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方漠和上官北嘉回來了。閉息之法到了極限，他們不得不回來換氣。剛一進小院，他們就迎來了潮水般的掌聲。所有人都敬佩且感激地看著他們，有些人還朝他們鞠躬。上官北嘉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方漠想著要不要找這些人要點感謝費什麼的。不過，換氣之後，他們再一次衝入了街頭，繼續救人。經過差不多一柱香左右的時間，方漠和上官北嘉終於把能救的人都救回來了，當然也留下了不少屍體在街頭橫陳著，有股子悲意。“呼！”方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上官北嘉也沒好到哪裡去，都快要脫力了，真想好好睡一覺。汪子齊三人則是非常默契地站在兩人旁邊，手裡握著劍，雖然劍未出鞘，但卻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覺。雖然這些人都是方漠和上官北嘉救回來的，但他們並不確定這裡有沒有忘恩負義之人，該小心還是要小心，否則的話，陰溝裡翻了船才叫一個悲慘。好在這些人很懂事，並沒有人有異動，否則的話，很可能等不到汪子齊他們動手，其他人就會直接殺了。不久之後，方漠和上官北嘉緩過氣來，場間的氣氛終於不再那麼壓抑。“謝謝你！”有人帶頭向方漠道謝，非常認真。這一次，方漠救了太多人的命，值得這一謝。好在方漠沒有找這些人要錢，否則的話，估計會把這些人給氣死過去。方漠微微一笑，道：“如果要謝的話，你們就謝蘇君吧。”眾人不解：“蘇君？為什麼要謝蘇君？”方漠：“因為你們謝了蘇君後，蘇君就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了。”“……”眾人各種無語，覺得這邏輯簡直太奇葩。人們都以為方漠是在開玩笑，覺得他是不想居功自傲。於是，他們對方漠的印象更加好了，都想與他結交。方漠一個個聊過，然後道：“現在街外的紅霧尚未散去，大家最好還是待在這棟樓裡，等到紅霧消散後，再出去也不遲。”說完，方漠便不再多言，帶著上官北嘉等人徑直上了三樓。其他人也不好去打擾方漠，於是就選擇在一樓和二樓待著。雖然他們人多，但地方也不小，容納個幾百人倒還是可以的，隻不過需要擠擠罷了。“我有點後悔了！”剛上三樓，方漠就直接這樣說道。汪子齊撇了撇嘴，道：“方兄，你就這麼不想當好人嗎？”方漠：“不是不想當好人，而是這些人是我們的競爭對手，以後難免會對上。”汪子齊：“但是這些人也很可能是我們以後的同學。”方漠：“隻是，有三個人，注定不會是我們的同學，而是敵人。”上官北嘉接話過來：“我還以為你沒有注意到。”方漠緩緩道：“對於暗焱的殺手，我從來都不可能不注意。”汪子齊一愣：“那些人裡有三個是暗焱殺手？”方漠點頭：“是的。”汪子齊：“那你為何要救他們？就算你不方便趁人之危大下殺手，你可以視而不見啊。”方漠搖頭，道：“既然救都救了，當然要救下所有人，否則的話，對其他人來說並不公平。至於他們是不是暗焱的，其實都是一樣。當然，我現在很後悔救下他們，或許到時還會與他們對上，說不定還要親手殺了他們，也可能會被他們親手殺死。”汪子齊：“算了，救都救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方漠：“如果是冰凝淩的話，他也會出手救這三個人的。其實啊，我還是怕冰凝淩失望，於是隻能出手，要不然到時被他知道了，肯定又要念我很久。”這時，三樓樓梯處傳來叩擊聲。這聲音就像是敲門一樣，應該是主動請示的意思。“請上來吧！”方漠當然不能阻止對方，緩緩開口，邀請來人上樓。上樓的是三個人，境界不錯，而且特彆有氣勢。上官北嘉提了提大戟，將其往前扭了一寸，眼中有殺氣湧現。汪子齊等人瞬間反應過來，長劍震顫間，發出道道劍鳴，威脅之意甚濃。那三人沒有絲毫緊張，不緊不慢地向廳中行來，每一步就像丈量過一樣的標準。方漠看著那三人，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們三個會主動上來。”其中一人道：“該來的，不得不來。”方漠問道：“閣下怎麼稱呼？”那人緩緩道：“方少叫我黃三就好。”方漠饒有興趣地道：“你們暗焱的殺手，名字都這麼好玩兒的嗎？”是的，這三人就是暗焱的殺手。這三人，也正是方漠後悔救下的那三個殺手。方漠看著黃三，問道：“你能代表他們？”黃三點了點頭：“我們一向是一起的，他們兩人又不太愛說話，所以隻能由我來聊了，希望方少不要介意。”方漠再問道：“你們上來所謂何事？”黃三認真道：“首先，要謝謝方少救命之恩。”方漠擺了擺手：“我說過了，你們要謝，謝蘇君就行了。”黃三搖頭：“救我們命的，終究是方少你，而不是蘇君。那麼，我們要謝的，當然是你，而不是蘇君。”方漠無所謂的撇了撇嘴，道：“既然如此，那你們準備如何謝我？”黃三反問道：“方少想要我等如何謝你？”方漠笑了笑：“如果我說要你們的命，你們肯定是不願意給的。”黃三點頭：“命隻有一條，永遠都不能隨便給出去。”方漠：“那麼，你們要如何謝我？”黃三想了想，道：“下次再見，我們會避方少一場。”方漠：“就隻是這樣子？”黃三：“這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方漠搖了搖頭，道：“我還以為你們願意就此離開燕園呢。”黃三當然不同意這個，道：“事情還沒做完，自然不能現在就離開。”方漠緩緩站起身來：“不離開的話，恐怕你們永遠都沒有離開的機會了。”這句話已經是明顯的威脅了，意思很明確——不離開，就死！黃三麵不改色，道：“方少不會殺我們的，至少不會在這裡殺我們。”方漠挑了挑眉：“哦？你們為什麼這麼肯定？”黃三：“因為你剛救了所有人，形象剛剛建立起來，如果你此時殺了我們，那麼，你之前做過的所有事都將毀於一旦。”方漠眯了眯眼，道：“你似乎不是很了解我啊。”黃三問道：“哦？願聞其詳。”方漠：“我是一個很無恥的家夥。雖然我不想承認這一點，但似乎大家都這麼說我的，那麼，我就當我是一個很無恥的家夥吧。”黃三：“關於這一點，在下還是有所耳聞的。”方漠緩緩道：“既然我很無恥，那麼我又怎麼會在意自己的形象是什麼樣的呢？就像之前，我之所以要救人，隻是一時心血**而已，根本不是為了建立什麼所謂的形象。在這樣的一種因果關係之下，我殺你們，自然也就不可能破壞那個不存在的形象，那麼，我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黃三還是不同意這個說法：“你剛剛救了我們，自然就不會立刻殺了我們，於情於理不合。”方漠搖頭：“我對情理沒興趣。”黃三：“人人都活在情理之中。”方漠眯眼看著黃三：“所以，你們覺得我不會殺你們？”黃三點頭：“至少今天是不會殺的，就算你要殺我們，也會等到紅霧過後，等到我們離開七狼城再說。那時，或許方少會帶人來殺我們。”方漠歎了一聲：“不得不說，你們暗焱真的很懂人性。”黃三緩緩道：“殺的人多了，自然知道人在乎什麼怕什麼。很多時候，我們並不想懂這麼多，但既然選擇了這一行，我們就隻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方漠重又坐下：“你們走吧，等紅霧消失，請儘快離開七狼城，否則的話，我真的不保證能繼續放任你們離開。”黃三點頭，承諾道：“方少請放心，一旦紅霧消散，我等就會立刻離開，不會再出現在方少的眼前。”“不送！”方漠指了指樓梯口，緩緩說道。然而，黃三等人卻沒走，依然站在原地。方漠有些疑惑，問道：“有事嗎？”黃三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方漠皺了皺眉：“有話就說吧。我想，既然你們決定了上來見我，那自然是要說的，現在又為何猶豫呢？”黃三道：“我不知道跟你說這事是對你好，還是害你。”方漠：“這個就由我來決定吧，你隻管說便是。”“既然如此，那便說了吧！”黃三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表情非常鄭重，聲音深穩而又低沉，道：“其實，暗焱此次進燕園，要殺的，不止冰凝淩一人。”方漠撇了撇嘴，道：“我知道，你們還要殺我。”黃三搖頭：“不，另有其人。”方漠很意外：“還要殺誰？”黃三緩緩吐出一個名字來：“唐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