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支銀月部小隊,他們踏雲而降,銀甲反射寒光,幾如天兵天將。還沒等人開口,吳煊便悠然出現在村頭,淡淡說道:“趙穆五人是我所殺。”“還算識相。”隊長點了點頭,臉色稍緩,招呼兩人上前拿他,“既然承認,便跟我們走吧。對了,白雲祭器和神像呢?”吳煊拋出月神像,又喚出青龍伏辰劍逼退白甲兵,搖頭道:“不用押,我自己跟你們走,那祭器我自己還要留著趕路。”隊長瞳孔一縮,感應到龍劍帶來的巨大壓迫力,也不強求,冷哼道:“你要知道,一切反抗都是徒勞。”吳煊笑了笑,取出白雲祭器站了上去,向前來送行的村民揮了揮手,便跟著這隊銀月部飛向白夜城。隊長一路上黑著臉,感到壓抑萬分,自己哪次抓人不是威風凜凜,這倒好,反像個被押送的。小半個時辰後,白夜城到了。吳煊遠遠望去,整座城池仿佛籠罩在淡淡在白紗中,屹立雄山之巔,倒也頗具仙氣。這些白紗不是霧氣或元氣,而是太陰月華,盤桓在城中,哪怕夜晚也能發出光芒,不愧為白夜城之名。可惜這隻是表麵美景,法眼映照下,白夜城魔氣衝天,哪裡像是人間景象?“倒是可以吞噬魔氣強化欽兵魔瞳。”吳煊暗道。隊長冷笑看著吳煊,心想城裡有的是人治你,等廢去修為,看我如何炮製。一行人在城外按落雲頭,頓時引來大批人看熱鬨,銀月部的凶名震懾整個太陰氏,被他們捉拿的高手數不勝數。吳煊此刻仿佛眾星捧月。他孤身走在前麵,悠然欣賞白夜城的異域風情。身後跟著一隊氣勢洶洶的銀月部,再後麵則是上千名尾隨而來的圍觀者。看著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被廢去修為,當眾受刑,是普通人喜聞樂見的娛樂。吳煊一路大搖大擺地走到城中央廣場,往那神像之下一站,等著高手降臨。銀月小隊圍住吳煊,隊長親自去請銀月將。“魔在人心?”吳煊目光掃去,所見之人無不麵容憔悴,眼神凶戾冷漠,不禁搖頭輕歎:“依我看,魔在神祇,分明是諸神罪惡的顯化。”很顯然,白夜城是祭祀過多才導致魔氣升騰,若是繼續敲骨吸髓,魔氣不久該化形了,屆時魔災一起,整個東荒都要大亂。這月神望舒,明顯不懂什麼叫做細水長流,等太陰氏成為眾矢之的,估計她才會略加收斂。這種大趨勢誰也無力阻止,吳煊隻能儘力消去自己看到的隱患。不多時,一名魁梧的銀月將現身,金蟾圖騰飄在腦後,引起人群**。蓋因此人身份不簡單,名為白衫,乃是銀月帥跌落下來。銀月將,無不是二品圖騰巔峰,一旦突破桎梏,便可統領一城兵馬,與城主平起平坐。 不久前月神隕落,導致太陰氏所有神血修士位階跌落,白衫也是其中一員,現在為半步聚靈。“本將聽聞,你有第三步後期修為,殺了趙穆供奉,連馬都尉都忌憚?”白衫饒有興趣地打量吳煊,似乎在思考他能接自己幾招。“不知殺一位供奉四位神使該當何罪?”吳煊從容不迫,淡淡問道。白衫咧嘴笑道:“殺人償命,自然是死罪,不過你很有膽魄,報上名號來,我白衫與你公平對決,隻要接我十招便饒你不死。”“好大的口氣。”吳煊覺得好笑,也不與他打嘴仗,隻是輕飄飄一掌拍過去。轟!一輪烈日臨空浮現,煌煌然釋放無窮光與熱,將全城氣溫都抬升好幾度,攜帶天地之威轟向那渺小的銀月將。“半步聚靈?”白衫臉色大變,目中再無一絲淡然。引動天地威能,是第四步標誌,這少年才多大年紀,居然觸摸到了第四步的門檻?“滅!”白衫厲喝。金蟾圖騰張口,噴吐出一道白練,同樣引動天地威能,帶著恐怖的寒氣裹住烈日,不讓它爆炸。但是白衫也很不好受,附著在白練中的神念受到強烈灼燒,痛到極點,根本撐不了幾息。“縮。”吳煊淡淡開口,他神念無比堅韌靈活,帶動烈日猛地壓縮。白衫眼神再變,仿佛在看一個怪物,那烈日分明就是範圍型術法,神力狂暴無比,他居然可以操控自如?幽幽歎了一聲,白衫苦笑明白自己稍遜一籌,白練當即卷起烈日飛到高空,轟然爆炸。恐怖衝擊波橫掃一切,將雲層撕得粉碎,哪怕距離數裡,地麵都猛烈震了一震。舉城為之駭然,馬都尉和手下士兵更是兩股戰戰,又驚又懼,想到自己一行剛剛押送的是這等人物,內心就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絲寒意。命懸一線呐!“不知我能否撐你十招?”吳煊似笑非笑地盯著白衫。白衫臉色發白,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惱羞成怒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將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否則府主大人一旦雷霆出手,天上地下無人可救你。”“怪哉,”吳煊麵不改色,隻是打趣道,“正常情況,你不是應該忌憚我身後勢力,故作大度的放我離去嗎?”白衫愣住了,這少年說得很有道理,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對方疑似皓陽氏的半步聚靈,區區供奉神使,膽敢招惹這樣的潛力無窮的天驕,死了也就死了,自己何必撕破臉找不自在?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不僅是自己,最近所有人的性格都似乎有些扭曲。想到這點,白衫忽然目露絕望,喃喃道:“是魔怪?”是啊,除了魔怪,還有什麼能蠱惑人心至此!銀月部將士和四周圍觀者聽到魔怪二字,紛紛嘩然,有膽小者甚至癱軟在地,生生被嚇哭。白夜城曆史上鬨過無數次魔災,哪次不是死傷過萬,舉城掛滿白綾。“小友,趙供奉等人衝撞你被殺,此事怨不得人,就此作罷。”白衫擺了擺手,打出一道銀鏡般的術法記下吳煊相貌,便招呼馬都尉等人直奔城主府。他現在現在醒過神來,對魔災憂心忡忡,哪裡還有心思為這點小事得罪一個強者,頂多記錄相貌交代城裡各大家族不可招惹。一場鬨劇最後潦草收場,導致全城都籠罩在惶恐之中,空氣中的魔氣更濃了。恐懼也是負麵情緒,而且是魔氣最佳的催化劑。吳煊雖有能力出手,但是這裡的魔氣太分散,不急於一時,而且太陰氏得罪他,怎能輕易幫他們除掉自己釀成的隱患?想淨化魔氣,行,拿天材地寶來換。吳煊揣著十幾萬兩銀票,自然不愁吃穿,當即在城裡購置了一座僻靜小院,將其中魔氣吞噬一空,這才取出一塊蛟龍肉。法眼映照下,可以看到城裡有兩位第四步修士坐鎮,其中一個還是武魂,令他心中升起危機感,想要嘗試恢複青龍伏辰劍的力量。可惜,失敗了。妖氣與這門神通犯衝,哪怕同屬性也不行,不兼容。“神通雖強,限製也令人頭疼,世間果然沒有十全十美之事。”吳煊幽幽歎息了一聲。不僅是補充能量,神通後麵的進階更是困難。進入四階,神血修士的稀薄神力是無法滿足了,本質雖強,可惜濃度不夠,會使神通跌落成術法,隻能尋找最頂尖的天材地寶,比如紫晶雲母。要不大勢力為何不推廣神通?除了天賦要求極高,也實在養不起太多神通者。小玉出主意道:“單是補充能量的話,小主人大可收集一些元晶。”“元晶?什麼鬼。”吳煊愣了愣,他出身小城,實在對修行界了解不多。小玉解釋,元晶是一種可以儲存真元、神力乃至妖氣的晶石,用處極大,市麵上多是空元晶,充當修行者之間的貨幣,也有提前儲存了神力的神晶,拿來就可以直接吸收裡麵的力量,價格也更加高昂。大氏族子弟之所以神徽品階高,除了有秘法壯大神念,加深與神像的溝通,最重要一點就是有神晶可供修煉。如果吳家有神晶的話,吳煊之前被挖神徽也不會淪為廢人,大可像皓陽寧那樣從頭來過。“元晶就是錢?看來是時候展現我的煉丹術了。”吳煊笑了笑。身為一名煉丹大師傳人,他也許會缺天材地寶,但是絕不可能缺錢。第二天,吳煊動身來到白夜城裡的聚寶閣,把羅掌櫃臨彆前給他的令牌亮出來,提出想購買一些元晶。這令牌代表的是聚寶閣供奉身份,以羅掌櫃的地位,隻能送出三階供奉令牌,不過也足以令這裡的王掌櫃改變態度了。“吳供奉,元晶珍貴,隻在第四步以上修士手中流通,白夜城這種小城哪裡找得到。”王掌櫃搖頭。“白玉城呢?”吳煊皺眉問道。“白玉府城自然是有的,不過也極少,隻在小圈子裡流轉,隻有主城之中才較為常見。”王掌櫃很耐心地解釋,不敢怠慢這位自稱煉丹師的少年供奉。哪怕他根本不信世上有這麼年輕的煉丹師,萬一是積年老怪駐顏有術呢?一些珍貴的三階丹藥都能做到。“主城……”吳煊歎了口氣,太陰氏的幾個主城太過遙遠了,與他的路線不符。之前,他因為擔心皓陽氏報複,囑托羅掌櫃帶著吳家一行,前往聚寶閣東荒分部所在的紫鏡主城落腳,位於乾元氏疆域。“如果吳供奉急缺元晶,也不是沒有辦法。”王掌櫃撫須笑道,眼中閃過精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