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精絕王開棺(1 / 1)

新玉種?

蘇陽一句話,讓原本嘈雜的鑒定科瞬間安靜下來。幾個老專家放下手裡的活計,連正在泡茶的江老也撂下搪瓷缸子,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盯著他看。

“巴郎子,這話可不敢胡說啊?”江老語氣嚴肅,手指敲了敲桌麵,發出“咚咚”的悶響。

“就是嘛!”旁邊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中年人插嘴道,“咱們和田這地界,自打有了喀什河以來,這玉石料子就這麼十幾種,每一種都是從曆史中走來的,要是真有了新的玉種,咱們也能見證曆史了嘛。”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人好奇,有人懷疑,還有人半開玩笑地說:“巴郎子,你該不會是被人抬了轎子,把哪個新鮮玩意當成新玉種賣你了吧?”

蘇陽也不賣關子了,將來時放在門口的化肥袋子給提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從裡麵掏出一塊碗口大的石頭,黃澄澄的,在日光燈下泛著油潤的光澤。

“喏,就是這玩意兒。”

江老眯起眼睛,從兜裡摸出個老式手電筒,對著石頭照了照。光一打進去,整塊料子透亮透亮的,玉質細膩,看著確實不一般。可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怎麼感覺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巴郎子,這不就是黃玉嘛?”

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大家才反應過來。

江老“嘖”了一聲,把手電筒往桌上一丟,沒好氣地說:“你個龜兒子,拿塊黃口料來糊弄老子?這玩意兒玉器廠門口堆成山,值幾個錢?”

蘇陽也不惱,笑嘻嘻地說:“江老,您要是不信,咱就用儀器測測唄。反正您這兒設備齊全,就當幫我個忙。”

蘇陽看著屋裡的那些儀器,雖然用的頻率很少,大多數都是依靠專家們的肉眼經驗,但對於鑒定新玉種,還是需要科學數據的。

但既然蘇陽堅持,江老也不好推辭。

“行嘛行嘛,那你就鑒定嘛,但是這....得幾天的時間嘛,你知道咱們這裡技術有限,有些結果還要拿到內地去做檢測,你要是等的話就等幾天。”

“沒問題江老,這鑒定費用該是多少就是多少,回頭拿來票子我報銷。”

“算球了,走公賬好了嘛,反正這也是我們鑒定科的分內工作。”

蘇陽也沒推辭,江老這種事也不是頭一次乾了,要是有了準確的結果後,對整個鑒定科都是有好處的。

不過大家對這事,也沒抱什麼信心,再鑒定那也是低級黃玉。

賣不上什麼價錢。

中午,蘇陽跟著江老他們在國營食堂吃了頓便飯。

一盤青椒炒肉、一碟花生米,外加兩瓶冰鎮啤酒,總共花了不到二十塊錢。飯後,他騎著摩托車往店裡而去。

建設路上人來人往,現在的光景可是比去年熱鬨多了。

自從“抱石軒”搞起促銷活動,不少玉器店也有樣學樣,在門口掛起了“大酬賓”“八折優惠”的紅色橫幅,有的還擺出錄音機,放著時下流行的《挪威的森林》招攬顧客。

以前,玉石行當的夥計都帶著股傲氣,碰上不懂行的顧客,連眼皮都懶得抬,更彆說耐心講解。但現在不一樣了,蘇陽特意交代阿旺:“不管是誰進店,都得客客氣氣的,有啥說啥,彆藏著掖著。”

於是,每天下午,抱石軒都會在店裡擺上十幾張折疊椅,搞起免費講座。

搞的其他店裡的夥計,開始不厭其煩的解釋了。

蘇陽站在門口看了看“抱石軒”這個金字招牌,陽光一照,晃得人眼暈。

推門進去,就見十幾個年輕的姑娘和巴郎子圍坐一圈,正聽得入神。阿旺站在中間,手裡舉著一塊青白玉牌,嗓門洪亮:“這塊料子啊,您得看它的油性!就跟擦了大寶SOD蜜似的,越盤越亮!”

底下有人舉手問:“那咋分辨真假呢?”

阿旺咧嘴一笑:“簡單!您拿手電筒一照,真的玉透光均勻,假的就跟塑料似的,死板!”

雖然都是淺顯的常識,但是對於小白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入行機會。

講座結束後,阿旺順勢推薦起店裡的入門款——幾十塊錢的平安扣、百來塊的生肖掛件,價格實惠,不少人都動了心,圍著櫃台挑挑揀揀。

“東家,您咋來了?”阿旺一扭頭看見蘇陽,趕忙小跑過來,腦門子上還掛著汗珠子。

蘇陽拍拍他肩膀:“講得不錯!要是忙不過來,就專門雇個人搞講座,工資從店裡出。”

“好嘞!”阿旺樂嗬嗬地應著,順手拿出一瓶汽水,“東家,喝點涼的,這天真夠熱的!”

蘇陽囫圇喝了幾口冰水,便來到了後院。

院子裡忽然冷清下來,挺安靜的,一張茶桌擺在樹下陰涼處,上麵擦的一塵不染。

晾衣繩上還掛著兩個鳥籠,嘰嘰叫著,挺有活氣兒的。

蘇陽走進屋裡,屋裡新家具擺得整整齊齊,桌上還放著插了鮮花的花瓶,看著挺溫馨,已經有了家的感覺。

古麗正彎腰拖地,淺藍色的牛仔褲映襯出她的身材曲線,蘇陽輕手輕腳走過去,一把從後麵摟住她的腰。

她身子忽然一哆嗦,看清是蘇陽,隨後鬆了口氣。又氣又笑地捶了他一下。

“嚇死我了!門都沒關呢,你乾嘛呀?”

“大白天的關門乾啥?”蘇陽壞笑著湊近,手還摟著她不放,“咋了,幾天沒見,想我了?”

“滾蛋!”古麗臉一紅,嘴上罵著,身子卻沒躲開,反而往他懷裡靠了靠。

蘇陽低頭看她,皮膚白嫩嫩的,跟剛蒸好的白饅頭似的,水靈得很。他忍不住親了上去,古麗輕輕推了兩下,沒推開,也就由著他了。

“大白天的.....讓人看見多不好........”

她小聲嘟囔著,可蘇陽已經一把將她抱起來,往屋裡走去。

鳥籠裡的小鳥叫得更歡了,像是在起哄似的。

第二天清晨。

蘇陽起床從外麵買來了一些早餐,古麗還在床上躺著賴床,八成是自己昨天年輕氣盛了,今天有些起床困難了。

古麗起床,扶著牆來到井台邊洗漱,蘇陽就已經率先吃好了飯。

隨後就來到了前院,幫著招呼了一會客人,等古麗吃過飯之後,就一起去了卡布提那裡。

進門看到卡布提拿著雞毛撣子清掃著櫃台。

“哎呦,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嘛,現在隻能自己收拾衛生了嘛。”

卡布提看著兩個人進來,打趣的說道。

“現在我們不是來了嘛。”蘇陽拎起牆角的掃把,開始從裡屋開始掃了起來。

“巴郎子,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啊,我可是聽說你在考古隊有出息了嘛,我今天一大早就收到協會的消息電話了嘛,現在人家說你阻礙中日合作發掘的進度,還有什麼個人英雄主義,還有做事不按流程,搞什麼小團體....”

卡布提一口氣說了一堆的罪名。

“豁!聽這罪名,這是想要把我槍斃啊!”

蘇陽一愣,沒想到那些日本小八嘎這麼不經鬨,就磕頭拜個師,還在背後給上鏈子了。

古麗拉了拉蘇陽的胳膊,問道:“蘇陽,你在尼雅遺址乾什麼了,那些日本人為啥跟你過不去?”

“沒啥大事,他們學藝不精,我跟他們打了個賭,我修好了幾件玉器,讓他們下跪拜師。”

“所以,你贏了?”

“那是當然,那日本專家倒是跪下拜師了,但是我沒收。”

“噗...”

古麗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有你的,你讓人家臉往哪放,怪不得人家要給你使絆子。”

蘇陽掃著地,回頭看向卡布提,打趣道:“那現在怎麼說,是不是要把我拉走槍斃?”

“哈哈哈....”卡布提哈哈大笑:“那怎麼行嘛,就是一百個小日本子專家也抵不上你一條命咯,不過為了合作,以後對他們還是要儘地主之誼的嘛!”

“那行嘛,我儘量。”

“對了巴郎子,尼雅遺址那邊傳來消息,明天他們就要為精絕王開棺了,要讓你必須到場嘛,這個機會很難得嘛,等會吃過飯你就過去嘛。”

“害,我要說那棺材裡什麼都沒有,你信嗎?”

卡布提和古麗互相看了一眼,要是彆人說,他們不會信,但是話從蘇陽嘴裡說出來,他們起碼有一半相信。

但是,這精絕王的M3墓室從上世紀開始,已經經過了三次發掘,如今才找到了具體的位置,怎麼可能會是空的嘛?

“巴郎子,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卡布提一臉凝重的問道。

“其實我也是推斷的,我上次在修複玉璧的時候,拚接起來發現有一些文字,所以大膽猜了一下。”

“精絕文?”

蘇陽搖搖頭:“不是,是西域的一種祭文,我也是看圖學話,隨便猜的。”

聞言,卡布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玉器銘文晦澀難懂,尤其是祭文,更是難以破譯

不過,畢竟是蘇陽的猜測,他也沒有追問。

考古這事跟自己關係不大,他主要是為了蘇陽以後的仕途著想才多問了兩句。

吃過午飯,古麗從巴紮上買了兩網兜庫爾勒香梨,又搬了一箱“亞洲“汽水,用麻繩仔細地捆在摩托車後座上。她邊係繩子邊囑咐:“到了MF縣,把這些分給那幾個日本專家。畢竟人家在這裡是有話語權的,寧得罪權貴,不敢惹小人。”

蘇陽點點頭在一旁應著,這心,讓她操稀碎。

正午的太陽白晃晃地掛在天上,柏油路麵蒸騰著熱浪。

摩托車沿著315國道往東走,柏油路漸漸變成了砂石路,路兩邊的白楊樹也越來越稀疏。

過了CL縣界,眼前豁然開朗。

昆侖山的雪峰在西北方向連綿起伏。

而摩托車正行駛在塔克拉瑪乾沙漠南緣的戈壁灘上,四野儘是灰褐色的礫石,偶爾能看見幾叢倔強的駱駝刺。

熱風卷著沙粒“啪啪“地打在臉上,後視鏡裡,來時的路已經隱沒在滾滾黃塵中。

MF縣就嵌在這雪山與沙漠的夾縫裡。

蘇陽眯起眼睛,遠遠望見綠洲邊緣的防風林帶。

再近些戈壁灘上就能看見一排臨時搭建的灰白色帳篷。

尼雅遺址到了。

今天營地外格外熱鬨,一麵鮮紅的條幅在風中獵獵作響,上麵用漢維雙語寫著“精絕王棺槨開棺儀式“。

這次開棺儀式對於尼雅遺址的發掘來說,是一次重要的節點。

所以他們相當重視,而且還請了當地的一些新聞記者。

蘇陽停好摩托車,快步走向中央帳篷。

帳篷裡人頭攢動,十幾位考古隊員圍著中央那具黑漆漆的棺槨站成一圈。

這個棺槨長約兩米半,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塵土,但仍能看出其精湛的工藝——四角包著鎏金銅飾,側麵雕刻著精美的西域風格紋樣,隱約可見彩繪的飛天圖案,棺蓋與棺身的接縫處,還殘留著暗紅色的封泥痕跡。

一股厚重的曆史感撲麵而來,讓蘇陽感覺到一陣心潮澎湃——這可是千年前君王的歸宿!

他看到小島和三井穿著白色大褂,帶著白色手套,跟醫院裡的主刀醫生似的。

他們看到蘇陽的時候,眼神帶著一抹幽怨。

陳元榮隻是穿著手套,跟中方的幾個專家正在商討開棺的事情,阿黃在一旁準備道具,在帳篷裡搭了一個升降的三腳架。

蘇陽衝他們點了點頭算打招呼,識趣地沒湊上去打擾,轉身坐到文化局顧問李明達旁邊的小馬紮上,端起粗糙的搪瓷缸,呷了口濃茶。

還有好幾個記者,在鼓搗著海鷗牌相機,時不時的對著現場畫麵拍幾張照片。

“明達叔,今天這場麵,該怎麼個開法?”蘇陽望著那龐然大物低聲問。

李明達是鑒定科最有經驗的老人了,之前也幫其他的遺址當過顧問,對考古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他皺著說道:“瞧他們這布置的路數,八九不離十是三重開啟法,這是漆木棺的常用開棺方式。”

接著他便給蘇陽簡單“科普”起來。

三重開啟法,顧名思義就是將開棺分為三個步驟。

第一重是“摸清底細”,先除塵,再用日本人帶來的寶貝——那台能“透視”五厘米深的日立超聲波機探探內部虛實。

第二重是“微創取樣”,拿特製石膏小心翼翼地給封泥做個精模,再在不起眼處取點棺木樣本送京檢驗。乾這個得有分寸,94年那次尼雅二度發掘時,就有人因為操作過快,出現了炭化。

這第三重才真刀真槍地“破拆”,先在四個角鑽上比針尖還細的探孔減壓,接著對付那些巧奪天工的榫卯結構。要是萬一碰到粘連,就用手術縫合線進行“鋸切”。

這每一步都講究個穩、準、柔,真不比給活人開膛破肚輕鬆多少。

蘇陽坐在帳篷邊沿,邊聽著邊看著他們裡外忙碌。茶缸子見了底時,陳元榮終於麵向全場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某種儀式感:

“各位!根據《田野考古工作規程》,現在正式開啟精絕M3墓室棺槨。本次開棺由我本人與小島先生主持,采樣工作由三井先生負責.....”

經過一連串的忙碌工作。

該掃的掃了,該探的探了,棺槨清理得差不多了,連那幾個日本儀器也用完了。

陳元榮整了整白手套,衝著大夥兒一揮手:“行了,開棺蓋兒!”

這一嗓子,帳篷裡連喘氣聲都小了。

阿黃帶著倆年輕小夥兒,手動輕輕搖動著上方的升降鏈,棺材蓋緩緩的被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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