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英雄城中,王府大門前,許多外地來的人焦慮的等待著王威的接見。隻讓王府下人納悶的是,此次他們個個都來的非常匆忙,因為孝敬錢幾乎可以說是沒有。若在過去,莫說見王威,連門口也不讓他們站。王府當差多年,自然下人的能力也是水漲船高,特彆是見風使舵的本領。“嘿,你們這一個個心急火燎的上竄下跳的,出了什麼事?”一個下人衝著麵前的官員問道。“小哥--”官員開口之後奸滑的眼光一閃又不說了。他抬頭見下人皺起了眉頭,目光中的奸邪之氣被下人的霸道給唬住了。不由的示意下人進一步說話。兩人到了馬車後,僻靜處,官員再次神神秘秘的觀察了下四周。“小哥,我們所說的話,你當全沒聽過。若不然,老師責怪下來,後果可是--”官員沒繼續說,與下人用目光交流。“如此機密,怪我多嘴,不聽也罷。”下人說著抬腳欲走。讓著急的官員拉扯住道,“一看小哥就是誠實守信的爽快人。我就放心了。遇上小哥這樣的人,那有不交往之理?隻能說我有眼無珠。”官員再次確認了周圍環境,“小哥在京師,不知道這一個多月,地方上刁民都反了天了。”下人對此也有耳聞,隻是上麵不讓亂說,他也是端茶送水時聽的支離破碎。“王大人秘令各地乘朝堂混亂之機,對刁民進行鎮壓,永絕後患。哎!”“那是好事。怎麼了?”“好事是好事。可是那些刁民報複起來可是真夠狠的。”“最初各地隻是出現官員被刺殺。大人又秘令,讓我們渾水摸魚。”“就是把其它與我們王家作對的家族給--”下人作了個殺的手勢。官員如見了知音,拉著下人的手連連點頭。“我們有些人做的不嚴密,被人拿住把柄。非要官家給個說法。我們自然更是要滅了他們,這可是他們自己送來的借口。沒想到一下子就變了天。”“怎麼了?”下人追問道。“還用多說,現在與官府作對刁民在當地大家族帶領下,成了星火燎原之勢。”“還了得?還有王法嗎?”官員聽了下人這樣說,再次看看四周,到了下人耳邊小聲說道,“被刁民占據的州郡已經有三四個了。那些山中的土人部落也望風放火,乘火打劫。”官員說完,兩人都沉默了。王府客廳中一片狼跡,王威發了一通火後坐在椅子上喘著粗重的氣。偌大的客廳及其周邊二十米內,除了王威和王富春兩人,再沒有人敢靠近。王威端起早已冰涼的茶水,嘴唇一接觸,他就直接將茶碗也摔了。“平時讓我提拔時,個個都是本領比天大。遇到事情,隻會來問我怎麼辦?我養了這些豬原來不是做事的,而是成天拍馬屁的。氣殺老夫。”王威抬頭望見如木頭人般的王富春,有心再臭罵,感覺短時間內找不到新詞了。“我說其它家族近來怎麼默不作聲,原來老早給我下了這個套。還有自家那幾個混蛋,找他們商議,敢閉門推脫。這些混帳東西,沒有一個好人。帳先給你們一筆筆記上,走著瞧。” 王威認為自己的獨角戲上演了一上午,王富春這個唯一的觀眾多少應該給點意見了。“富春,我留你在身邊,說明隻有你一人我最信任。你說,我們接下來當如何?”“義父,兒子出身捕快,大道理不太懂。不能給義父分擔。”“你怪我把其它的人都升了官,獨獨你還在府中護院?”“不敢。能陪著義父身邊,兒子已經滿足了。”“今天我遇到了難題,你也看到了。有什麼想法,意見,儘管說。錯了也無妨,為父不怪你。”看情形,今天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王富春沉吟片刻道,“義父時下要滅火,引火。”王威眼光一閃,盯著王富春,等待著具體內容。“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之罪怕是其它家族早就給義父安上了。聯合上奏,隻是等待最佳時機。”王威聽了王富春的話,瞬間全身出了好幾陣汗,讓衣服貼著肉,無處不涼。“他們敢?怎麼滅火?如何引火?”王威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京師,義父將捕快、衙役、守城的都換成自己人。將原來的人關入大獄。這些人常年辦差,經驗無人能及,國家安寧的基礎。兒子出身捕快,原本要避嫌。如果兒子推測不錯,其它家族就等京師大亂。”王威又是一身的汗,望向王富春的目光卻閃過一絲邪意。“以上是滅火。天下動**,皇家自然坐立不安。目前天策軍、天雄軍主帥去留未決,唯有天祿軍可以動用。讓他們去鎮壓暴民。自然讓其它家族也牽連其中。最後義父自然不用如此焦慮。”“哈哈哈。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王威的兒子。來人,人都死那去了?”管家跌跌撞撞進來。“去取黃金五兩,賞與我的好兒子。”“是”這日,劉府花園中,劉開遠正在練劍。劉肥一路風風火火的到來,雖然焦急卻立在旁邊靜候著。“大軍已經出發了,你這主帥怎麼跑回家了?”劉開遠邊舞邊問道。“你怎麼老糊塗了。讓王威那個老東西當槍使?”“放肆。”“我就這樣。讓我娶王家那個惡婆娘。還沒過門,你就對王家言聽計從。以為這個家,誰說了算?”“我還沒死呢,你就惦記起這事了。你個不孝子。”劉開遠氣的拿劍就砍。劉肥邊躲閃邊罵道,“天底下沒你這種無能的爹。劉氏列祖列宗的臉都讓你給丟儘了。”這場鬨騰直到劉鎮聞訊趕來才算結束。劉鎮望著坐在石椅上漸漸把氣息調均勻的父親劉開遠。“爹,不是大哥怪你。我也想說你幾句。”劉鎮開腔讓劉開遠更是霍然起身。“滾。”“爹,您消消氣。兒子知道你也不願意。隻是你想過沒有。王威的勢力主要在全國地方上,本來被刁民毀的八九成。如此以來,他又可以借勢而起。辛苦了一場,為了什麼?”劉開遠一拍大腿道,“為父當時被劉太後一哭,昏了頭。事後也想到這兒。”“爹是為想不出對策而苦惱吧?”聽了二兒子劉鎮的話,劉開遠望著他,父子倆眉開眼笑起來。“王家地方的門生死了大半。你可以上奏,說大軍對地方環境不熟為由,將我們的人赴任,協助大軍進剿。”“我這就去宮中,找劉太後。”劉鎮一把拉住父親道,“不急。兒子還有下文,若父親不聽,兒子就不說了。”“你的下文是不是為天策、天雄兩軍?”“知子莫若父。”“哈哈哈。”劉氏父子相視大笑起來。“皇上當著天下人對黃家承諾了。這事有些棘手。”“不勞父親勞心。兒子乘王威造的勢,早就派人假傳聖旨,押解黃山翁一門進京候審。路上就可以解決。按時間推算,這一兩日就有好消息傳來。”“你--”劉開遠也被二兒子的膽大妄為嚇的膽顫。劉鎮若無其事的笑道,“而今形勢,人人都隻會懷疑王家頭上。誰會想到是我們?”“天策軍現在是我劉家囊中物。接下來就是天雄軍,這個可要讓父親操心了。”劉開遠拍拍劉鎮的肩,“昨日陳家設筵也提及天雄軍,還有李家、張家。看來他們早有心把天策軍讓出。為的是三家分了天雄軍。”“那可不成。”劉鎮著急道。“自然是不成。彆忘了王家,雖然現在焦頭爛額,也是盯著天雄軍不放。不如讓他們先狗咬狗一番。那個高撫,是時候接觸下了。千萬彆讓其它幾家占了先機,更不能讓高撫投靠他們。”“兒子知道了。馬上就讓管家去辦。這老小子在高撫身上撈了不少油水。”“分頭行事。”皇宮中,陳流螢隨著劉開遠一起進入。過了宣政殿後,兩人就分道而行。陳流螢一路穿宮過殿到了一處大宅外。這是皇七子華文的居所。與內侍所居的地方隻有一牆之隔。距離其它皇子更是遠。“商隱大人,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還要如此,真世間偉岸君子。你留下的東西,今日方才得見。弟子愚鈍呀!”陳流螢剛剛到了門外,聽見屋中華文的悲哀聲。“商隱大人這番關於君子新論,讓弟子如醍醐慣頂,論點更是匪夷所思。”陳流螢靜靜在門外等候,直到星辰滿天。陳流螢聽著隔壁的人來人往,感覺兩條腿非常痛楚,彎腰正欲揉捏。門開了,華文終於出現了。華文一言不語,讓陳流螢坐在門檻上,蹲下身子為她揉捏著。陳流螢的俊臉之上,不由的梨花帶雨。“捏痛你了嗎?”再次聽聞到華文的聲音,陳流螢的淚更加泛濫了。“流螢妹妹自小就愛哭,何時才能變的堅強些?”陳流螢抽泣的說不出話來,雙手緊緊抓住華文的胳膊,好像一放手就再也捉不住了。華文與她共同坐在門檻之上,兩人抬頭望著天空的星星。一切好像回到兒時,什麼都沒變,連久違的感覺都沒有一絲的改變。“還以為文哥哥這輩子再也不理我了?”“怎麼會?隻是不想拖累流螢妹妹幸福。有那麼些人喜歡你,嬌慣著你。我,什麼也給不了你。”“文哥哥不許這樣說。我可要生氣了。”“記得那次被母妃責罰,抄寫經書到很晚。流螢妹妹陪著我很晚,都睡著了。”“文哥哥在我臉上畫了許多螢火蟲。”“把妹妹惹哭了。”“文哥哥說:妹妹是我一生的螢火蟲。”“你便把自己名字改為流螢,說用微不足道的光守著我一輩子。”陳流螢回憶的著,將頭依靠在華文的肩上,仰望著星星。華文極力的讓眼眶中的淚不流下來。“夏日流星語,流螢書香箋。情寄清風裡,與君何時見?”陳流螢輕吟著,幸福的享受著。華文真想告訴她,流螢隻有夏日才有,而自己要為天下人的春夏秋冬而赴一生。心中有卿不忍傷,無意之中傷一生。華文的淚再也沒克製住,從臉上劃落,如同天際的流星。人人在它麵前許願,它卻飛快的逃了。星空的夜裡,一雙眼睛緊盯的王府大宅。蒙麵之人正欲有所行動時,他的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僻靜處,王富春與一個頭發白了不少的老者一起,隻是王富春對他是畢恭畢敬。“師父,你怎麼也變的如此衝動?”王富春語氣溫和卻含有責怪的意思。撤下蒙麵的老者目光堅毅中含有複雜心情望的著他。“權貴反複折騰,或許唯有這樣才能安靜。”“師父。”王富春壓低聲音用儘氣力叫道,“世人愚鈍,為之行善者不得善儘,便要有為惡者以示警告,讓其凡事三思而後行。”這話是老者教導弟子們的常用語。用意是讓執法者莫因自己的好惡而墜落入魔。老者仰首向天,隻見天空星星閃爍。權貴幾番釜底抽薪的做法,讓自己的門生弟子死傷殆儘。而今王威又借故將自己刑部數度清洗中的漏網之魚一並收監。莫說自己是人,就算是神也不得不怒。記得招收第一批弟子時,老者就教導他們說:刑部就如同黑夜裡的星星,用微不足道的光不為照明,而是給人們希望。星夜依舊在,人麵已逝去。“師父,你暫且先回。近時王家也不得安生,容弟子周旋一番。若是不成,用不著您老人家動手。”“富春--”老者叫了聲,用手捉住他的胳膊,然而卻沒有了下文。“軍械庫之類的事,萬萬不可再輕易為之。”王富春說完掙開束縛離去了。軍械庫?老者也不知什麼人所為,王富春以為是自己。望著他的背影,老者突然想到什麼,鼻子一酸,不由的老淚縱橫。朝庭之上自己的威名滿天下,江湖之中自己的俠義震奸邪。孤苦一生為正義,偏偏阻止不了一個個精挑萬選如已出般的人去而無返。人間正道是滄桑,前赴後繼驅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