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村長臉色劇變,村民們更是麵如死灰,眸中閃過絕望之色。吳煊眯眼望去,一朵祥雲祭器從天而降,上麵站著五人,其中四名年輕人身著白袍,上麵繡著太陰氏特有的燭龍、玉兔等圖騰。法眼映照下,這些神使的修為一目了然。為首的馬臉青年身為神徽後期,卻隻排第二,最強者赫然是一名中年武修。吳煊並不奇怪,神祇不可能大肆借神力給凡人,所有大氏族都是武修為多。如金烏部,神血修士隻作為戰將和軍官,下麵的士兵大都是火係武修。倒是那些小氏族,神血修士所占比例反而更高。“之前讓你們祭祀,一個個哭得要死要活,今天既然如此喜慶,總沒有理由拒絕本神使了吧。”為首青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村長欲言又止地掃了吳煊一眼,想請他幫忙說情,最終幽幽歎了口氣。人家隻是來吃頓飯而已,怎麼可能多管閒事。就算想管,他年紀輕輕,法力道行能有多深,而且又隻有一個人,麵對五位神使恐怕也要低頭。果然,神使命令他召集所有村民,甚至連臥病在床的都抬了出來,那紅衣少年隻是冷眼看著,一點出麵的意思都沒有。村長失望地搖了搖頭,心灰意冷,不再抱有幻想。吳煊默默跟著大家來到村頭空地,沒有勸阻,暫時按兵不動,想看看太陰氏究竟有多冷酷。為首青年取出一尊小巧的女神像,托在手中,對一眾村民喝道:“還不跪下祭祀月神?”村民們臉色淒苦,隻能跪在地上予取予奪。“大人,我家虎兒奄奄一息,求求您發發善心,讓他免了這次祭祀吧。”陳二嬸一個勁地抹眼淚。馬臉青年不為所動,冷笑道:“你兒子心不誠,所以才被神像強奪精元,死了也是活該。”李三娘哀求:“求大人開恩,我家老漢年過七旬,能不能……”話還沒說完,就被馬臉青年不耐煩地打斷:“七十歲也活得夠長了,為月神奉獻生命是他榮幸,堪稱喜喪。”村民氣得臉色漲紅,皆對馬臉青年怒目而視,不少漢子緊緊捏住拳頭,恨不能打死這不要臉的雜碎。“峰哥,那邊有個小子一直站著。”馬臉青年身後一人忽然指著吳煊道。馬臉青年正想找個人立威,讓這些刁民乖乖祭祀,聞言頓時裝作大怒的模樣,越過一乾跪伏的村民,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大膽刁民,敢對月神不敬,給老子跪下!”麵對臉色不善的馬臉青年,吳煊淡淡反問道:“你倒說說,祭祀月神有何回報?”馬臉青年愣住了,被問得啞口無言,一張馬臉憋得猴子屁股一樣紅,十分滑稽。祭祀木神句芒,得五穀豐登。 祭祀雨師玄冥,得風調雨順。至於月神?聚集太陰之氣,隻會更容易引來妖精,讓這個冬天更冷。吳煊冷笑:“莫非月神增長妖精道行值得我千恩萬謝,為她祭祀?”在場村民聞言振奮,都暗道說得好,隻有村長怔在那裡,唉聲歎氣,為少年的性命而擔憂。他年少時也曾出山闖**,深知神祇不可辱。神祇,那可是掌控天地,號令自然的不朽存在,哪怕對人間無半點功績,又豈是凡人能蔑視的?褻瀆神祇會引起氏族震怒,瘋狂追殺,不死不休啊。“你找死,竟敢褻瀆月神!”馬臉青年怒不可遏,臉上浮現狠辣之色,甩手就是一道‘銀月斬’劈過去。“找死的是你。”吳煊伸出兩根手指,摘花一般拈住那銀月術法,輕輕掐滅。他如今的身體強度堪比二階上品靈兵,就是站在那裡讓第二步修士殺,也傷不了絲毫。“你……”馬臉青年嚇得麵無血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發抖。那名中年武修本來對一切漠不關心,隻站那閉目養神,感應到這一幕,倏地睜開眼睛,身上騰起一股恐怖氣勢,猶如凶獸複蘇。在場村民無不駭然,幾位神使則是麵帶激動。“終於可以看到趙穆大叔出手了!”“嘿嘿,這小子死定了。”馬臉青年也露出喜色,爬起身退後,陰狠地說道:“你今日必死無疑!”“神祇不可辱,小友天賦過人,何必自尋死路。”中年武修趙穆冷冷開口。說話間已跨越十丈距離,一拳轟向吳煊,拳風揚起大片沙土,隱約間似乎有一尊青獅咆哮。“來得好!”吳煊卻是見獵心喜,正好拿這位武修做磨刀石,凝練真意。麵對這勢若崩山的一拳,他同樣以拳法應對。青龍鬨海!一記勾拳打得空氣爆響,猶如怒龍出海,氣勢磅礴。“不過小兒耍技。”趙穆目中閃過一絲輕蔑,這一拳在他眼中鬆鬆垮垮,徒具其形,輕易變招閃過,轟擊在少年胸口。砰!趙穆色變,隻覺右臂劇痛,像是打中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這小子莫非是純粹的橫練武者?“繼續!”吳煊大笑,變拳為掌,似神龍甩尾,橫切而至。趙穆不敢硬接,一躍閃避開來,隨後以青獅拳發動猛攻。吳煊沒有仗著體質更強而去硬撼,身體猛地一縮,似潛龍在淵,隨機應變。“給我死!”趙穆越打越狂暴,憑借更巧妙的招式,更老辣的經驗,死死壓製少年,完全發揮出了青獅拳的真意,凶狂無比。吳煊支撐得很艱難,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多少腳,隻能憑借強大的體質硬抗,勉強據守不敗。馬臉青年等人哈哈大笑,站在旁邊看戲,少年的狼狽讓他們很是暢快。村民們則暗暗為吳煊鼓勁加油,雖然不願承認,但也覺得他撐不了多久,必敗無疑。隻有趙穆越打越心驚。原本這少年在他手中隨意糅捏,但是進步速度太快了,後來漸漸可以預判他的招式,到現在已經能夠偶爾做出反擊。最可怕的是神韻。趙穆能看得出對方使用的是形意拳中的龍拳一脈,之前一招一式僵硬呆板,打了半天,居然莫名變得靈動起來,竟有了一絲蛟龍的神韻。而且越來越像!“不能繼續糾纏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趙穆心中發寒,知道對方是在拿自己當磨刀石,錘煉真意,一旦成功,必然可以逆轉局勢反殺。想到這裡,他不再吝惜真元,一腳猛踏,將土地踩出大片龜裂,傾儘全力催動威力最大的一式‘狂獅怒吼’,轟然砸向吳煊的頭顱。這一拳打出了青獅子頭虛影,在空氣中發出巨吼之音,震動整片山林,枯葉颼颼飄落。馬臉青年等人精神一振,知道趙穆供奉這是出絕招了,要一拳分生死。村長不忍地轉頭臉,似乎看到了少年頭顱被打爆的可怕場景。帶著孩子的村民都捂住了自家兒女的眼睛,不讓他們去看這麼恐怖的畫麵。“哎,你這又是何必。”麵對這絕殺一擊,吳煊失望地歎了口氣。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驚恐地看到,原本還生龍活虎,拳震群山的趙穆,竟然瞪著眼睛直挺挺倒地。通意後期,趙穆,死!死得莫名其妙。殺人,有時候並不需要招式術法,隻需神念一刺,便教你魂飛魄散。“不可能!”一名神使雙目無神,恐懼地大叫。“一念殺人?”村長嚇得麵無血色,目光敬畏地看著吳煊。他雖然沒什麼修為,但是見多識廣,深知一念殺人的手段隻有第四步以上大修士具備。村民們則是懵懂,人人麵露感激之色,他們隻知道吳煊救了大家,要不然今天祭祀過後,村裡不知要辦多少場喪事。馬臉青年身子篩糠般打顫,忽然想到了什麼,色厲內茬地嘶吼道:“你完了,敢破壞我太陰氏祭祀,城主大人必然出手殺你,不僅你會死,這山村一個都彆想活!”“那我就先把他殺了。”吳煊不以為意,冷眼看向四名神使,求饒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們便赴了趙穆的後塵。村長聞言大驚,心想不愧是大修士,一城之主說殺就殺。神使全滅,盧水村裡鑼鼓喧天,村民為吳煊準備了豐盛的宴席,雞鴨魚肉,山珍野味擺了滿滿一桌,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席間,吳煊問起附近的城池,村長自然知無不言。這裡是白玉府境內,有大小城池數十座,村鎮之類不知凡幾,最近的是白夜城,在八十裡外,至於白玉城,則在五百裡外了。“白玉城竟然這麼遠?”吳煊皺眉。那白玉候能駕馭真靈飛遁五百裡,實力遠遠超出了第四步的極限。聯係太陰星君隕落,此人多半屬於位階跌落,耗費些許時日就能重回第五步。擊殺白夜城主,白玉候必然出手,此事看來得從長計議。想到這裡,吳煊決定暫時留在盧水村,先把白夜城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能和平解決最好。一連住了好幾天,吳煊每天除了練劍就是練拳,村長欣喜若狂,雖然不敢打擾,卻安排村裡的孩子在旁邊觀看模仿。吳煊沒有收徒的打算,隻是偶爾指點幾句。直到第五天,白夜城終於來人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