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欒拍拍沈亙的肩膀,“你把穆槿的事情擺平了。彆讓白婧知道……嗯,白婧很忌憚穆槿,讓她知道,少不了來鬨騰我。” 沈亙微垂眼眸,點了點頭。 席欒輕笑一聲,從他身邊走過。 沈亙盯著那個男人瀟灑的背影,微不可見地皺眉——既然知道白婧忌憚穆槿,為何還要替穆槿擺平那件糗事? 席欒走進病房,站在病床床頭,抱胸低笑一聲,“還沒醒嗎?” 穆槿閉著眼,眼球微微一轉,就睜開了眼。 其實她被抬上救護車時就恢複了意識。 那時她飛快往街口處跑,撞到減速的車輛上,一下子彈出去,正好剮蹭到草坪旁的樹枝上,所以她的傷勢看似嚴重,其實隻是摔跤的水準。 不過撞她的人是席欒,身後還有那兩個男人,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索性裝暈逃避。 但裝暈不是解決辦法,她總得“清醒”麵對這件事。 穆槿看到光暈中的席欒,心頭生出怪異的感覺。上次她被車撞,席欒還說風涼話,什麼她出門被車撞死,難道還要怪他讓她出門…… 這次,居然是被他撞了。他這一撞,算是幫她解圍了。畢竟她嚇唬不住丁老師和那個同夥,而丁老師還是臟病攜帶者。 穆槿兀自抖了抖。 席欒嗤笑一聲,“病房中暖氣很足,你冷嗎?” 穆槿支吾一聲,“不不,我隻是有些渴。” 席欒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拉過來一把高椅子,腳踝搭另一條在腿上,坐姿就像隨時電影中的小混混,但他長腿長胳膊那麼一展,又有種風流寫意的姿態。 有些痞壞,有些優雅。 穆槿看的眼睛發直,心虛地垂下眼,自己撐著床板坐起,抱著水杯喝水。 席欒半個身體倚在椅背上,眼中流轉著冰冷的笑意,等她喝了一口水,突然說:“你今晚過的很熱鬨。” 穆槿嘩啦噴出水,捂著嘴指責,“你是故意的。”偏偏在她喝水的時候說話。 席欒前襟都被打濕,眉頭都沒皺一下,從床頭的紙巾盒抽出紙巾,捏著一角擦拭胸口。 穆槿仔細看著他的手,確實是捏了紙巾一角,若是彆人做,大概要翹起蘭花指,席欒隻是用拇指和食指夾住紙巾一角,其餘三指含在手掌中。 穆槿瞪著席欒的動作發呆,就聽席欒說:“我撞了你,算是交通事故,已經在公安局備案,你現在人已經平安無事,我先走了。” 在公安局備案?那追她的那兩個男人呢? 穆槿咬著唇,“席欒……” 席欒說著走,卻遲遲沒起身的動作。 穆槿想,他是不是在等她主動開口? “今天晚上……嗯,我確實遇到了些麻煩。” “嗯。”席欒臉上沒有表情。 穆槿說:“我送你下樓,被兩個男人 個男人堵在樓道口。我不認識他們,他們追著我跑。” 席欒眯起眼睛,“穆槿,說實話。” 除了顧青青,穆槿從未在任何人麵前說起丁老師那段事。她覺得這是恥辱。 而今,她更不可能在席欒麵前說明原因。他本來就看不起她,說出來,讓他更鄙視她嗎?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被人誣陷又不是第一次。” 穆槿耷拉下肩膀,莫名覺得人生很有意思。 那個叫張鐘的跳樓男,誣陷她有病傳染給他,她百口莫辯,沒人相信她。而今丁老師那一身臟病確實和她有關,彆人怎麼說,她已經無所謂了。不過聽顧青青的意思,丁老師一身臟病的源頭來源於張鐘。 一啄一飲,一因一果,報應不爽啊…… 她如今總算把所受侮辱回報給對方,也算是把罪名儘數坐實。從此,她再不用因為被人誣陷而痛苦悲憤。 人活著就該如此灑脫無畏。 穆槿舒舒服服躺在病床上,笑得滿心歡愉,“不管是不是我做的,我名聲都不清白。你問這些,沒意思,明天就是除夕,你該回去陪老婆孩子了。” “哦?”席欒雙手擺正她的臉,手掌拖著她下頜,“這麼著急趕我回去嗎?” 穆槿一愣,當即:“哪有呦……你冤枉我……” 席欒噗呲噗呲笑出聲,“傻妞……放心,那兩個人,我給你擺平。你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病房中,穆槿捂著自己的胸口,瞪著門口發呆。 是她的錯覺嗎?席欒今天對她,好像多了些溫柔。 他們一起抱著大寶回家,他專程到她的青山城小區,和她溫存一場,後來不知為何突然折回,發生車禍,親自送她到醫院,還承諾幫她擺平丁老師。 雖然席欒對她仍舊淡淡的,還有些冷,但他突然露出的幾分好,讓她感動地無以複加。 穆槿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有被虐傾向…… 席欒……這個人……把她帶到酒吧,綁著她看了一晚上禁斷片;在車店羞辱她,扔下她就走;毀了她的事業夢想,讓她像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她該恨他,但隻要想到他似笑非笑的那張臉,就生不出報複他的想法。也會有恨,但卻是怨恨,怨恨就怨恨吧,她怎麼會為他感動,進而感激他呢? 穆槿想了一晚上,才明白一二。 當初席爺爺對她好,她就是抱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想法回報席爺爺;顧青青對她好,她就想傾儘所有報答顧青青。 席欒幫她一把,她可不就是同樣的想法嗎? 她就是這樣的人,隻要彆人對她稍微好點,就巴巴上趕著跪舔那人。 就像條狗。 穆槿抓著胸口的衣襟,忽的笑了,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流出。 做狗挺好的,最好能做到狼心狗肺,那才會更輕鬆。 穆槿在醫院住了兩天,在大年初二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