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興北城,出城的通道都讓樹林給封死了。寒風中,軍士們刀砍斧斫的方式艱難的開辟著道路。忽然,軍士們都放慢了手上的活計。偷懶的方式快速傳播開了,不少兵士邊裝著樣子邊抬頭望向城池之上。隻見一個將軍人影在晃動。興北城外天然的溝塹中,被樹林入侵了。龐大的根係沿著石縫彎延生長,讓人歎服生命的頑強。正是有了植物的突出表現,讓興北城的天然屏障失去了作用。從城頭搭建了臨時出城的道路。“這他娘的餘副將軍,帶兵的本事是沒有,整人的能力超強。”一個士兵抬頭看後忍不住說道,頓時引爆了眾人的不滿,紛紛附和。“可不是,做彆的事畏首畏尾的,乾這事到是雷厲風行。”“冬季,除正常值守外。連操演都不用的。現在到好,娘的。”“嗬嗬,前些日還有人說天天吃飽了沒事乾。全身難受。”“哈哈。”“烏鴉嘴。乾了十來天了,連出城通道都沒打通。現在高興了。”“這種天氣本就不好乾,軍中駐紮在草原,原本就沒有砍樹的家夥。”“可不是。”“話是這個話,理是這個理。但是你是人家手中的兵。”一個相勸的兵士說著衝著高高在上的城頭望去。“將帥無才,累死三軍。什麼辦法?”“餘將軍也不管管?”“切,往昔餘將軍可是讓人愛戴。現在--”“你看看軍中要職,那個不是他親戚?”“管什麼管?或許人家正要用這方式來讓自己親兄弟餘副將軍操演帶兵的路數。”“兄弟,你還當是過去。拿自己是餘將軍的生死兄弟?”“兄弟?若不看在過去的情份上。早他娘的走了。”“走?下邊營寨中到是有不少兄弟離隊了。”“不會吧。”頭頂一陣馬嘶聲,數隊騎士進入城中。“打探營寨消息的兄弟回來了,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你還沒說那些離隊的兄弟呢?”“乾活,乾活。那小子肯定要下來了。”果然,沒多大會兒,餘慶興一身戎裝到了溝塹下。他見軍士們個個努力的乾著,叫來領隊的軍士吩咐幾聲便離去了。他一離開,軍士們各自散開休息。守備將軍處,餘慶興滿臉愁容地歸來。隻見的兄長餘慶元盯著城上的羊皮地圖發呆。“你來了。下邊怎麼樣?”餘慶元身體未動而問道。“沒順手的家夥,天寒地凍的進展緩慢。”餘慶興實話實說,讓餘慶元回身望了這個兄弟一眼。作為尋常人,話說的合情合理;身為將帥,令出而懷疑自己的決斷為大忌。一切是餘慶興極力要去做的,餘慶元事先提醒過他一番,隻是執拗不過自己的弟弟。“北崗、南哨、功山三寨怎樣了?”聽的餘慶興的問,餘慶元不由的歎了口氣。兄長不作答,餘慶興也是猜測出了結果。方才在城頭,他看到探馬回報,連上前一問的勇氣都沒有。興北城雖然在天災中根本沒什麼損失。但是連日受災來投的牧民,讓城中任何人都沒想到天災的嚴重程度超出預料範圍。 興北城轄下三寨:北崗、南哨、功山。除南哨寨外,其它兩寨已經不複存在。要知道兩寨人馬之和也是近萬人。“天鐘城派來使者,讓受傷的人去那兒治療。”餘慶元說著離開了地圖,到了自己桌案前,將一封書信交與餘慶興。隻讓納悶的餘慶興望著兄長。“這是受損情況上書。你帶著它護送受傷的兄弟一塊去。看看那邊的情況。”“豐州,此次天鐘城之行。定要帶著這孩子回返。兄長--”餘慶興還有話要說,讓餘慶元抬手阻止了。餘慶興一離開。便有一個將領進入守備將軍處。餘慶元見來人,下令道,“你同餘副將軍一同去天鐘城。小心護的他的同全。”“將軍。”那將領一聽,激動的上前有話說,讓餘慶元搶話頭,“你擔心他知曉豐州被殺而妄為?”餘慶元說到此,目光有些閃爍,“隻要不傷了他的性命即可。”“是。”餘慶元走到那將領麵前,殷切的眼神,拍了拍將領的肩道,“開春北隅就要大舉進犯。安西、雨師兩個小人之國,肯定會讓開大道。天策軍四分五裂的局麵該結束了。”“將軍,屬下懂。此戰為了天策軍的弟兄,更為了長風國,定不辱使命。”“去吧。”“是。”那將領出了門,便摔折了自己的一隻手臂,任額頭汗出現也不顧。許久後,守備將軍處傳來餘慶元的叫聲,“來人。”門口軍士進入其中,隻見餘慶元坐在桌案後顯的疲憊。“他們走了嗎?”“餘副將軍出城多時了。”“讓城外兄弟退回來。吩咐下去,讓夥頭軍犒賞三軍。”餘慶元的命令讓軍士一愣。犒賞三軍通常是出兵、或得勝後才有的事。現在--短暫遲疑後,軍士應諾退下。雪夜裡,與白晝沒什麼區彆。或許隻有興北城處處閃動的燈火告訴人們它們的差彆。一間器械庫房中,三個大漢盤坐在窗口處,麵前擺放著酒肉。其中一人便是絕刀,他給另兩人倒上酒後,自己便迫不急待的端起一飲而儘。另兩人猶豫了下不客氣一飲而儘,放下碗時,兩人身後露出雙鞭、雙鐧。“你們還在怪我?”絕刀為他們再次倒上酒,自己撕下條羊腳就啃了起來。“不敢。”“應該謝。”“哦!”“若不是因為護著你,誤了決鬥時辰。怕是沒有了此時的情景。”“哦!哈哈哈。”笑聲肆無忌憚的傳播著。隻讓巡過的軍士對此間的一切好似充耳不聞。一切當要歸功於歸仁在此布下的奇門陣法。“十八絕,不會隻幸存下我們吧?”絕刀笑畢後又言道。“難說。”“怕是隻有待歧山論道才知結果。”“那畜生的道行,怕是連道尊也不能及。”“不一定,道尊修的是天地同壽之道。我們這些小道能與那條青龍周旋一番--”“事情已經過去,還論它作什麼?喝酒。”絕刀端起酒碗道。另兩人相視也端了起來。突然,絕刀目光如電般扭頭向外望去。興北城外,一隊人下了馬,個個將麵蒙了起來,便悄然向城牆靠近。城牆之上,少有哨兵,陣陣吵鬨聲時時從城中傳出。這些人如同耗子般,潛入城中,直到守備將軍處。守備將軍處與天鐘城的將軍府衙可是不能比。隻是一處大宅院,沒有角樓、高牆。此時此刻,更是沒有了護衛兵士。不一會兒,餘慶元領兵巡城回返。正欲進入院中,暗處的那些人突然殺出。猝不及防之下,餘慶元領的士兵倒了一半。餘慶元一見情形不妙,回身就逃入院中。等蒙麵之人料理完院外事,衝進院中後,發現裡麵空無一人。正欲四處搜尋時,隻見院牆之上火把四起,屋中更衝出刀斧手來......“什麼人?”守備將軍府外的僻靜處,身著軍士服飾的黃林恨恨的一拳捶打在牆上。同樣身穿兵士衣服的紅蓮不知怎麼安慰他才好。天鐘城,田金石做的一切決策非常之好。於是他們想到各城寨中看看實際效果反應情況,不曾想還有刺殺事件發生。“此事不會是天鐘城所為。”紅蓮終於想出句安慰的話,隻是她自己也是非常猶豫。一句話到是提醒了黃林。雖然黃家不掌天策軍數年,人心思變。田金石的反複行為已是力證。儘管如此,他也是不太願意相信。於是,黃林領著紅蓮一路追蹤拋屍的隊伍而去。守備將軍處,一個軍士進入正堂。“稟將軍,來人全部自殺,未有活口。”“啪。”餘慶元盛怒之下拍案而起道,“死士。除了軍中,還有什麼人有?”“天鐘城當真不能信,將軍。這口天惡氣可是不能再忍。”“不能忍也得忍,受傷的兄弟此時可能快到了天鐘城。”“將軍,不如領軍滅了他們。”“自古冬不用兵。”餘慶元為難道。“用兵之道,那有什麼條條框框?正是這樣,才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你退下吧。容我再想想。”“還用想什麼?將軍下令,末將當為先鋒。”餘慶元抬手示意憤怒中的軍士退下。望著怒火難消的軍士離開,餘慶元眼中顯出得意來,隻是一閃而過。興北城外,絕刀與另兩人施禮道彆。“都是向南而行,為何不同行。”兩人將自己的鞭、鐧掛在馬後,散漫的向南行進著。“大自然的滄海桑田讓人驚奇,而人心的滄海桑田讓人恐怖。”“我等修道之人,卻時常用不變之理度萬物,嘗不知塵世早有了變化。”“你我兄弟此一彆,不知何年何月再相會?”“歧山論道。”“不去了,不去了。自己的道還沒弄明白,能論出什麼?”“也是。那我不去了。”“塵世相逢皆是緣,愛恨情仇一百年。轉眼浮華都逝去,隻餘青山一年年。”雪原上,兩人兩騎一路向南。留下的痕跡被一陣吹過,再也尋不到任何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