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鬆聽到兒子關心的話語,心中一陣寬慰,但卻是很清楚,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練氣九層已經是他所能達到的極限,再怎麼修煉也不可能築基,不過平白浪費資源。而他的父親李青山看樣子也是時日無多,要真等到那一天,家族裡再不能出現另一名築基修士,李家還有什麼資格被稱作修仙家族。就算千鈞真人念及舊情,但弱肉強食,他不會因為一些凡人和練氣修士就與其他築基修士鋒芒相對。所以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天賦出眾的兒子,李家所有人的命運,全係在他一人身上,家族的所有事情,不管怎麼省,怎麼安排,一切都要以李傲寒為主要。“那父親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李傲寒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再繼續強求,隻是最後又叮囑一句。一直看到兒子的背影消失在那座最高大的馬車上,李如鬆拍了拍仍有些倦怠的麵容,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又把其他長老招呼過來,將守夜的任務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後,自己則立馬在四周巡視起來。不過就在他四周查看的時候,心中卻感覺到空氣彌漫著一絲奇怪的味道,周圍真的太安靜了,安靜得如同沒有活物一樣。明明就快到黑河坊了,為何卻連一個散修都沒碰到,畢竟坊市主要還是為了散修所設立的,所以現在怎麼可能一個人影也見不到。之前他也曾詢問過父親關於如何處理散修這件事,卻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複,心中隻能猜測,父親他也許是早就有了方法,但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兒子,明明他還是李家的族長。不過等到第二天一早,李如鬆看到坊市中人間地獄一般的慘狀,恐怕就會明白李青山隱瞞自己的苦心,這種手段就算兩人是父子,一時間也是難以接受。......而就在大路兩側的森林裡,除了李家的人馬時刻關心著黑河坊的情況,雲娘也是在山洞外足足站立了一整天,希望能在這片綠林之下,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從天微微發亮的時候,一直到這裡被夜色所籠罩,卻連個妖獸的影子也沒見到,更彆說張淑蘭那特征明顯的身影。“先進去吧。”今天一整天,他就看著雲娘在山洞外麵焦急地等待著,然而江玉對於遠在坊市內的張淑蘭也是毫無辦法,心中同樣不忍看妻子這副樣子,於是也學著她的方法,在山洞內想依靠打坐平靜自己思緒,但滿腹的憂慮,讓靜坐也變得艱難無比。知道雲娘因為擔心,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冷靜,所以江玉就算不想保持頭腦的冷靜,也必須如此。如果大家都在擔心誰,掛念誰,而且還是在一個危險四伏的森林裡,生存怎麼辦?“我再等等,也許她馬上就來了呢!”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她卻很希望這個渺茫的可能會出現,而不是其他可能。 “唉!你先進去,這裡有我就行了。”江玉知道妻子不會輕易進去,隻能這樣寬慰道,聽到這句話,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山洞裡麵,但臉上的擔憂還是不能夠消散。不過值得自己欣慰,程鶯鶯和阿純看到雲娘這幅模樣,各自走到她的身邊,儘力安慰著,這讓山洞外麵等待的江玉也稍稍能放下心來。他就這樣等了一會,卻忽然聽到山洞裡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江大哥,姐姐讓你先進來,夜晚的森林涼,當心生病了。”江玉這還沒等到一刻鐘,程鶯鶯卻走了出來,是來叫他進去,看樣子雲娘也是恢複了一點冷靜。“嗯,咱們先進去吧。”雖然他是一名練氣修士,但身體素質除了要比凡人強一點外,在修仙者這個群體裡麵,不過還是中下而已,麵對夜間林木間滋生的寒氣,還不一定能抵擋得了。等兩人又回到山洞後,發現雲娘和阿純正圍坐在火堆旁,江玉和程鶯鶯也都走了過去。至於誰來給山洞站崗,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外麵不要說李二牛的影子,奇怪的是,連妖獸的影子也看不到半個。看樣子這塊領地,自從那隻夜魔狼被打跑以後,不知不覺已經默認是他們的地盤。所以需不需要有人在外麵站崗,其實並沒有必要,隻要江玉這一行人依舊保持著清醒。“不知道雲夢澤會用什麼手段對付我們?”阿純不知為何問出了如此一句,但其餘三人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都是一無所知。他們可能唯一認同的就是,黑河坊散修們的命運,非常不容樂觀,甚至可以說是絕望,畢竟雲夢澤除了金丹修士外,還有眾多的築基修士,和數不清的練氣修士,哪裡是普通練氣散修可以對抗的。“誰知道呢?”江玉用樹枝撥動火堆,希望火焰能燃燒得更旺一些,讓這個山洞也更溫暖些。“張姐姐肯定會沒事的,她是練氣巔峰的修士,而且所釋放的天火,連二階的妖獸都不敢輕易麵對。”沒想到張淑蘭這麼強,竟然能憑借練氣之力,對抗二階妖獸,雲娘的這句話又刷新了江玉對那個女人的認知。本來還以為打退夜魔狼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僅僅憑借張淑蘭一個散修,好像也能做到,這讓他心中原本還殘留的一點小小得意感,現在終於完全消失了,不敢小看這世間的其他修士。“沒錯,這位強大的張姐姐肯定能回來。”阿純雖然並沒有見過張淑蘭,但並不妨礙她也在為其擔心,和雲娘一同為之祈禱著。江玉自然也希望人沒事,不過今天就是黑河坊拍賣會舉辦的時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張淑蘭應該早就來了,不會等了一整天,還見不到她的人影。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切並不如想象中那麼順利,她要麼是被纏住了,不得脫身,或者更糟糕些,就是沒能夠逃脫,但這些話,雲娘如何又聽得進去,還是不要再增加妻子的擔憂,繼續等上幾天吧。“我來守著就行了,江大哥,姐姐你們修煉吧!”程鶯鶯看見這幾人雖然沉默,但其實心裡都是藏著擔憂,於是提出這個建議,希望能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那就麻煩程姑娘你了!”江玉道謝過後,過來把妻子拉到一旁打坐,就在自己身邊修煉,可能就是唯一能讓她平靜的方法。就在他們過去後,火堆旁就剩下了程鶯鶯和阿純,不過看阿純那憂慮的神色,讓她此刻去修煉,恐怕也難以靜下心來。“鶯鶯,你的冰晶簪?”阿純不知為何,這時竟問起程鶯鶯頭上那件法器,也許是看到那團青絲不知何時被她隨意地披落下來,並沒有用發簪給束縛住。“我放起來了,頭發一直被簪著,又不能梳洗,感覺有些不舒服。”程鶯鶯隨便找了一個理由,但並沒有把簪子拿出來。“我不信!”阿純說完,雙手突然朝程鶯鶯的胸口襲去,在其中上下摸索,看樣子是想找到放起來的簪子。“阿純,你又胡鬨,癢...癢死了!”程鶯鶯被她這麼一弄,有點猝不及防,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等她想抵擋那雙魔爪時,卻為時已晚了。“這,果然是壞了。”阿純掏出一支玉簪,表麵那層青綠色已經被燒成焦炭,不管如何擦拭,這烏黑怎麼也不能變回原來的模樣。不過會玉簪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上次跟夜魔狼戰鬥時,程鶯鶯為了纏住它,好讓江玉的大炎爆符有準頭,就算先前已經知道了爆炸的威力,也沒有把法器給召回來,隻為了能重傷那妖獸。“沒事,不過是件法器。”雖然這麼說,但她眼睛裡也還是藏著一點惋惜的神色,對彆人而言,也許就隻是一件低階法器,但對她來說,這是家人所最後留下的一件東西,如今卻損壞了,內心的悲傷無法言表。不過她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為要是那頭妖狼不死,到時候死的就會是她自己,甚至還連累到江大哥他們。“鶯鶯,你說我們能活著到巨木城嗎?”阿純把壞掉的簪子又還給了她,小聲地問了好姐妹這麼一個問題,看樣子現在悲觀的不止江玉一人,因為連張淑蘭那樣強大的散修都不能幸免,更何況她這個廢物。是的,她此刻覺得人家李二牛說的也許並沒有錯,自己就是一個廢物。“彆想太多,咱們一定能活著,相信江大哥和雲娘,他們是不會丟下我們的。”“可是...”阿純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程鶯鶯用手指堵住嘴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沒有可是,你靠著我睡一覺吧,這裡我守著就行了。”程鶯鶯讓她靠著自己肩膀上,用手輕撫著阿純那少女獨有的纖細秀發,希望能把她心中的害怕情緒也給拂去。就這樣,江玉陪著雲娘在一旁修煉,程鶯鶯則讓阿純靠著自己身上休息,整個山洞裡,除了燃燒的火堆裡偶爾出現的“爆鳴聲”,完全就沒有了其他聲音,這個夜晚分外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