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 打鼓場(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1852 字 2個月前

王三善見是戚繼祖領兵破了漆家山,大喜。等到那些彝人兵丁全部投降,戚繼祖便來向王三善行禮。“戚將軍緣何到了漆家山,那個給你引路的彝人又是誰?”王三善問。戚繼祖當然一一作了回答。原來戚繼祖在鴨池河東岸見西岸的大關彝軍出現異動,知道先鋒秦屏明他們突襲成功了,急忙緊跟著強攻鴨池河。河西岸的彝人一接觸就退。戚繼祖親自衝鋒在前,引兵殺過河的西岸來。他一路勢如破竹,直到到了打鼓場,才算是遭到了較為頑強的一次抵抗。駐守打鼓場的守將是彝家將領林光。性格率直魯莽,對水西安家可謂是刀劍水火不避。林光身強體壯力大無窮,使一口鬼頭大刀,在水西也找不到幾個對手。前幾日陳其愚來秘密部署防禦,召集了陳方禮和他還有幾個最值得信任的人。陳其愚要林光為主將駐守水西城,授計要他設法投降敵人,打入王三善內部,以圖長遠。“奶奶的,要死都行,這個頭老子低不下去。”林光的聲音嚷得很大。“這,”陳其愚有些為難,“是得有人拚著殺一陣,用死表現我們是打敗了才投降的,才能得到人家的信任。可是這個拚死的差事已經與了陳方禮了啊,他是我侄兒。我安排你去時,人家會說我陳其愚自私自利。”“那你不是自私自利是什麼?”林光沒好氣地說,“要我衝殺就行,其他的事我乾不了。”“這,”陳其愚一下子語塞。後來,林光領了兩千軍去了打鼓場,周世儒做了他的副將;另一名將領袁遠達與副將李如鬆去了漆家山。陳其愚吩咐好了:這幾個將領中隻能犧牲一個。一旦有人陣亡了,其餘人要趕快投降官軍,以圖長遠。林光在打鼓場等得很心焦,他怕有人先他去赴死。好在王三善到達漆家山時,戚繼祖的左軍也到了打鼓場。林光興奮地領一千彝軍前出,埋伏在打穀場前麵不遠處的山穀兩邊。戚繼祖的副將王建中領兵過來時,一排火銃響過,接著就是飛蝗一般的箭雨。官軍猝不及防,倒下了一片。王建中身邊的牙將王化才被一箭射穿了喉嚨,還有幾個人也哭爹叫娘地跟著走進了黃泉之路。不過這個雲南總兵憑著火銃的聲響和來箭的數量立即就判斷出彝軍不多,便把一杆槍揮成了一個車軲轆似的盾牌,護住了自己的身體,引軍殺向山埡。“來的好。”林光把鬼頭刀一擺,從上往下對著王建中衝鋒。要論武藝,這林光的刀法可比王建中差得遠。可今天林光就擺明是不要命的,他隻攻不防。王建中接住了毫無章法的一刀時,吃了一驚,那力氣卻有是出奇的大。對方的刀又是居高臨下連番劈來,王建中頗有些手忙腳亂。 這時戚繼祖已經知道前軍中了埋伏,就領著兵往這邊趕。他聽說彝軍中有一個使大刀的,十分神勇,正與王建中交鋒,就來了興奮勁頭:“哦,會不會是安邦彥?”他邊說邊打馬往前衝。王建中第一招落了下風,接著就步步吃虧了,那杆嫻熟的槍一時間隻能招架。林光一刀緊似一刀。王建中小心防守著,氣卻開始籲籲地喘。戚繼祖飛馬向前過來接住了林光的刀,把王建中替換了下來,兩把刀在空中鏗然碰撞。林光抱定了一死,自然還是不要命的打法。可這次遇著的是實力要遠高於王建中的戚繼祖。戚繼祖接住了林光的刀,守勢中卻在攻擊,或者推、翻、滾、壓,或者橫、截、攔、挑,大刀片子明晃晃如同翻波湧浪,神出鬼沒。林光明白遇到高手了,就使起了混打法----那是從安邦彥那裡聽來的樊家兄弟的“咬金三斧”。他一個“白雲蓋頂”、“力劈華山”,然後“左右分鬃”要削掉戚繼祖的手腕。哪知道對方的刀在自己往外擺動時順勢跟上,一個二兩撥千斤讓林光連人帶馬都一個趔趄。戚繼祖就勢一招“關公挑袍”,那把刀的刀刃在林光懷裡從下往上,刀尖就挑著了林光的下巴。林光頭往後一仰,讓刀離開了手,往戚繼祖的麵門奔了過去。戚繼祖用刀背一下子把飛來的刀磕飛,接著使了一個“磨盤蓋頂”,哢嚓一聲就砍下了林光的腦袋。林光的頭顱往上飛了起來,然後呈拋物線重重地落下,咚的一聲,砸得地上都在顫抖,滾落在地上的那顆頭依舊在橫眉怒目,咬牙切齒。跟在戚繼祖身後的官軍大為驚駭。一大批彝人還在瘋了一般從山丫往山下衝。戚繼祖揮軍上前,那些彝人最終都成了無頭的,或者是斷胳膊斷腿的死鬼。有的彝軍見官軍的主將太凶猛,轉身向打鼓場逃去。戚繼祖領兵一路砍殺。一萬貔貅長驅入,那些彝人如同風卷落花仇。戚繼祖趕到打鼓場。打鼓場的寨門洞開。彝家黑色鑲邊的黃旗變成了白旗。副將周世儒領手下一千餘軍,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地上。戚繼祖權衡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接受了周世儒的投降。當戚繼祖問及水西前方的布防時。周世儒回答:“前方倒.....倒是沒.......沒有什麼,隻是這裡的北麵十來裡路,有一個地方叫......叫做漆家山,堪稱天險。守將劉廣智慧過人,他的副將袁遠達武藝出眾。早晨探得消息,說是王三善.....不......不,王......王巡撫的大軍要往那裡經過,想......想來正在苦戰,官軍要吃虧的。”“哦,真有此事?”“千真萬確。”“有沒有辦法可以幫王巡撫的中軍一把?”“漆家山後麵有一座山峰要比漆家山高出很多,正是劉廣在那裡駐防。若能襲擊奪取那座山,斬殺劉廣,漆家山不攻自破。”周世儒說。於是在周世儒的帶領下,戚繼祖襲擊了漆家山後的山頭。劉廣剛剛用火藥陣殺死了覃萬化的突襲人馬,正在得意,哪裡提防戚繼祖會沿著山脊過來,剛剛從地上爬起。戚繼祖大喝一聲,接著刀光如電,把劉廣連頭帶肩,砍成了兩截。這個江西總兵再由山頭下來,破了漆家山的彝人營寨。王三善大喜,向周世儒問及前方水西城的防務。“主將陳方禮領三千軍駐守,不過請巡撫放心,陳方禮與在下交往深厚,我願前去遊說他倒戈來降。”王三善大喜,就與了周世儒一些銀兩,吩咐他立即往水西城出發。自己也立即派出傳令兵曉諭左右兩翼:加速步伐,向水西城進軍。“說實話,我特彆擔心的是右路軍何炯和錢補袞呀!”王三善說。聽到王三善擔心右翼,無極道人立即把場景切換到了何炯和錢補袞那邊。原來右路軍何炯、錢補袞部,自從在竹圩渡過了蒙水以後,一路西進俱無抵抗。去年王三善、張彥芳、錢補袞三路征討水西時,張彥芳的三萬人全軍覆滅,王三善的中軍亦是損失了不少,唯有錢補袞動身得遲,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可以說是萬幸。這次作為右路軍副將,錢補袞依然建議主將何炯:安邦彥太狡猾,我們還是等待其他兩路向進發了,打亂了彝人的部署後再去進軍。開始的幾天何炯然其言,可是進軍數日,一路所遇皆望風而走,何炯就在心裡暗暗嘲笑錢補袞畏首畏尾,不足以成大事。這一天王三善的傳令兵到來,說是中軍在漆家山大捷,左路軍亦在打鼓場取勝,正在合力趕往水西城。而水西城裡的守將陳方禮,已經在猶豫著是否要投降了。王三善要右路軍會同中路、左路一道急忙趕往水西城,造成大軍軍臨城下之勢,逼迫陳方禮投降。何炯於是催促大軍前進,見錢補袞有些遲疑,便決定自己領兩萬人輕裝前行,要錢補袞領一萬人馬,押著右路軍大部分糧草尾隨在後邊。務必要在今晚天黑之前,趕到水西城下。有人在前麵開道,錢補袞何樂而不為?他等待著何炯所領的人馬走了一個時辰,才慢慢地領軍上路。錢補袞萬萬沒有想到:千裡突襲普安城,火燒雲貴大軍糧草的安邦彥,在王三善的大軍還蒙在鼓裡時,已經帶兵翻越了烏蒙山脈,到了織金以那架。安邦彥又將疲憊的人馬安置在以那架的大山中,由安若山去訓練休整,自己換了兩萬人馬帶著,悄悄來到了水西北部的比那。昨天他從比那經由重新,現在到了離水西城不遠的渭河西岸了。此時,王三善的大軍已經兵臨水西城;此時,何炯的兩萬人已經到了渭河西麵的甘棠,正向水西城開進;此時,錢補袞的一萬人馬還在渭河東岸的馬鞍山,慢慢悠悠如同烏龜在爬。七月初,三伏天。水西之地赤日炎炎。到了渭河邊時正是中午。錢補袞雖說是小心謹慎的人,但何炯在前麵開路,自己自然就放心了不少,何況這裡離水西城不過二三十裡之遙,他沒想到安邦彥會在這裡打他的主意。渭河時他自己就熱得當不過,便經不住部下一再要求,把輜重放置在渭河東岸邊,讓少部分人輪流看管放哨。其餘人紛紛脫光了下到河裡,一線兒分散開來遊泳、洗澡、嬉戲。渭河清清淺淺緩緩地流,大熱的天能到這裡洗一個澡真的舒服極了。洗著澡的士兵立即就感覺到了一種慵懶。錢補袞也被拖進了這樣的慵懶中。他在水裡躺著,目光被遠山的悠悠白雲牽動,就賴在水裡不想往河岸走。這時水流中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紅色的花。錢補袞把目光收回到了身旁,才看清那些紅色的花朵居然就開自那些脫光了衣甲的士兵身下。天空開始下雨了嗎,水裡怎麼有了一點又一點的漣漪?漣漪在一圈圈的散開來,紅色的花朵在漣漪中越開越大。士兵們先前的笑聲怎麼變得難聽起來,仿佛鬼哭狼嚎一般?“不對,有人在向水中放箭。”錢補袞清醒時箭雨更加密集了,有些士兵還在哭叫著,身子都變成了刺蝟。好在那些射向水裡的箭似乎都在有意地讓開錢補袞。錢補袞急忙回頭,東岸的輜重旁邊,所有的士兵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屍體。長長的一排黑衣人站在了岸上----那正是彝家的軍隊啊----正在拈弓搭箭,咬著牙往水裡射著。錢補袞慌了,光著身子往西岸就跑。有幾匹洗好了澡的光背兒馬也逃到了西岸。錢補袞抓了一匹,跳上去就逃向了河的下遊。河水彎彎,馬蹄得得。河岸邊的山路上,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在一路牽扯著馬蹄一般,錢補袞老是覺得那匹馬跑得不夠快,就是無法掙脫那些從後麵追上來的呐喊。那匹無鞍的馬跑到馬鞍山時,突然聽到了一聲斷喝:“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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