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院子雖然大,但這次宴請的賓客也不少,桌與桌的間隙並不大。
兩人朝後仰倒,連帶著凳子一起,劈裡啪啦摔成一團。
原本嘈雜的院裡都因為這陣仗安靜了一瞬。
下一刻,大家的目光齊刷刷望了過來。
許雅鈞轉頭看過來的時候,潘蘭鳳和薑明彬才從地上撐著腰站起身,兩人摔得齜牙咧嘴、灰頭土臉。
麵對著這麼多人的打量,夫妻倆臊的臉皮通紅。
“沒站穩,不小心摔倒了,沒嚇到你們吧?”薑明彬看著旁桌問道。
大家其樂融融的時候,夫妻倆來這麼一出,誰沒被嚇到?
但他都這麼問了,其他人都隻能勉強說沒事。
夫妻倆這才拍乾淨身上的灰塵,拿著板凳勉強入座。
許雅鈞也轉過頭,對著主桌的人尷尬笑了笑。
心裡暗暗罵,果真是破落戶,這麼關鍵的日子還給她丟臉。
她隻能慶幸,好在大家不一定知道這是她的親家。
但事實證明,她高興的太早了。
“雅鈞,”季芳舒朝著那邊抬了抬下巴,“剛才摔倒那兩個,我怎麼沒見過?難道是你兒媳婦的父母?”
問話的時候,她眼底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加上她是嫂子,許雅鈞就是想回避都不行。
主桌和旁邊幾桌的眼神都看了過來。
迎著大家好奇又詫異的目光,許雅鈞心中暗恨,要說季芳舒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她天真,還以為兩人的恩怨已經翻篇,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雅鈞,真是你們親家啊?”這時,其他人又問了一句。
其實,普通親家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主要是許雅鈞平時得罪了不少人,她又在乎臉麵,大家逮住機會,難免捏著不放。
“是。”
許雅鈞騎虎難下,又不能當眾撒謊,隻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看著她局促難安的模樣,季芳舒隻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勾起嘴角,不緊不慢繼續添火,“那要不要再加兩個凳子過來?”
許雅鈞看楚延龍沉了臉色,恨得牙癢癢,瘋狂思索著該怎麼圓場。
好在這時,有人開始陸陸續續端著菜過來了。
許雅鈞如蒙大赦,趕緊起身,“我去把文州和晚霞叫下來敬酒。”
新婚夫婦都應該給賓客敬酒,這是基本禮數。
季芳舒看著她火急火燎的背影,挑了挑眉。
雖然沒讓她顏麵掃地,但是能看她這麼慌亂,也還不錯。
正高興,旁邊的許青低聲提醒,“彆做的太過火。”
季芳舒輕輕哼了一聲。
如果後續許雅鈞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她就安分。但要是對方要跟她對著乾,她有的是法子。
想到自己從丈夫嘴裡知道的事,季芳舒神情有些複雜。
許青大概也想到了這件事,端起一邊的水杯喝水,借著這個功夫,朝著傅家坐的那一桌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該怎麼找機會和薑瑜曼搭上話。
他尚且還在苦惱這件事,那邊,薑明彬已經驚詫開口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因為薑瑜曼帶走家裡存款的事,他連麵子功夫都不願意做,語氣很是生疏。
“對啊,你們怎麼都來了?參加霞兒的婚禮,怎麼不說一聲。”
彆看潘蘭鳳在其他人麵前唯唯諾諾,現在對著薑瑜曼,那也神氣得很。
“不是說要斷絕關係嗎?我什麼時候回來的,也跟你們沒關係。”薑瑜曼淡淡道。
下鄉這段時間,她沒和傅家眾人說過娘家的事,但就這一句話,已經表明了立場。
傅母本來還打算開口叫親家,此時也吞了回去。
傅海棠和傅景臣一左一右抓住薑瑜曼的手,明顯是心疼她。
尤其是傅海棠。
當初嫂子答應跟著他們下鄉,自己剛開始還懷疑她的意圖,還不平衡她做得少。
萬萬沒想到,嫂子不惜和父母斷絕了關係,也要跟著他們。
想著這些,傅海棠鼻子發酸,她晚上做夢都會愧疚的醒過來的!
“你這忤逆不孝的逆女,當然要和你斷絕關係。”薑明彬仿佛忘記了自己剛才的狼狽,不無嘲諷。
“啪!”原本正給薑瑜曼夾菜的傅景臣,瞬間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冷眼一掃,薑明彬和潘蘭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不自覺把話都咽了下去。
這個女婿,以前對他們那麼尊敬,果然全都是假的。
完全跟這個逆女是一夥的,聽到他們說她不好,就這麼一副可怕的眼神。
“明彬,咱閨女現在可是師長家的兒媳婦,咱不慫她!”潘蘭鳳暗暗道。
薑明彬也反應過來了。
傅家能出現在這裡,多半已經不像之前那麼落魄,但那又怎麼樣?
他們親家可是師長!就算薑瑜曼嫁得好,那也沒有霞兒嫁得好,他還忌憚他們乾什麼?
思及此,薑明彬重拾信心,又瞪著薑瑜曼。
“我好歹也是你爸,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你哪有一點為人子女的樣?”
薑瑜曼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無非就是不滿意傅家平反的事,他到現在才知道。
可是這樣一個渣爹,告訴他乾什麼?
她直接無視他。
見狀,薑明彬更是心頭火起。
他冷哼,“你無視我是什麼意思?是不把我和你潘阿姨放在眼裡?我們好歹都是你的長輩。”
從坐到凳子上的那一刻起,沒有一句對薑瑜曼的關心,沒有一句父親該說的問候。
埋怨、指責、道德綁架。
甚至說完上麵的話,還道:“你不要以為你嫁得好,就可以六親不認,以後被婆家欺負了,我看你……”
“啪!”
齊刷刷幾道聲音,不僅把兩人嚇了一跳,也把薑明彬沒說完的話打斷了。
兩人抬頭望去,隻見這一次,傅家全家人的筷子都拍在了桌子上。
“你再說我嫂子一句壞話試試?”傅海棠咬牙切齒。
就連一向和善的傅望山夫婦倆,麵色都很不善。
傅景臣就更彆說了,薑明彬都怕他一拳頭直接揍自己身上。
整個桌上,就他們夫妻倆是外人。
看著這一幕,潘蘭鳳又氣又急,還覺得淒涼。
薑瑜曼這樣忤逆不孝的人,尚且能在婆家有這麼高的地位,怎麼她的霞兒在楚家,就沒這個待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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