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黃花溝草原戰役像風一般吹撫東疆的大地。獸族一敗塗地,黃山翁等人領著勝勇窮追猛打,直到東疆與北隅分界山脈外嶺的生死口方才停止腳步。一方麵休整軍馬鞏固防線,一方麵上書長風國朝庭報捷。呼倫湖畔,蠻族大營中正在爭吵不休。“撤軍,憑什麼撤軍?前邊,前邊就是呼倫湖畔最後座城池,隻要打下它,人類就無法在這個地方立足。”“你說的是不錯,可是就這麼一座萬人的巴查城,半年來寸步難行。”“都打了半年了,就差最後一擊。”“可是敵人死活不出城,任誰也沒辦法。”“獸族從始至終都看不起我們蠻族,認為我們是獸族分支。巴查城要打下來,整個巴彥草原就是我們的了。”“要知道,獸族在這兒被人類天雄軍打敗才統統撤到黃花溝草原上去的。這可是我們振奮威風的好時機。”“如果黃花溝草原上的天策軍來支援天雄軍,我們到時想走也走不了咯。”“膽小鬼,兩個草原之間不是還有座喀喇山脈。等天策軍到來時,小小的巴查城早就被攻破了。”“我們聽聽風嘯部是什麼意見。”大帳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蠻族眾將領把眼光落到風嘯部首領風雷身上。風雷手拿著獸王下達的撤軍的印掌獸皮,沉吟道,“諸位,我們打下了巴查城後,呼倫湖和巴彥草原能守多久?”這個問題讓有頭腦的人沉思。是呀!這片草原非常肥沃。可是西有喀喇山,南有平陽山。人類牢牢盤居在兩座山上,進攻容易、退守更易。蠻族則是無險可守草原。問題更讓尚武的將領們不屑,蠻族怕過誰?“風雷族長,有話就直說,彆賣關子。”“頭領。”帳外跑來一報信的蠻族士兵,手拿著一封書信。眾位頭領都把目光望向風雷,因為除了他,沒有懂得人類的文字。不料嘯天上前一把拿過,看了起來。“說什麼?”嘯天則把書信扯的粉碎,之後對那士兵怒吼道,“告訴信使,決戰,求之不得。”“怎麼回事?”士兵退出去後,捕風族的將領魂滅迫不急待的問道。蠻族中有兩對部落是天生的死敵,一對是望月族和拜月族,另一對則是風嘯族與捕風族。仇恨從何而來,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這樣一代又一代傳承著。嘯天望了魂滅一眼,依舊氣憤難平的說道,“巴查城裡的楊萬寧跟我們約定決戰。”“什麼?”“真氣死人了。”頓時,帳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侮辱。“風雷族長,蠻族的戰爭都是你的帶領下,我們才打的勝仗。你說,這仗打是不打?”“撤。”嘯天說道,瞬間帳中的氣氛凝固了。嘯天在眾位將領從愣神中恢複過來,將要暴發時,補充說道,“但一定要戰。”......巴查城裡,城頭上的幾員人類將領望著自己的信使回來。一位中年滿臉胡子的將領得意的笑道,“你們猜,蠻族會不會應戰?”“不會,黃花溝草原的戰事,想必他們也得到了消息。”“末將認同,這幾日的進攻明顯弱了許多。想必早就逃的乾淨了。”“哈哈哈”等一班子屬下笑過,中年將領方才說道,“定會應戰。” “報。”信使快步上了城牆道,“蠻族應戰。”消息讓一班子將領對主將非常佩服起來。“大帥,情勢變化,為什麼他們還敢應戰?”“你傻呀?他們是蠻族,有頭腦嗎?”“哈哈哈”“自從打敗了獸族,與蠻族接戰,本帥隻守不攻,疲敵、驕敵現在效果顯著。傳我將令:這幾日加強戰備,派出人馬,不分晝夜對敵襲擾。”將令一下,各將領分頭行事。隻留下中年將領望著蠻族的大營,而手指不停的敲打著城牆壁。這時三員少年將領來到他的身後。“長濱、蘭心、小撫,你們回來了。這次大戰,我們父子又可以共同立功了。”“父帥,為何沒有女兒?蘭心可是往來城內、城外如履平地一般,這兩個臭小子那個能行?”“就因為你文武雙全,爹才讓你獨唱壓軸大戲。”中年將領正是天雄軍的主帥楊萬寧。三員少年將領分彆為:長子楊長濱,次女楊蘭心及養子高撫。“父帥可真是偏心,每次最露臉的事給了這個丫頭片子。”楊長濱的話讓楊蘭心當即拉下臉來。“不服,校科場上試試?”麵對妹妹的挑釁,楊長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目光中的倔強不減半分。“小撫,怎麼不見你說話?”楊萬寧問道。“他?可不就是有心無口嗎?”“哈哈”“父帥,這次大戰還是作罷為上。”高撫等他們笑過,語出驚人。楊氏三人不同的表情望著這位楊門養子。高撫父親是楊萬寧手下悍將,隻是被平陽山中的部落偷襲而亡。楊萬寧便收了高撫為養子。楊家是士家大戶,高撫是尋常小戶,這種收養無形中將高撫身份抬高許多。高撫更有自知之明,平素少言寡語,一旦開腔,則次次高論。“為何?”楊萬寧非常關注的問道。“父帥對蠻族隻守不攻,讓蠻族得意忘形。隻是蠻族每次攻城掠地,進退很有章法,軍中定有能人異士。黃花溝戰況,想必蠻族多少收到消息,這幾日攻城之勢減弱,想必正在考慮進退利弊。此時與之戰,哀兵難勝。我們老兵都是這城中,每次增添都是新兵。這次大戰,父帥將後備軍都調上來,以大量新兵去戰虎狼之師。請父帥三思。”“住口。高撫,你敢亂我軍心。”楊萬寧盛怒之下拔出寶劍。“父帥--”“高撫,快跑。”楊長濱去阻攔父親,楊蘭心拉扯著高撫離開。讓守城的軍士看的奇怪。平素隻聽聞楊長濱與高撫存在芥蒂,怎麼跟大帥起了衝突。“這個逆子,這個逆子。真氣死我了。”楊萬寧的氣氛難消。“父帥,您,消消氣。高撫一直在後方與蘭心操練軍馬。那能知道實際的戰爭是什麼樣子的。”“長濱,看來關鍵時刻還是親生的管用。這個逆子亂我軍心,太可氣了。我不知道他說的情況?臨陣對戰,講究隨機應變。哎。不說了,不說了。”城門下,楊蘭心望著憂心忡忡的高撫。“大戰在即,你怎麼可以說這話?”麵對楊蘭心的埋怨,高撫仰天長歎道,“父帥常教我們要精於廟算。可是為什麼,他總愛貪功冒進呢?”“小撫,你又說胡話了。”楊蘭心說完氣衝衝的走了。高撫小跑的追了上來。“你來作什麼?”高撫苦苦一笑,“父帥既然決定了,上陣那能缺了父子兵。”楊蘭心會心的一笑。清晨,呼倫湖畔的巴彥草原上霧氣依舊沒有散去。光線在霧氣濃薄之中穿梭著,偶爾顯出地麵的人類兵士整齊的隊伍。另一側,一隊蠻族的士兵耳朵貼在地麵上探聽著。之後他在身後的士兵身上用手拍打著。拍打完畢後,被拍打的蠻族士兵或而擊掌,或而跺腳。如此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他們在那兒。”“殺掉蠻族的探子。”“彆讓他們跑了。”濃霧中,傳來人類士兵的聲音。巨型之物帶著風嘯之聲從他們頭頂飛過。人類士兵隻聽到自己身後接連傳來“轟隆--”“啊--”“媽呀!”之類的聲音。大地時時震撼著。這隊人類士兵的心猛然間似乎從肚子裡跳了出來。“咚--”“咚咚”濃霧中接連有火舌吐出,幾團明亮的火熖劃著美麗的弧線飛起、落下、爆炸。“嗖--”一陣箭雨劃破濃霧飛行著,“哎呀--”“啊--”聲音傳來,又是“嗖嗖”的箭雨。天空又有巨物帶著風嘯聲傳來。“啊--”“鐺--”“誰?”“我。”“小撫,你發現敵軍在哪兒嗎?”“沒有。”“這打的什麼仗?”楊蘭心和高撫到了一處。“殺,蠻族。”“哦哦哦--”前方人類士兵叫喊聲和蠻族士兵怪叫聲傳來。楊蘭心趕忙要去支援,卻被高撫拉扯住。“乾什麼?”“小心那是敵軍的誘敵之計。”兩人說話間,大規模的喊殺聲傳來。楊蘭心非常著急的掙開高撫的束縛,就衝進了濃霧中。高撫擔心的也跟了去。“彆打了,自己人。”“蠻族呢?”“那有什麼蠻族?”“剛才不是在這兒叫嗎?”這邊剛剛分清敵我。自己的前後左右殺聲四起。“我們是不是被包圍了?”“怎麼辦?”“都彆慌張,我是楊蘭心。跟我向東衝。”“蘭心,不要。”高撫聽到楊蘭心的叫聲,急忙製止,那還有人影。於是,聽著腳步聲追了去。“巴查城被占了。”“蠻族占領了巴查城。”“快跑呀!”“快逃呀!”這樣的叫聲在濃霧中四起時,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也隨之四起。“不許逃。我是主帥楊萬寧,向我靠近。”楊萬寧在濃霧中大聲叫著,見到人影閃動就砍。可是任他怎麼努力,結果是一樣的。“父帥,我護送你回去。”楊長濱尋著聲音,領著一隊人馬而來。“我不是讓你乘大霧去偷襲敵軍的大營嗎?你敢違命。”楊萬寧憤怒異常。“父帥,霧太大。我們出發不久就分不清方向。還被蠻族偷襲。若不是親兵拚死,怕是我也回不來了。父帥,快走吧。”楊長濱說話間,一陣急促的腳步向他們這邊跑來。楊長濱拉扯著楊萬寧在親兵的護衛下逃了。“父帥。父帥。”楊蘭心叫著叫著哭了起來,“剛才明明有士兵聽說在這兒的。莫不是--”“蘭心,彆瞎說。父帥吉人自有天象。彆停,向南衝。那是我們的地盤。”高撫相勸道。“那邊才是南邊?”一個士兵問道。“天上最亮的地方應該是東方。那邊。”高撫為這隊士兵指引著方向......太陽出來了,濃霧散去。呼倫湖畔的蠻族大營一直到幾十裡外的人類巴查城,蠻族各部落正在打掃戰場,收拾行裝。這一戰,到處是人類的屍體和遺棄輜重。蠻族卻少有傷亡,這是人類與獸族、蠻族戰史上少有的奇跡。後世稱:巴查城撤退戰。陽光下,嘯天向父親風雷問道,“我的第一次指揮,效果如何?”風雷微微點點頭。“什麼時候讓我執掌部落?”“等你再成熟一點。”“兒子還不成熟嗎?”嘯天說著仰天叫道,“嗷--”風雷望著兒子,微笑了下,臉色變的更回先前的嚴峻。天賜之子--嘯天。你的光芒太強,所處的部落實力有限,你成長的路還很長。風雷非常想跟兒子談談,卻沒有。依舊希望讓他自己去理解、尋找答案,唯有如此才會珍惜、思考、成熟。父親的職責,永遠隻能為子女指引一個通向正確人生的大概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