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欒看了眼穆槿,眼神中傳遞出一個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們隻是偶爾回來一趟上墳,明天就會離開。但三叔和張嬸兒卻是一個村裡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此次為了她打架,以後見麵怎麼辦? 穆槿為張嬸兒著想,把張嬸兒拉到一邊,“嬸子,我隻是偶然回來一趟,明天給奶奶上墳,然後就走了,不想給你添麻煩。這點錢你拿著,是我的一點心意。” 穆槿把一個紙包偷偷塞進張嬸兒口袋中,朝席欒點頭,一起走向三叔。 “三叔,你把我們叫過去,可是得給我們做飯呢。” 三叔笑起來,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堆,“好好。” 穆槿席欒跟著三叔走進院門,就聞到濃濃的飯菜味。 穆槿小聲和席欒說:“這裡的人,隻有過年才舍得燉雞,平常還指望老母雞下蛋。聞著沒?雞湯味!” 席欒扯扯嘴角,並不覺得一鍋雞湯是最高禮遇。頹矮的牆,空氣中還有乾牛糞味,破舊的門簾,進門得彎腰才不會碰到頭,屋子裡采光很差,昏暗得隻能看到影子,無法辨彆具體細節…… 一切一切,都讓席欒很不習慣。 若不是陪著穆槿,他這輩子都不回來這種地方。 穆槿也無心敷衍三叔一家人,當即把三叔拉到一邊,很神秘地說:“那可是位公子哥,有錢!有錢人脾氣怪,你和三嬸彆亂說話。” 三叔嚇了一跳,“真的假的?” 穆槿陰狠地瞪著他,“彆和我說親戚那一套。我可是一直記著你偷錢的事。如果不是村長出麵,我現在連條狗都不如。要是殺人不犯法,我肯定弄死你家兩個大的,讓你家那兩個小娃娃嘗嘗我那時候的感覺。” 三叔搓著手,心虛道:“我隻是想給大娃子找個活路。大娃子都十八了,心氣高,一直想當城裡人。三叔就這麼一個想法,你要是滿足不了,你就弄死我和你三嬸,我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穆槿撲哧笑了,“你想讓我把你家大娃子帶到城裡?你知道我在城裡是做啥的?你知道有錢人是咋有錢的?” 穆槿想起顧青青,想起景少,拽著三叔的領子說:“我從村子出來的時候,欠了兩千多,去了學校,有人介紹我賣血,後來我就加入他們,不僅賣血,還買器官,一筆買賣成功了,能抽十萬塊錢。” “你敢把大娃子交給我?不怕大娃子再回來,身上少點零件?” 三叔聽都沒聽過這樣的事,乾爸爸地笑了兩聲,推開穆槿,一溜煙掀起簾子跑了。 穆槿知道,自己的三叔就是個沒注意的蠢貨,很聽老婆的話,現在出去估計是和老婆商量去了。 昏暗的房間隻剩兩人,席欒掏出一根 掏出一根煙,含在嘴裡點燃,“你和他說什麼了?瞧著聽凶悍的一個人,居然能被你嚇跑?” 穆槿伸了個懶腰,“沒啥,就是嚇唬嚇唬他。” 席欒斜眼帶笑,“學壞了哦。” 穆槿抱著他的腰撒嬌,“一般一般。” 門口有腳步聲響起,穆槿趕緊鬆開手,一本正經地推開席欒,直直盯著門邊。 一隻手掀起門簾,接著露出一張怯生生的笑臉。 席欒愣了一下。 這張臉,和穆槿有五分像。莫非是穆槿的妹妹? 這個想法晃過腦海,穆槿已經叫出來人的名字,“穆婷?” 穆婷關上門,一下子跪在穆槿麵前,膝行兩步,抱住穆槿的腿,痛哭出聲,“姐姐,我知道他們對不起你,但是我從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救救我吧。” 穆槿雖然仇恨三叔,嘴上也說得狠,要把大娃子怎麼怎麼樣,但她終究是個心軟的人,也經過諸多磨難忐忑,知道人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不會給彆人下跪,當下對穆婷恨不起來,使勁攙扶她。 穆婷已經哭成了個淚人,結結巴巴含含糊糊地把事情講清楚。 原來三嬸娘家有個和穆婷年齡差不多的男孩,隻是那男孩腦子有些問題,肯定娶不到媳婦,就把注意打到穆婷身上。 穆婷說:“跟那種男人過一輩子,我還不如死了。爹又做不了娘的主,姐姐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和你走,明天就喝毒藥……” “好了。”穆槿閉了閉眼,“你爹和我說過這件事。你想清楚,和我走,你不一定會過的好。” 穆婷大叫:“不會!我和你走,最起碼還能留一條命,留下來就是必死無疑。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我記下了。”說著,不停地給穆槿磕頭。 很快傳來起砰砰的悶響…… 席欒盯著穆婷,眼中閃過複雜難辨的神情——穆槿在這個年齡,也過著這樣悲慘的日子嗎? 穆槿終究不忍心讓穆婷絕望,“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好了,彆哭了,我可以帶你走,不過得和你爹娘說清楚,你跟我走,生死各安天命。我不會對你負責。” 穆婷表情堅毅,“好。” 當晚,穆婷送來一盆雞湯,和穆槿席欒一起吃過晚飯,收拾碗筷時,三叔急匆匆跑過來,指責穆槿拐賣他女兒。 經過一番爭執,穆槿留下一萬塊錢,三叔滿意而去。穆婷說:“這錢算我接你的。等我掙了錢還你。” 穆槿並不缺一萬塊。但穆槿擔心穆婷有三叔貪財的毛病,也不想從一開始就養成她吸血鬼的毛病,也就應了穆婷的借條,還鄭重其事地寫下書麵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