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長風裂變 南北對峙(上)(1 / 1)

一、雜草叢生的田野間,不時有野兔之類探出頭來,一溜煙跑過數道依稀可見的阡陌。正當野兔認為相對安全時,一張藤網收縮了起來。讓野兔驚魂不定的掙紮著。“捉住了,還不少呢。”“嗯嗯。”埋伏在周邊的幾名異族相繼出現,看著藤網中幾十隻野兔的收獲十分滿意。“不是說長風國良田萬裡,怎麼全都用來豢養野物了?”“這還不好?正好讓我們雁回洞出兵不愁糧草。”“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想吃些頭領們所說的美食呢?”“哈哈,真是老實、善良的人。”“怎麼?我又說錯話了?”“話是沒錯,隻是它們是頭領的,不數於你我。”“什麼意思?”“我們部族世代深居大山,不服從誰,也不主動欺負誰。而今走出大山,攻擊彆人--”“走出大山可是神靈的旨意。部族長期受苦,讓上蒼感到不公。帶領我們打出一個太平世道。”“哈哈哈。”“笑什麼?”“小子,還年青。”“彆磨牙了,快些來收拾。還要返回大營。”“不知今天大營又有什麼收獲?”“殺人、搶東西,這就是神靈的旨意?”“誰讓他們不是神靈的信徒?活該。”年青異族的偏激想法,讓老族兵不屑一顧。“施暴者,早晚要遭報應。”“嗯,這代不能償還,子孫也要還。”“神靈說了,這片天地原本就是我們祖先的。現在作為子孫,拿回去,天經地儀?”……異族軍士們扭斷野物的脖子,穿成串後有說有笑的離開了。草叢中,夢溪在黃冥賢、南天曲及兩名軍士的陪同下觀察著。“公主,雁回洞比應龍國更危險。聖上的命令不得不違反。”南天曲進言道,“眼下最為緊急的是驅趕走他們。讓百姓儘快安心耕種。”“數百裡走來,荒掉的田地比耕種的多。野生之物叢生,禍害非常嚴重,今年的收成真不敢想像。”“父相一直致力於讓聖上通過減少士家大戶對租戶的征收分成,若是成功,才是治本之法。”黃冥賢的助言讓南天曲非常感激。戰爭,拚的是國力。國庫空虛,而民間富裕也可一戰,卻是戰爭的最低線。民間富裕指的普通大眾,非士家大族。財力過於集中於士家大族手中。這些不從事勞作的人因為戰亂再嚴控自己的財物。形成了層層針對百姓盤剝的惡性循環,才是國家滅亡的根本。夢溪一直不言,思考著什麼事情。黃冥賢欲再言,被南天曲暗中拉扯住。長風國已經病入膏肓了,目前誌士們的努力隻能讓它苟延殘喘而矣。中興的希望唯有除去附在帝國身上千百年吸血的士家大戶的存在,他們才是完全動搖了長風國的統治根基。“英雄城,秦望安不是來信了嗎?他所述之事可信嗎?”夢溪終於開口問道。“不可信。”黃冥賢直接搶在南天曲之前,態度堅決的回應,“且不言秦望安的卑鄙。秦府上下禍害英雄城多少年?而今秦府內鬥,才讓百姓過上些消停日子。讓他們鬥去吧,全死絕了才好。” 夢溪聽的連連點頭,情況讓南天曲心知肚明,再要多言隻是徒費口舌,依舊讓他難以忍住不言。“三川口大戰,餘黃兩家損失慘重。公主,末將還是強烈建意讓收攏的天順、天威殘部與天晟軍合在一處。全力進攻雁回洞,勝算才有保證。”“天曲,真懷疑你是不是內奸?”黃冥賢憤怒道,“應龍國雄兵百萬,戰將如雲,難道就要置之不理?”“多年來,應龍國的王有君子風度,絕不--”“休要再胡言,他們是君子,我長風國就是小人國度嗎?你我又算什麼?”麵對妻子的偏執,南天曲沒有像平日退讓,“隻要不主動招惹應龍國,必不受其困。雁回洞、貓鼻山,才是應龍國的心腹大患。我們四處滅火,他們也是一樣。隻要不猶豫,動作快。解決了內亂,再如宰相大人所言,把內政整頓好,還擔心什麼?”“何況還有北隅。應龍國的國策一直視他們為主敵。正是長風國休養生息的好機會,時不我待。長風國弱小,不能處處再以上國天朝自居了,我的夫人。”南天曲的搶白,讓脹紅著臉的黃冥賢一時尋不到理由去辨彆。“應龍國,海族,蠻族。國內絕不與朝庭妥協的士家大族,天災,叛亂,居無定所而逃往它國的民眾。敵人如此之多,為什麼非要針對人為認定的敵人糾纏不清。而看著國家真正的敵人不聞不顧?”南天曲一口氣說完,痛苦的一屁股坐在雜草叢中。先是低著頭,之後是仰首向著天空,獨自的儍笑著。“商隱大人。弟子拜讀了您的雄才大略,讓人敬佩的五體投地。長風國高士何其多?為什麼每代都不受重用,隻能落個一堆黃土埋忠魂,萬裡江山任凋零的下場。是吾輩不夠努力?還是生不逢時?眾人皆醉吾獨醒,漫漫長夜和歌行;塵世假寐怨夢生,橫刀向天笑蒼生。壯士百年一場空,吾輩—吾輩--”南天曲突然顛狂的胡言亂語一通,之後淚眼漣漣的倒下。望著他靜靜的躺在草叢中,隨從軍士感覺心底陣陣酸楚,發現自己業已落淚。英雄城,城頭的長風國旗在風中飄舞著。守衛的軍士儘管精神抖擻,個個顯的黑瘦,讓人看的奇怪。城中的人比前些日多了許多,大部分是衣衫襤褸的乞丐。黃寧單人獨騎的緩緩走著,聽著東市傳來的熱鬨聲音,看著開張店鋪前不是停著馬車、大轎,而是三五成群等待的小乞丐。真想將自己斫碎了,給他們分食。身為宰相,空有讓人愛待的名頭。無能力阻止百姓的流離失所。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猛夾兩腿,催馬而去。春鶯樓,黃寧隨人進入會客廳。宇文富春與明月正在品茶,等候已久。“坐,宰相大人。”明月、宇文富春兩人起身相迎。等三人坐定,下人端上茶來,都沒直接進入正題。而是各自品起茶來,似乎難得有如此的時間、精力。“要變天了。茶卻沒變味。”黃寧有心無意的說道。“聖上出走英雄城,我們各自收到密旨。作為欽定輔政大臣,相會還是首次。”宇文富春接過話題,深入說道,“聖上擔心,我們三家做大,擾亂朝政,即讓我等輔政,又相互為忌。今日會聚一堂,算不算是違背聖意了?”明月三人不禁都為之一笑。“聖上若不能歸,令我等三年不得發喪。聖上千算萬算,還是算出了皇後對他的情義。”宇文富春與黃寧兩人相視,雖不言,已默認。按華文留下的遺策,三人的大敵應當是皇後才是。誰能想到,三川口失利消息傳來。陳青寧當晚香消玉殞的殉情了。“聖上更沒想到我等真正的敵人是他一手扶植的秦家。”明月無奈的說著直搖頭。“除了我們,聖上還安插了其它人。”宇文富春所指,在場之人個個清楚。因為被人監視著做事的感覺非常不好受,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作法讓人奇怪。“那些人能監視規矩人,從來約束不了野心家。”“都彆再說一半留一半了。”宇文富春焦慮起來,“秦泗行動迫在眉睫,還不想辦法嗎?”“聖上旨意,作臣子的本就不能違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聖上留下的遺策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黃寧痛心疾首的樣子,讓明月兩人看到誠意。“大家認為不聞不問正確,坐觀形勢發展再順勢而為?還談什麼?”“新君天資有限,秦泗肯定會挾天子以令諸候。若秦泗真有濟世之才,黃某甘願退位讓賢。正是知曉他是十足的小人,才會應邀而來。”黃寧掏心掏肺起來。“新君,指的那一位?”明月的反問,讓黃寧與宇文富春一起望向她。“皇城之中的。”明月聞之一笑。“封空靈是聖上讓春鶯樓接回。不會—不通,不通。”黃寧話說一半後第一個否認。“怪就怪在聖上所言的輔助新君的具體人選不明。”宇文富春說著自己所知的情況。會意的黃寧與他又望向明月。“我的也一樣。看來隻能讓老天來選定了。”“此次秦泗將要發動的政變,我等生死怕是難以卜知。若那位先行一步,不能耽誤了聖上的大計。”宇文富春的坦言讓其它兩人趕忙起身,掏出預先準備的小匣。宇文富春隨之也掏出自己的。這是三人約定好的,若誰無天命活下來,匣中指示的就是藏聖上給那人遺詔的地方。後者可取出,繼續按遺詔行事。三個小匣放入一個大的機關箱子裡,三把鑰匙各持一把後,明月捧著機關箱子親自送入密室放置起來。無論誰被害,會有人送鑰匙前來。明月回來,事情辦妥。舊茶換下,新茶上來。三人又若無其事的品起茶來。突然三人不約而同的抬頭互望,皆笑了起來。想想三人在聖上華文當朝時,生死相鬥了幾十年。誰也以為,此生是勢如水火,不能相容。竟然會走到一起,還要開誠布公的同舟共濟。滾滾紅塵,真是造化弄人。“若長風國能容女王,夢溪當不失為一代明主。”明月笑過後,突發感慨。一語當真驚煞了宇文富春與黃寧兩人。千百年來,女王一詞隻出現於未開化的部族、小國。長風國曾有過帝、後同治天下的先例,女王卻是沒有過。長風國目前的狀態,若再尊祖訓而墨守成規,真不成了。明月偶爾一言,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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