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風國,新河郡,新京城位於度劫江的入海口處。江北岸的一處地勢高聳的岩石上,一座高大的石砌城牆非常宏偉,這是郡守府及將軍府所在地,更是商賈大戶居住的地方;江南岸地勢平坦,有一處天然的海灣為停泊船隻的良港,往來貨物及糧倉等都在此處;江口之處沙洲之上也有一城,這是水師所在地。新京城的三城之中,而今說來是一片廢墟的繁華之所是指的江南小城。隻因數月前,天祿軍進攻應龍國時。那幾日度劫江過洪峰之後,這座小城便起了莫名的大火,火勢之大直燒了七天七夜才停。連石質的城牆也是被燒塌了幾段。幾個月過去,江南小城處處還殘留著當初的煙熏火燒的痕跡,然而座座新倉又拔地而起。往來船隻更是絡繹不絕,處處顯示出勃勃生機。這一日,黃寧所乘坐的官船沿江而下。遠遠望見新京城時,黃寧的反應顯的十分沉重起來。“大人,是在江北靠岸還是去江南?”一名軍士上前請示道。這個問題也是讓黃寧難以決斷。聖上任命黃寧為新河郡的欽差大臣,主職是各軍是監軍。新京城駐紮著天祿軍,這一軍的監軍是不是黃寧的責任範圍之內,顯的十分模糊。黃寧也曾上書請示,回文依舊是新河郡所有兵馬的監軍,偏偏不具體標明重要的字眼。無奈之下,黃寧隻好硬著頭皮走上一遭。江北自然是天祿軍高級將領所在地,水路行來也是最近。去江南小城則要先出江口,進入海灣才能停泊靠岸。“嗖--”“鐺--”一枝飛箭釘黃寧的官船之上。嚇的等待示下軍士一哆嗦。之後火冒三丈怒目回首,但見幾艘兵船正在江中,對往來的船隻進行搜查。官兵態度非常蠻橫,將搜出錢財、貴重物品之類一律打包帶走。光天化日之下,說是盤查,明明就是搶劫。“你們過來。”早有一隻兵船盤查完商船後,帶著豐厚的戰利品,衝著黃寧的官船怒喝道。“睜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了,這可是官船。船上坐的是欽差大人。膽敢向官船上發箭,你們想被誅滅九族嗎?”黃寧船上的軍士怒不可遏的回應。說話間,三艘兵船圍了上來。未等分說,不少軍士跳上官船之上。他們的舉動讓怒火中燒的黃寧感覺驚訝不已。按長風國的律法:對上官無禮者,依造反論處,誅三族。眼下這些軍士在自己一方亮了身份之後,非但不怕,行動更是放肆。莫說黃寧,就連隨船的軍士也是驚呆了。個個心下暗叫不好,莫非遇到水賊了?此間關於水賊、海盜可是鬨的非常凶。“大膽。”隨船軍士鼓足勇氣地喝道。對方兵士不再搭話,上前就直接動起手來。隨船十幾個軍士還未亮兵刃,個個被對方按倒在船上。身為欽差大臣的黃寧也未逃過同樣的待遇。當人人以為自己的大限之期就在今日之時,上船的兵士搜出錢財及貴重之物後,叫囂的離去了,繼續向其它船隻。讓黃寧等人如同身處夢境之中。 夜晚,新京北城,將軍夜中。鼻青臉腫的黃寧被眾星拜月般的迎進大廳之中。此間所有大人物齊聚一堂,熱鬨非凡。席中即有軍中破陣舞,亦有風情萬種的舞娘,接待規格之高,之熱烈是非同一般。曲終人散之後,欲來撤去酒席的下人見大將軍,即天祿軍主帥陳通獨自坐著飲酒,讓下人們左右為難的在堂下等候著。不想,天祿軍左軍統領張順化,中軍統領陳信,右軍統領劉佐,還有軍師潘都良又陸陸續續的回返了來。下人見了情形,便退下了。“都不回府安歇,來此作什?”陳通低著頭問道。“哈哈--”陳信與張順化相視一笑,之後劉佐也笑了,最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直笑的個個眼中流淚,才逐漸消停下來。“朝中用兵,處處縛人手腳。哎!”潘都良感慨道。“我兄弟在前方浴血拚殺,戰功卻不是我們的。什麼事?”“那又如何?”張順化、陳信、潘都良三人均發表言論,獨獨劉佐在一旁隻看不說。“向朝中催要糧餉的文書今早又出發了。”“還催要什麼?明明知曉不可能給了。”陳通一句話讓張順化怒發衝冠。“而今天雄軍在前方與蠻族戰的正酣,天順軍與天威軍駐防平陽山。這兒算什麼?蠻夷之地,自古都沒人待見過的地方。”“人家天順軍是黃旌德,天威軍的餘天峻,那可是聖上的心腹。我們算什麼?”“心腹?天策軍不也是聖上的心腹,當初克扣我們的糧餉給他們,結果呢?真是貽笑大方。”聽了陳信的怨言,張順化苦苦一笑,“還沒看出來嗎?打仗的天雄軍還有我們天祿軍,都是後娘養的。”“莫怨天尤人了,情況如此。京師由過去的八大世家變成十大家族,誰親誰後一目了然,談論什麼?”潘都良反問道。“誰不知曉?聖上將自己娘家秦氏一族抬舉的多高。明擺著就是有意壓製這些舊世家。”“可不是,沒有我們陳家,他華文能登上大寶嗎?”張順化之言讓陳信情緒激動起來,“說好了,他登基之後,便迎娶我家二小姐陳青寧為後。三年了,我看他這回又要怎麼交待?”“聖上為先王守孝三年--”“不過是借口。”陳信怒不可遏道,望了眼給聖上辯解的潘都良,冷笑道,“潘府的新河郡王爵位可是世襲的,時至今日還未給個明白話,你不是一樣--”“陳信。”陳通的怒喝製止了陳信的進一步的挑釁。“兄長,我的大帥,一屋子人那個沒怨氣。你說他--”陳信一指劉佐,“劉家現在可是脫了毛的鳳凰。還有他--”再一指張順化,“誰家不是受聖上排擠。那一家不是為他登大寶而鼎力相助。又得到些什麼?”陳信的話讓大廳之中安靜下來,個個沉思不語。往昔天祿軍的不和是長風國的不幸,今日天祿軍的齊心更是長風國的悲哀.。“天策軍,全軍覆滅。可是姓黃的小子呢?不還是活的挺好。我天祿軍呢?不過小敗,而今是斷糧斷餉,任其生死。再說說敗因,聖上就沒有責任?”半晌後,陳信不服氣的言道。眾人的目光都不經意中掃了潘都良一下。前方報蠻族進攻東疆之初,潘都良建議聖上將民間能人誌士組織起來,一則讓民間少了能人,無法乘機生事,再則為國出力,免去了不少國家負擔,未被采納。天策軍覆滅,戰況吃緊。應龍國乘機崛起。潘都良上書讓聖上封龍羽個閒散官職,如此便與鎮南將軍為一朝官員,相互間攻伐便可停止,置之不理。後來鎮南將軍吃緊,朝庭下令天祿軍出師。潘都良建議順勢滅了鎮南將軍,而後滅了應龍國,結果依舊不采納。並非人人不為國擔憂,隻是再好的良策還得有明君采納。華文自從登上大寶,對母妃秦家之人可謂是言聽計從。想那秦家是郡中一大戶,見識、能力怎麼可能及的上居京師數代的世家人才。“一屋子的哀怨,莫非要謀反不成?”一聲大喝在夜間非常響亮的傳來,隻驚的在坐眾人全都酒醒。拔劍起身之後,隻見一個目光陰毒的江湖中人緩緩進入大廳之中。正是春鶯樓的二管事利垣。“住手。”陳信、張順化、劉佐三人正欲出手,被潘都良製止了。潘都良上前一步言道,“閣下若要取我等性命,自不必現身出來。”話讓陳通等人恍有所悟。他們早就聽聞華文還是王子時,曾與潘家當時的郡王潘木椿廣結江湖中人,更有傳聞劉家的當家人劉開遠便是江湖中人刺殺的。“您是潘爵爺吧?”利垣上前問道,得到確認之後深深的施了一禮。情況讓陳信等三人都回望了眼主將陳通,之後各自將兵刃收了起來。“爵爺?莫笑話了。”潘都良臉色微變。“過不了多久,聖上將迎娶陳府二小姐入宮為後,潘家的新河郡王的爵位也是有著落了。”聽了來人如此一說,到真讓陳通、陳信兩人吃驚不小。這則消息,陳府常無片言傳來相告。眼前的江湖之人又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消息?“怎麼?不讓我坐下喝上一杯?可不是待客之道。”利垣一言,讓人更感覺他是友非敵。於是,緊張的氣氛又緩和了不少。等眾人坐定,利垣直接開腔言道,“目前各地勢力如雨後春筍般,真是壯觀。可惜,春筍就是春筍。冒出了頭,早晚便有人來采摘,做成菜。哈哈,用來下酒再好不過。”不知所雲的話除潘都良外,其它人都是一頭霧水。“先生所言有理。若是沾染了皇家之氣,身價是否倍增?”潘都良回應之後與利垣相視一笑。“真是好酒。”利垣一口將杯中酒喝完讚道。“那是自然,酒逢知己千杯少嗎!”潘都良舉起酒杯也是一飲而儘。“在下是鄉野粗人,隻知投緣。這酒也是喝了,往後大家可要有個照應,否則就太辜負了緣分兩字。”陳通等人也舉杯時,卻見利垣的座位之上那還有人影。“這人什麼來曆?”陳信直接向潘都良問道。“管他是誰?隻要是同路人就好。”潘都良的同路人三字讓其它人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