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未來，所以未知。隻是，未來總會來的。有時，需要很久。有時，隻要一瞬間。此時，便是後者，瞬間即至。“轟隆隆！”驚雷爆起，震人心魂。刹那間，地下城中光芒大盛。無儘的亮光呼嘯而出，成片成片的。那些片狀光芒，遠遠望去，就如劍氣一般。淩厲的氣息毫不掩飾，即便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逃啊！”“我的媽呀！”“退，趕緊退！”……地下城前，那些人終於怕了。隻是，他們怕的有些太晚了。就算那些提前退走的人都太晚了。隻是轉瞬之間，地下城範圍內的所有人都被光芒斬中。頓時間，漫天的光芒爆起，占據了整片天空，晃得人眼根本看不清。好在這種恐怖的情況隻維持了一息時間，瞬間又恢複了正常。人們定睛望去，地下城外再也沒了一個活人，隻有被斬成小截的碎屍。最讓人驚駭的是，五十多人，居然沒有一個逃出來，全都死於非命。“嘶！”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人們再也忍不住了，有人大嘔起來。“太恐怖了！”“是啊，如此威勢，根本擋不住啊。”“這般強大的力量，簡直不弱金丹！”“何止金丹！就算金丹巔峰來了，也不可能一瞬間斬殺那麼多人。”“的確，這城實在太恐怖，不是久留之地，趕緊走吧。”……隻是，雖然有人覺得應該離開，但卻並沒有人離開。人，就是這樣，在利益麵前，就算再害怕，也還是心存僥幸。他們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總是無法徹底放開對那些利益的貪婪。汪子齊有些心悸，問道：“方漠，咱們現在怎麼辦？”方漠淡淡道：“還能怎麼辦？繼續看著唄！”他說的很隨意，就像是在說著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般。隻是，那些人的慘狀還在曆曆在目，方漠如何能這般淡定？汪子齊發現自己還是太小白了些，根本不懂方漠曾經經曆過何種過往。不止是方漠，餘飛、上官北嘉以及冰凝淩都很淡定，眼中不起絲毫波瀾，隻是微微皺著眉頭而已，似乎覺得這事兒有些難搞……僅此而已。餘飛緩緩開口，說道：“我覺得可以進了。”方漠看著他，問道：“進哪兒？”餘飛指著地下城，道：“還能進哪兒？當然是進那裡。”方漠：“……你的邏輯，我有些不太懂。”餘飛解釋道：“但凡寶物，都有危險，這是常識。現在，危險已現，也到達了它的目的，那麼，這地下城應該是能進了，不是嗎？”方漠反問道：“你又怎麼確定危險隻有一次？”餘飛撇了撇嘴：“誰閒著沒事兒搞那麼複雜？”方漠指著地下城，道：“既然如此，你先請，我們等你的好消息。”餘飛好生鬱悶：“你這貨有點蔫壞啊。”方漠理所當然的道：“這是你的建議，當然由你來驗證，不是嗎？”“……”餘飛無言以對，無話可說。他也隻是猜測而已，並不能肯定。這種時候，誰人都無法肯定。而且，上古之城，誰知當時的人是怎麼想的呢？所以，餘飛雖然那般建議，但卻沒有任何動靜，慫得很安然。餘飛何許人也，都這般慫，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所有人都很安靜，看著下方的地下城，再次沉默了下來。偶爾，有人離開，但也隻是一兩人而已。他們不願意再在此浪費時間，也不想以身涉險。機緣爭搶，必然激烈，他們很不確定自己有機會。分析之後，他們發現希望很渺茫，於是乾脆地選擇了離開。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些人是真正的聰明人，知道何時可為，何事不可為。有人帶頭，就有人跟隨。反正不是第一個退縮的，不丟人。麵子問題解決了，人們走得更安心了些。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已經有七八十人離開了。不止離開了地下城附近，而且徹底離開了七狼城。此處危險係數太高，離得越遠，就越安全。該走的都走了，想留的還留在原地。不知從何時起，不再有人離開。這些人，已經決定留在這裡，搶奪機緣。方漠掃視一圈，粗略一數，發現至少還有百人左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此言果然不虛啊！”方漠歎息一聲，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些人。說實話，他早都想離開了，但他卻不能走。為了王一一，為了魂修之法，他必須留下來。王一一的丹藥救過方漠不止一次，方漠欠王一一的。而且，未來有個天才煉藥師在旁邊，方漠的成就將會更大。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覺得應該幫王一一搶到魂修之法。隻是，直到現在，他依然不知道該如何搶，甚至不確定魂修之法是否存在。地下城恢複到之前的安靜，依然金碧輝煌，依然寂靜無聲，似乎之前的恐怖之景沒有發生過一般。但是，地下城外的那些碎屍無一不在提醒著眾人這個殘酷的事實，震懾著所有人的神經，令得他們敬畏而又恐懼那座城，不敢寸進。可惜的是，沒人敢再下去了。沒人知道是否還有危險，但沒人願意嘗試了。死亡的景象還在眼前，他們怎麼可能不怕？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就算等到天亮，人們心裡的恐懼依然不會散去。這個時候，必須要有一個意外或者一個變化才能破局。意外天注定，變化則可人為。既然人可為，那麼當然就可能發生。終於，那個變化……來了！“啊……”隻聽一聲慘叫，驚動四野。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人正跳下地下城。隻不過，他的姿勢很奇怪，竟然是頭下腳上。沒人會這樣跳躍，就連小孩子都不會跳出這個姿勢，更彆說武者了。然而，他還是這樣跳了。如此，隻能說明一件事。他，不是自願跳下去的。風語兒之前看到了事情的經過，指著某處，皺眉道：“他是被那個人扔下去的。”方漠等人順著風語兒手指的方向望去，視線落在了一個衣著奢華的年輕人身上。那個年輕人很有氣質，俊眉星目，再加上衣衫裁剪得很好，剛好襯出他的身形，給人一種瀟灑無度、風度翩翩的感覺，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公子。隻不過，此時，這個公子的臉上卻掛著殘忍的笑容，仿佛冷血無情的眼鏡蛇一般。“挺狠的人啊！”方漠不太喜歡那個年輕人。不是因為對方比他長得好看，當然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是，方漠記得此人跟北宮無忌有關係，應是敵人。餘飛適時道：“那人好像叫作什麼塗忘然，是一個大家族的少爺。當然，從他那一身衣服來看，你們也應該看得出來他的身份不一般。哦，對了，他跟北宮無忌的關係很親密，小心些。”方漠皺了皺眉，道：“我記得燕京四大家族裡沒有塗這個姓啊。”餘飛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是燕京四大家族的人了？”方漠：“你不是說他是大家族嗎？”餘飛：“並非隻有燕京才有大家族的。”方漠：“我以為跟燕京四大家族比起來，其它所有家族都沒資格稱‘大’。”餘飛搖頭，道：“這就錯了。燕京四大家族的確很大，但燕國各地照樣還是有大家族的，有些甚至不遜色於四大家族，就連高手數量都可以與四大家族相媲美。隻不過，較之四大家族，他們差了最重要的一個點。”方漠問道：“哪個點？”餘飛：“他們的關係不夠硬。”這話，方漠倒是能理解。人類社會，實力並不是唯一。有些時候，關係比實力更關鍵。當你的關係夠硬時，就算你實力不行，你一樣可以很囂張。就好比冰凝淩，當他在暗焱時，沒人敢殺他，否則的話，對方必將遭受整個暗焱的追殺，隻有死路一條——這，就是關係的震懾力。而現在，冰凝淩被逐出暗焱，那麼幾乎任何人都可以對他動手了，就連暗焱本身都已經開始追殺他——這，就是失去關係後的悲哀。人生就是這樣，現實也就是這樣，你不得不為之妥協。就像現在，塗忘然有實力，有關係，有跟隨者，那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他可以隨便扔個人下去，就算有人有意見，那也隻能忍著，否則的話，反對者很可能會被塗忘然殺死或者扔下去。更何況，此時的所有人都想試試地下城還有沒有危險，而他們又不想自己以身試險，同時他們又不像塗忘然一樣敢扔人下去試驗，但他們卻可以坐享其成，等那個被扔下去的倒黴蛋為他們探路。於是，人們出奇的安靜，就好像沒有看見塗忘然做了一件殘酷無情的事情一般。隻要對大眾好的，哪怕你殺了一萬個人，大家也不會在意。因為，每個人隻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利益！這，就是自私和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