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餘飛還是說出來了。他想殺吳田，正如吳田預料的那般。方漠沒有絲毫意外，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餘飛壓低聲音，道：“現在正是機會。”方漠想了想，搖頭道：“不能殺。”餘飛問道：“為什麼？”方漠反問道：“你為什麼想殺他？”餘飛：“他太不正常了，身份不明，對我中原來說並非好事。”方漠反駁道：“也不一定就是壞事。”餘飛看著方漠腰間的匕首，道：“你剛才也想殺他不是嗎？”方漠不置可否，至少是沒有否認的。餘飛：“你也想殺他。”方漠點頭：“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以後會與他為敵。”餘飛：“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如今的他，就已經如此之強，而且成長如此之快，等到未來的某一天，恐怕你我聯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方漠微微一笑，道：“我還不知道你還會有如此不自信的一天。”餘飛並未爭辯，隻是道：“他與天武聖有關，很有可能是天武聖轉世之身，他比我的天賦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跟我自信與否並沒有什麼關係。”方漠：“既然他與天武聖有關，那便不會是人族的敵人，你為何想殺他？”餘飛緩緩道：“一路從寧縣走到這裡，你殺過多少人？”方漠想了想，搖頭道：“記不清了。”的確，方漠殺了不少人，真的記不清。餘飛問他：“這些人，不都是人族嗎？”“……”方漠無言以對，無話可說。餘飛：“很多時候，我們殺人，並不是因為他們邪惡，而是因為他們壞。然而，好壞之爭，從未有定論。有些人，對你我來說是壞，對他們的親人朋友來說卻不是。所以，你如何能保證吳田日後不會出現這樣的壞？”“……”方漠再一次無從反駁。的確，有些人，不知不覺就變成了敵人。餘飛看著五丈外的吳田，低聲道：“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就算他是裝的，你我聯手也照樣可以殺了他。隻要他不是天武聖複活，他就沒可能在你我手底下活著離開。”方漠猶豫片刻，還是搖頭拒絕了：“不行，不能殺他。”餘飛很是意外，道：“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會這樣婦人之仁的。”方漠搖頭：“這不是婦人之仁，而是現在不能殺他。”餘飛疑惑，問道：“為什麼？”方漠：“因為我需要拿到界眼。”餘飛：“界眼真的那麼重要？”方漠點頭：“我要拿界眼去救人，不容有失。”“唉……”看著方漠堅定的眼神，餘飛長歎一口氣，知道事已至此無法強求了。頓了一下，餘飛看著方漠，神情認真之極：“希望你日後不會後悔。”方漠無奈的道：“未來之事，誰又說得準？該後悔還是要後悔的！不過，我想隻要你我之間不刀劍相向，那麼，就算吳田再強，我們也照樣能行。”餘飛笑了笑，道：“沒想到你居然對我這麼有信心啊。”方漠斜了他一眼，道：“我這是對我自己有信心好嗎？”“……”餘飛鬱悶之極，真想揍人。方漠哈哈大笑，非常樂意看餘飛吃癟。餘飛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看向吳田。此時，吳田依然靜靜地盤膝坐著，不動如山。餘飛有些好奇，問道：“他在做什麼？”方漠猜測道：“應該是修煉吧。”餘飛：“……哪有這時候修煉的？你會在有外人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便就地修煉的嗎？就算是再憨傻的人，也不會做出這種沒有腦子的事情吧。”方漠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這麼回事，又道：“隻是，他現在真的挺像在修煉的。”餘飛突然產生了一個小懷疑，道：“你說他會不會是在裝？”方漠不解，問道：“裝？裝什麼？裝逼嗎？”餘飛搖頭：“不，不是裝逼，就是裝。”方漠反應過來，道：“你是說他是在裝模作樣，其實並非修煉？”餘飛點了點頭：“我覺得很有可能。”方漠有些無奈，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餘飛：“或許他是為了考驗我們會怎麼做。”方漠並不同意這個說法，道：“就算知道我們想殺他，他也沒必要這麼做。”“那他跟個傻子似的在這裡修煉個毛線啊！”討論半天也沒得出個答案來，餘飛不由得有些惱火了。“嗯？快看！”這時，吳田那邊突然有了動靜，吸引了方漠二人。隻見吳田周身無風自動，地上的樹葉紛紛飄起，環繞在他的身周，頗為玄妙。與此同時，躺在吳田身前的魔族老大的屍體也浮了起來，上升到了吳田胸口的高度，繃得筆直，非常的神奇。“什麼情況？”餘飛與方漠麵麵相覷，實在搞不明白吳田這是要做什麼。就在這時，吳田突然動了。隻見他雙手緩緩抬起，輕柔而又規律。不過，他的眼睛卻還是緊閉著，就好像在夢遊一般。“有沒有覺得他有些奇怪？”餘飛眯眼盯著吳田，怎麼看怎麼覺得後者有些不正常。方漠隨口道：“他不一直都很奇怪嗎？”餘飛緩緩道：“他這樣閉著眼睛沉入其中，總讓我覺得他是被某種力量或者某個人控製著。”方漠想了想，道：“就算他真被人控製了，控製他的人也隻會是天武聖，或者是天武聖有關的某個人或者某種力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來曆，彆的其他人哪有資格控製他？”在兩人交談時，吳田的動作又變了，隻見他開始不斷地魔族老大的屍體上拍打著，頻率時快地慢，動作有輕有重，乍看起來有些雜亂無章，但是隱隱給人一種極為玄妙的感覺。“他在乾嗎？鞭屍嗎？”方漠一臉懵逼，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操作，完全一頭霧水啊。餘飛沒有跟著方漠調侃，而是一臉古怪的表情，眉頭微皺，似乎在想著什麼。方漠注意到了餘飛的表情，問道：“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餘飛緩緩道：“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種場景，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你個廢物玩意兒，一到關鍵時刻就完蛋！”方漠沒好氣的看著餘飛，真想一腳把這貨腦袋給踢開，好找找這家夥到底想到了什麼。“啊，我想起來了……”突然，餘飛驚呼一聲，神色凝重而又驚異的道：“沒想到啊，他居然會煉屍！”“煉屍？”方漠雖然聽過這個詞兒，但卻不是太懂什麼意思。字麵來講，煉屍應該就是淬煉或者修煉屍體。隻是，這樣做有什麼用呢，是不是有特彆的玄機呢？餘飛緩緩解釋道：“煉屍，其實跟人類的修煉一樣，就是將這個屍體當作一個人來修煉。當煉屍成功後，這具屍體雖然依然還是屍體，但卻有了一個新名字，叫作行屍。行屍可走可跳，可打可鬥，就像是傀儡一般。不過，較之傀儡，行屍更加靈活，而且控製起來更加隨心所欲。”方漠終於明白了：“原來如此，那他為什麼要煉屍呢？”餘飛撇了撇嘴，道：“還不是擔心我們殺他，於是煉個行屍出來作幫手！”方漠愣了一下：“他不至於這樣吧。”餘飛：“要不然你告訴我他為什麼這麼急著煉屍？”方漠為之語塞：“呃……我好像還真想不出彆的理由來。”餘飛非常肯定的道：“絕對是這個理由，錯不了。”“……”方漠心裡持懷疑態度，但又無法反駁。在兩人聊天之時，吳田正在專心致誌的煉屍。他的手法非常嫻熟，就好像是一個煉屍界的宗師一般，頗有風範。隻不過，全程中，吳田都緊閉著雙眼，從來都沒有睜開看過，真的好像被某個人或者某種力量給控製住了一般，讓人沒法不去想太多。對於煉屍，方漠是完全不懂的，餘飛也隻是知道皮毛而已。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鬨。方漠和餘飛真的就隻能看看熱鬨而已。看了一會兒後，他們覺得連之前的熱鬨都沒了。已經看到了審美疲勞，他們真的懶得再繼續看下去了。餘飛轉頭看著方漠，神色認真到了極點：“他快要煉製成功了。”方漠點了點頭：“是啊，手法真的很高明。”餘飛：“我不是要說這個。”方漠疑惑，問道：“你想說什麼？”餘飛壓低聲音，緩緩說道：“我想說的是，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方漠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餘飛，無奈搖頭。餘飛還在勸，道：“等他將行屍煉製出來之後，雙方就是二對二的局麵，我們的贏麵將會很低很低。所以，如果要殺他，必須要在他成功之前。”方漠想了想，依然堅定的搖了搖頭，道：“我需要拿到界眼，所以，不能殺他。”“唉……”餘飛隻能放棄打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方漠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