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聽了彆人的回答,“哦”了一聲。“當初巴王多彤給孩子取名夜郎,是為了記住我的出生之地,沒想到這孩子會到夜郎之地,和他母親一樣的姓了!”蒙多楚楚歎息一聲,“真的是造化弄人喲!”淚在她眼裡打著旋。蒙多莊主趕緊安慰他的女兒:“事情到了這一步,楚楚也不要多想了,好在巴王多彤留下了夜郎這個血脈,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的。夜郎地廣人稀,險關重重,我們這一支彝族人從金沙江畔搬到了這裡,才躲開了來自西麵的吐蕃追殺,現在北方蜀都已被秦人占領,也隻能在夜郎之境繼續繁衍下去了。無極道人這時停住了他胸前那個太極圖案裡的投影。“原來這夜郎國是由彝族人建立起來的啊!”李恒方感歎說。“也不完全是彝人,”無極道人告訴他,“蒙多夜郎長大後,依靠從古巴國逃出的土家人,在黔北的桐梓建了北城;又得到湘西苗族部落的支持,在辰州築起了東城;還得到黔南布依族部落的擁護,在黔南長順修造南城;蒙多夜郎與彝族部落長期駐守東城。因此東城又叫“可樂多姆“,這在彝語中是中心大城的意思,地點在黔西北的赫章可樂,也就是我們發現了夜郎墓地的地方喲!”“怪不得對於夜郎的都城,各地都在爭論不休,不過我們穿越到了西漢,為的是弄清套頭葬的秘密,下一步又該怎麼辦呀?”“漢武帝不是正在下招要司馬相如到朝廷任職嗎?看來我們得去一趟漢家的朝廷了!”“去漢家的宮廷?”李恒方興奮了起來。無極道人又在手裡掐訣,口中念咒。他胸前的太極圖案隨即旋轉起來。黑黑白白,時間的大書急速地翻篇。李恒方的眼裡,日月星辰相互追逐,天地混混沌沌。等到一切都靜止,這個小小的項目經理已經隱身在了司馬相如入朝十幾年後的漢家宮闕中。金鑾殿裡,武帝劉徹端正地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他一臉悲戚,似乎剛剛落過淚誒對樣子。階下一乾文臣武將嚴肅地佇立,已過中年的司馬相如身處其中,與眾位官員一起相互傳看著一塊絲帛。絲帛上赫然寫著幾行娟秀的字----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郎。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常居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哦,細君公主的《悲愁歌》喲!”李恒方吃驚地看著。“陛下!”這時有人發話了,“昨日退朝時,陛下交代過今日朝議的是夜郎、滇國和西南夷造反的事,而陛下給我們看的......”“是的,現在我有兩塊心病:一塊是西南,另一塊是西北。那裡我們一直受匈奴滋擾,本來為了牽製匈奴,我們讓細君公主到烏孫國去和親,偏偏被匈奴識破了我們的計謀,也把自己的公主嫁與了烏孫王獵驕靡。”漢武帝劉徹手裡舉起了另外一塊絲帛,搖了搖頭繼續說,“匈奴臨近烏孫國,獵驕靡怯於威勢,把匈奴女子封為左夫人,把細君公主封為右夫人。細君的地位在彆人之下,這幾年的日子可想而知。昨晚張愛卿從烏孫回國,帶回了細君的信:獵驕靡現在年老了,要把細君改嫁給他的孫子軍須靡,這在我們國度是多麼不符合倫理,叫細君如何承受呀?” “這獵驕靡真他媽不是人,細君公主雖是罪臣劉建之女,貌美文靜,天子視同己出,哪裡會比不上那匈奴女子?”台下議論紛紛。“微臣啟奏陛下!”這時有人出班。眾人看時,正是出使烏孫國,帶來細君公主書信的張騫。“烏孫王把匈奴女封為左夫人,還有其他原因!”張騫躬身說,“獵驕靡的父親叫難兜靡,難兜靡在位時的烏孫為月氏所攻,國破家亡。當時獵驕靡還是一個嬰兒,被部下布就翎侯抱著逃出。布就翎侯饑餓難耐,就將獵驕靡放在了草叢中,自己去尋找食物。當布就翎侯回來時,竟然看見一隻母狼在給獵驕靡喂奶,還有一隻烏鴉叼著一塊肉站在旁邊。驚奇的布就翎侯認為小王子是一個非凡的人物,就帶著獵驕靡投奔了匈奴,還把自己看到的神奇景象告訴了冒頓單於。冒頓單於認為那是上天的暗示,就收養了獵驕靡,還請了國內最為博學的老師,交給了獵驕靡本領。獵驕靡長大,冒頓單於就把從烏孫逃出的烏孫部民交給了他,扶持他複國。新的烏孫國王獵驕靡在匈奴派出的右賢王幫助下滅了月氏,恢複了烏孫國,月氏國王被殺,頭蓋骨被匈奴人做成了酒杯......”武帝靜聽著,群臣一個個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張騫身上。張騫最後說:“冒頓單於對獵驕靡有恩,這就是細君公主是右夫人,地位在匈奴女子之下的原因了。現在獵驕靡年老,按他們國內的說法,他是在為所愛的人找一個歸宿。而細君嫁給軍須靡,將來的地位可不一般呀!軍須靡是烏孫的儲君,這也許能為我們滅了匈奴,打開通往西域的道路買下伏筆。至於西南夷、夜郎、滇國,那是我們通往身毒的一條捷徑。我聽說不是他們要造反,是唐蒙在修築通往身毒的五尺道時,常常褻瀆這些南方民族信仰的神靈,他們的長老據理力爭,唐蒙居然首先開了殺戒......”“有這樣的事嗎?”武帝問道。“老臣親耳所聞,”張騫說,“而今西北麵正在發生著有利於我大漢朝的轉折,在西南方向處理不當,帶來的麻煩肯定不會小!”“既然這樣時,各位愛卿倒是給我一個可行的計謀啊!”這時有一個聲音響起:“啟奏......奏陛下!”這聲音有些結巴,李恒方很是熟悉。他回頭一看,哦,正是司馬相如。“陛下若......若信得過微臣,南方的事,微臣司馬相如去搞......搞定,”司馬相如說,“不要一兵一卒,保證西南夷、夜郎、滇國等拱手稱臣,把地盤納入大漢版圖,協助我朝兵馬把五尺道修到身毒去!”“那司馬愛卿認為我西北麵的事要怎麼辦才好?”“這個......這個,微臣不好說!”“愛卿但說無妨!”武帝說。“要平定匈奴,那是長久之計呀,還得要細君公主忍辱負重!”“沒有更好的辦法?”武帝愁苦地看著司馬相如,看到司馬相如搖頭,他的目光又在一個個大臣的臉上掃了一遍。“還得細君公主忍辱負重!”大臣們異口同聲。“天哪,算我劉徹無能,要把天下的安危壓在一個弱女子的肩上!”劉徹喊了一聲,眼裡有淚水在打轉,所有的大臣都一個個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沒有人看見來自二千年後的兩個道士在一旁搖頭苦笑。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且能將玉貌,便擬靜胡塵。地下千年骨,誰為輔佐臣。李恒方暗暗地將唐人戎昱的《詠史》默念著,一邊卻在聽著武帝劉徹的安排:司馬相如從明天起為中郎將出使西南,另外還派了一位使節出使烏孫國,要細君公主入鄉隨俗,忍辱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