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一尊巨靈神就撕裂黑白世界,邁入沙漠中來。它太龐大了,身高千丈,披雲掛霧,幾乎充塞整個視野,再無法容納其他事物,那種視覺衝擊力,能把意誌薄弱者壓垮。太陰玨,仿佛小蟲子般,先被巨靈神捏在手心,接著翻掌轟入沙海。最後……抬腿踐踏,碾壓!“離開太陰玨的身體,滾回你的世界,我饒你不死。”吳煊背負雙手,站在巨靈神頭頂,靜靜看著太陰玨,麵色無悲無喜,整個人被金光籠罩,沐浴在浩瀚願力中,幾如神祇臨塵,高不可攀。但若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的眸中滿是疲憊之色,似在忍受極大痛苦,顯得有些虛弱。“啊!凡夫賤種,你敢褻瀆本公主?我要抽你魂魄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翻身!”太陰玨瘋狂掙紮,從巨靈神腳底傳出尖嘯,震得整片沙漠巨顫,憤怒到了極點。想她貴為神祇親女,雖並未踏入不朽領域,也是凡間至高無上的地仙天人級存在,有資格俯瞰一界。可敗,不可辱!此刻被一凡人踩在腳底,哪怕僅僅是化身受製,傳出去顏麵何存?“不願走?那就逼到你自己滾。”吳煊淡淡說完,巨靈神猛然傾瀉大量願力,注入太陰玨身體,令她發出更淒厲尖叫,萬分悲慘。城裡所有關注的王者聽得心寒。這就是劇毒般的願力,凡不符合其所願而沾染,神魂如受業火灼燒,比身體上的痛苦要可怕億萬倍。事實上,若不是顧忌小玨神魂掌握在她手裡,吳煊根本懶得廢話,直接轟殺這神女的分神就是。過了好半晌。直到吳煊收回願力,抬起巨靈神之腿,那慘叫聲才漸漸弱下來,太陰玨抬起頭,臉上滿是怨毒之色,一字一句咬牙道:“吳煊!我戴盼曦與你不共戴天!”這位神女,始終不屑於向凡人透露真名實姓,但如今,吳煊幾乎將她逼瘋,終於自曝名號,不死不休。“說完了嗎?說完就滾吧,不然我這裡願力還有不少,可讓你享受三天三夜。”吳煊漠然道。戴盼曦表情一滯,眸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又恢複平常,略微整理衣衫,淡淡道:“無知小兒,莫以為假借些許願力就可目空一切,你若不自廢修為,向本公主下跪三年,再以死請罪,待我回返天界,必上稟紫霄劍一事,請命母神發十萬天兵,鎮壓紫霄劍,順便血洗此界!”這話一出,在場諸王無不麵色大變,心顫膽寒。天兵什麼概念?那都是貨真價實的先天級強者,個個身經百戰不說,又有軍功換取非凡傳承,實力深不可測,彆說十萬齊出,就算隻來幾尊神將,山海界也無人能敵。原本,這位公主殿下身份再特殊,影響力也就保持在太陰氏,其他王者無求於她,並不怎麼在意。但現在她掌握紫霄娘娘這個大好的借口,又可以直達天聽,說不定真能調來天兵天將下凡。 那後果將是毀滅性的,全天下都要遭殃。這一刻,不知多少人咒罵顧紫霜,除了那些王者及其小輩,甚至包括一些絕望的凡人。秋山彆院內,方婉柔和趙憐菲兩個丫頭用陣法關注外界,聽到那些難聽的話語,又看著虛弱躺在**的顧紫霜,氣得眼淚水都快流出來了。顧紫霜這幾日常來秋山串門,和她倆早已混熟,以姐妹相稱,現在顧紫霜付出巨大代價,卻得到如此回報,兩個丫頭自然憤憤不平,替她感到悲哀。“值得嗎?”紫霄劍器靈問道。顧紫霜吃力地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目光堅定道:“無所謂值不值,我出手隻為求心安,隻為枉死者求一個公道,若心不順,若一口正氣不再,修為再高又有何意義。況且,怨恨我惹禍的隻是部分人,我相信,沉默的大多數,對我顧紫霜還是有那麼點感激的。”方婉柔和趙憐菲聽得若有所思,這位霜姐姐,用她的一言一行,給她們好好上了一課。“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人。”器靈笑道。“唉,剛才就該狠辣些,一劍斬了太陰玨,希望他不會被我所累。”顧紫霜看向陣法顯化的幻鏡,麵露憂色。這場漩渦,關鍵還是在於吳煊,紫霄劍終究不過是盼曦神女報複的借口。許多人心懷幻想,希望吳煊答應那三個條件,平息神女怒火,化解一場大難。“吳煊,你素來以正人君子自居,對百姓安危極上心,現在全天下人卻因你莽撞行事而受拖累,若天兵下凡掀起大戰,不知該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還請吳公子自廢修為,向盼曦神女下跪贖罪。”白玉城內,黑月王第一個出言相勸,一副大義凜然做派。其他王者也紛紛表態。“吳煊,一人做事一人當,跪吧。”“唉,天下蒼生何其無辜,與他們相比,你一人性命與臉麵算什麼?”“不錯,若你敢於認錯,還算個男兒,否則不過是偽君子爾,必遭眾生唾罵,遺臭萬年。”……這些老不死,怎可能錯過打壓一位大敵的機會,一個個義正言辭,或勸說,或激將,或逼壓,都希望吳煊為大局考慮,犧牲個人小利。諷刺的是,剛才他們都是讚同赤禹王屠城那部分人。柳牧、黑兕王等人則是默然,他們不可能勸吳煊自我了斷,但真的不想看到天兵天將下凡屠戮,那太慘烈,或許將重演天武紀元末期的黑暗時代。對此,吳煊不屑於廢話。彆人不知情,被戴盼曦胡言亂語唬住,但吳煊可清楚得很。自仙古一戰,天庭眾神明麵上恢複自由身,實際還是身不由己,一舉一動都被無數雙眼睛盯死,自然不可能擁有兵權,隻能自行培養私兵。而人族成仙者所封之神,如太陰星君這類,更是連私兵都不允許招攬,繼承月神之位的望舒同屬人族,哪來的天兵可調?無稽之談。“本公主給你十息時間考慮,若你冥頑不靈,我便自爆這女孩的身體,回歸天界,到時候你莫後悔就是。”盼曦神女冷聲說完,開始倒數。“十……”“再廢一句話,獻祭你分神,咒殺你本尊。”吳煊粗暴打斷,整個人釋放出一種危險的氣息。願力不穩,時間緊迫。“嗬,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就憑你凡間粗陋傳承,也敢說假借分神咒殺我輩天人?”戴盼曦一臉輕蔑,帶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渾然不把吳煊的威脅放在眼裡。“年輕小輩,終究底蘊淺薄,不知天高地厚。”黑月王神識傳音,哂笑道:“天人超凡脫俗,距離不朽隻差半步,凡間大能所創之法,哪怕再精妙高深,也難隔著兩界之遙施展詛咒。就算僥幸成功,詛咒之力也必然虛弱到極致,會被天人本尊輕易擋住,毫無作用。”吳煊冷漠不語,隻是目光越來越幽深。換做他師尊九冥真人那樣的頂尖地仙,自然做不到,但天界土著天人差太遠,給祝長生提鞋都不配,隻要抓住分神,殺之不難。願力可以隔絕神識,沒有人注意到,他背在身後的雙手,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掐訣,打出一道又一道玄奧禁製,層層疊加,而在禁製的中心,赫然是那顆燭龍淚。剛才,巨靈神偷襲將戴盼曦製服,順便收了那上品法寶燭龍淚,落入吳煊之手。“咦?”戴盼曦正要繼續倒數,忽然目光一亮,敏銳注意到了吳煊的此刻狀態,幸災樂禍地冷笑道:“罷了罷了,你如今被願力反噬,命不久矣,能否活過今晚還是兩說,本公主也懶得羞辱於你,還我法寶,這件事到此為止。”“神女仁慈,功德無量!”諸人聽聞她不再追究,或驚或喜,紛紛稱讚盼曦神女,白玉城內那天淵王,更是哈哈大笑出聲,狠狠鬆了口氣。吳煊很快就要死了?“本王早該想到,願力與那魔氣同出一源,強行使用怎會沒有代價?”黑月王恍然大悟,淡淡笑道:“難怪他剛才擊殺赤禹之後,便躲在那小世界不敢現身,本以為是在熬煉赤禹元神,原是命不久矣,想使疑兵之計威懾我等,可卻沒想到被盼曦神女橫插一腳,算計成空。”戴盼曦見吳煊一動不動,不由惱怒:“怎麼,你莫非不打算還我法寶?想拖著此界眾生一起赴死麼?”“吳煊,你在磨蹭什麼!”天淵王等人紛紛嗬斥。“分神出體來拿。”吳煊站在巨靈神頭頂,背著手俯視眾人,絲毫沒有放低姿態服軟的意思。其他人都被天兵嚇破了膽,連基本的判斷力都喪失,簡直可悲。吳煊很清醒,試想她戴盼曦真有那麼大魄力,區區燭龍淚,完全沒有必要在此糾纏,恐怕之前扯那一通,不過是以進為退,謀求脫身並要回這件上品法寶,繼續留在太陰氏以求收複疆土。“好。”戴盼曦略作猶豫,終究還是舍不得這件法寶,遁出一道元神升空,形象是位身披月華白紗的仙女,看上去雙十年紀,生得美豔不可方物,臉上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之色。同樣是元神,她這道元神雖然隻是本尊分出來的一絲分神,堅韌程度卻遠超在場的所有王者,甚至隱隱散發出一絲不朽不滅氣息。“交出來吧。”戴盼曦飛到吳煊身前,冷眼對視。“加了幾層禁製,你莫想要用它翻盤。”吳煊冷著臉開口,表情似隱隱帶著一絲不甘,令戴盼曦不禁露出微笑,感到快意。可悲的凡人。任你再強,還不是被本公主玩弄於鼓掌之間?說話間,吳煊始終背在身後的雙手,終於伸了出來,小心翼翼捧著一顆七彩淚珠,像是在保護什麼稀世珍寶。‘吳煊啊吳煊,你太年輕,不知道戰力隻是實力一部分,而智謀往往更重要。我輩天人之所以是天人,不僅境界比你們凡人更高,智慧更是徹底碾壓。就算被你偷襲奪取法寶又如何,本公主略施小計,不過片刻便奪取回來,待破去你粗陋禁製,看我如何炮製於你。’戴盼曦一邊暗自冷笑,一邊不慌不忙伸手去接。燭龍淚到手,它外麵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符文,但摸上去,沒有任何異常之處。戴盼曦反到意外,她本以為,吳煊會在禁製上做手腳,暗算於她。再看吳煊表情,卻似冰雪融化般,笑容滿麵,讓人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