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所有的人都放鬆了警惕以後，晉國會走向何方？鐘離沒有去想這麼多，他隻是在儘力擴大養豬場的規模。房安也懶得去管了，那麼多大臣都靠養豬發財，隻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孤軍奮戰，提出不同的意見，甚至還提出要關閉養豬場。結果得罪了大批的人，甚至連自己投靠的主子都對自己有意見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為了自身和家小安全，房安也看開了，這晉國又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何必操那麼多冤枉心？所以，房安也以自己妻子弟弟的名義投資了一個養豬場，反正飼料現成，豬仔有商人供應，出欄的豬有回購的商人在養豬場門口等著回收。經過三輪大回購的考驗，這些回購商人已經擁有了良好的信譽，大家都相信這些商人能公平且高價地回購出欄的成豬。根本不需要技術，也毫無風險，自己為什麼不能投資賺點小錢？所以，房安也開開心心地投資了養豬場。養豬能賺錢，甚至有了規模後還能發財。這種快樂的情緒充斥並影響著晉國的每一個人。上層的貴族老爺出錢，底層的老百姓出力，得到的利潤貴族老爺們拿走絕大部分，手指頭縫裡麵漏一點給老百姓當做工錢。可就這貴族老爺手指頭縫裡麵漏出來的一點點利潤，就比老百姓在田地裡麵辛苦勞作一年的收入還要多。對比種田的辛苦，對農人來說，養豬簡直不要太輕鬆。農人沒有長遠眼光，自然也不會考慮什麼糧荒問題。他們在養豬場做工，拿到工錢，到糧店裡麵買糧食就可以填飽肚子。甚至，能吃到飽飯的次數比種田要高許多。那麼，你猜農民會怎麼選擇？毫無疑問，大量的勞動力進入了各個養豬場做工，至於田裡的莊稼，嗬嗬，誰愛伺候誰去伺候。反正，在貴族老爺們的養豬場裡麵做工，不但有工錢可拿，而且還可以躲避地方上催租的稅吏。哪個稅吏吃了豹子膽，敢去六部九卿親戚家開辦的買賣裡麵抓人催稅？彆的不說，你今天上午闖了進去，不等明天，可能當天下午，你這身稅吏的皮就會被拔掉。大家都是混一口飯吃，得罪不起的人，自然是不去自找麻煩。於是，在最緊張的春耕時期，晉國田地裡麵沒有農人耕種了。土地沒有翻耕，更不提還要培養秧苗、播種插秧的事情了，不但壯勞動力都進入了養豬場乾活。連老弱婦孺也進入了養豬場乾活。很簡單的道理，養豬場的管事們發現，對一些老弱婦孺來說，要他們乾活根本就不用給工錢，管兩頓飯就行。這三月間正是青黃不接，農民要餓死的時候，能有個地方吃飯，所有農人還不燒香拜佛地感謝養豬場的主人？而養豬場的活並不繁重，也就不需要很多壯勞力，一個壯勞力可以乾的活，兩個女人或者老人也能乾，而且用老人和女人、孩子更加便宜。你猜養豬場的管事們會怎麼選擇？於是，晉國出現了有趣又心酸的一幕。大量的老弱婦孺每天排隊到養豬場上工，而家裡的壯勞力卻經常無所事事地遊手好閒。沒辦法，田地裡麵的活太重，而且沒有收入。一家有那麼幾個人進入養豬場乾活，吃飯的問題就都解決了，養豬場偶爾發點賞銀也能養活家裡的壯勞力。這個時候，誰還會去耕田？要不是唐龍心中還存著一絲良知，不想摧殘晉國經濟太狠，就這麼發展下去，不出十年，整個晉國就沒有種田的人了，會純粹成為一個糧食靠進口的養豬場。星曆239年三月、六月兩個節點，晉國人賣掉了手裡的成豬，賺了巨額的財富。但，巨大的貪念並沒有讓他們意識到危機，反而持續擴大生產規模。把賺來的銀子再次投入到養豬場規模的擴大和種豬、豬仔的采購上。也就是說，很多王公貴族他們是賺到了錢，但是這些錢並不是存入了錢莊，而是變成了規模更大的養豬場和數目更多的豬仔。直到星曆239年九月，在晉國人發現一直蹲在他們養豬場門口，等著回購成豬的商人沒有出現的時候，才感覺有點不對。然後有王公貴族利用手中的權利，強行搜查了飼料廠，結果很恐怖，整個飼料廠早就人去樓空，甚至在離去之前還帶走了提前采購回來，說是生產飼料的大量糧食。等這些消息逐層反饋到朝堂的時候，整個晉國朝堂的人都瘋了。“查，給朕查，一定要找到這些商人，全國這麼多無可計數的豬，他們不買，我們賣給誰？他們不買就殺到他們買。”晉皇鐘離就是全晉國最大的養豬場老板。所以，他是最瘋的。“查，一定要趕快查出來，要請他們回來收購成豬。看他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若是可以，我們幫他們解決麻煩也是可以的。”太子還在天真地想著能把人找回來動之以情，他手裡養豬場的規模可也不小，心裡也著急。此時，晉國朝堂上下同仇敵愾，空前的團結，政令的貫徹執行也從來沒有這麼快速迅捷過。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找到成豬回購商人的希望也越來越低。但這個時候，晉國上下都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回購商人的離開，隻是讓大家銷售豬肉的流程變長，利潤周轉變慢，那成豬總是在養豬場養著，財富又不會跑。可是，古人有雲：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當晉國的貴族王公自己派人聯係朔方城的“京東”商號，想把豬肉冷凍好，方便出口到其他國家的時候，才駭然發現，就“京東”商號也失蹤了。不但“京東”商號的人失蹤了，連朔方城的冷泉也全部變成了普通泉水，再也沒有製冷結冰讓豬肉冷凍的效果了。請朔方城當地人看過以後，原來是有人把地脈鑿通，引進了火山溫泉進入了冷泉的底部，於是，冷泉就喪失了所有的冷凍作用。若是截斷火山溫泉的通路，則需要接近一年的施工量，關鍵是沒有人知道這火山附近該如何安全的施工，一不小心，就是要死人的。而且，就算是截斷了火山溫泉流向冷泉的通路，等冷泉恢複製冷效果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畢竟這要看老天爺的臉麵，誰都不敢保證冷泉什麼時候能恢複。這下，經營養豬場的貴族王公等各級官吏算是開始真著急了。這麼多豬肉，要是晉國人自己吃，吃到下下輩子也吃不完啊。但，這個時候，晉國上下也隻是在為豬肉的銷路而著急，並沒有意識到這隻是一個苦難的序幕。直到十月，晉國秋收倉儲工作完成，戶部尚書房安在家中掛印而去的時候，晉國上下，從晉皇到普通官吏都意識到，晉國麻煩了。“房安怎麼搞的，也失蹤了嗎？”晉皇鐘離在皇宮內自己的禦書房內咆哮著。自己的戶部尚書掛印而去，這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拿到朝堂上去說。甚至，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被他下令封口了。鐘離在查看戶部收儲糧食的賬冊後，幾乎氣得吐血。他知道晉國很多人養豬發了財，可是他沒有想到，一個養豬場而已，居然會讓農人拋棄了自己祖祖輩輩耕作的土地。現在，戶部收儲糧食的數目還不到去年的六分之一，這麼點糧食養活邊軍都夠嗆，全國那麼多不種田的人怎麼辦？糧食是國家的根本，缺那麼一點點，進口一些，哪怕是高價進口一些也能彌補，可是如此大的缺口，若是消息走漏，其他各國是一定不會再賣給晉國糧食的。畢竟，中州七國在本質上來講，都是競爭對手，誰都想趁機要對方的命，隻是在沒有最好的出手時機的時候才會惺惺作態地和平友好。痛定思痛之下，鐘離到底是帝王思維，立即意識到了問題：回購成豬的商人離開，很明顯，晉國缺糧的消息就一定會散布其他六國，更深層次想一想，這要是其他國家聯合起來做的一個局，那就更是恐怖了。聽到鐘離的問題後，侍立一旁的皇室內衛首領立即叩首回答：“啟稟陛下，奴才已經搜索了整個國都太遠城，甚至連房大人老家都安排人去查訪了，可是，整個房氏族人都失蹤了，看來房大人掛印而去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有詳儘的計劃。”沒辦法，不能把房安離開的消息散布出去，也就不好動用朝廷的廷尉力量，隻能由皇室自己來處理。這就是皇室內衛分內的事情了。“人過留聲，雁過留痕，哪裡會有那麼乾淨的事情？查，給我查，一定要查出來房安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鐘離下了死命令。實在這事情太惡心了，也讓晉國皇室的麵子給丟了一個精光。要是所有的大臣碰到問題就掛印而逃，那晉國成了什麼地方？他們晉國皇室又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