法避開這些箭,那就直接來吧!陸之清的意圖很明顯,霸王硬上弓。劍網,對箭術,且看誰強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