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不朽凡人(1 / 1)

吞噬天下 王冠非冠 1834 字 2個月前

吳煊將瘦臉青年逼到近前,控製一縷神念化剛為柔,探入對方意識細細查辨。的確有古怪,此人神魂與肉身不契合,就像他重塑道體之前,占據鳳鳴公肉身的狀態。“奪舍?你原來的身體呢?”吳煊皺眉,釋放神魂威壓,冷冷逼問。“在……在那邊……”瘦臉青年顫聲指向怪崖邊緣,一個陰暗的角落。那個區域有座草棚,被幾棵樹木掩蓋,很不起眼。隱約可以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滿臉淒涼地跪坐在草叢裡,張大了嘴揮舞手臂,似乎想要喊叫,引起這邊人的注意,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沒死,還有意識?原來不止是奪舍,還是更歹毒的……魂魄互換!”吳煊殺機滿溢,心中已對這一村的惡人,判了死刑。現在,大部分疑惑都能解釋清楚了。村裡老人普遍年歲不高,偏偏敢妄言長生,是因能夠不停更換身體。部分老人情緒偏激,常常打罵兒孫,因為他們的魂魄已經更換,是一群被禁錮到在蒼老的軀體內的年輕人。整天麵對仇人兒孫,怎麼可能有好臉色?寧缺厭惡自己的‘青梅竹馬’,多半,是因為那女孩身體內居住著一個汙穢老邁的靈魂,甚至不一定是女人靈魂,就像村長剛才不也看中一個少女身體,想要占為己有。如此混亂的性彆與倫理,細思恐極,的確能讓人惡心發吐。真相被吳煊一語道破,所有村民臉色大變,那些年輕賓客更是心底發寒,這種情況,遠比他們預想的要殘酷得多。若僅是被控製,還有機會擺脫,魂魄被打入老邁的身體,該如何翻盤?“萬壽村,長生節……原來如此,真相竟然是這樣!這些刁民好狠的心!”一位年輕武修恍然大悟,臉色一片鐵青,隨後他又皺起眉頭,喃喃道:“但是,不可能啊……奪舍,那是修出金丹或元神才有的本事,他們不過凡夫俗子,怎麼可能擁有這種能力?”“世事無絕對。我早發現這麵山崖特殊,是一處怪異地,卻沒想到它能助人奪舍。”吳煊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白衣寧缺,問道:“而你,這一路處處誤導我,無非想奪舍我肉身,可對?”“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端倪的?”寧缺一挑眉毛,毫不驚慌,反而一副極感興趣的樣子,詢問吳煊。“在山道上。”吳煊淡淡道:“當時我問你,村裡還有沒有其他詭異,你張口就自稱‘我們村子’,這種歸屬感,可不像是回來救人的外逃者語氣。所以……你本就是村裡人,出於某種目的,想要哄我進村加害。”“然後呢?後麵你又發現了什麼?”寧缺皺起眉頭,似對自己的疏漏感到不滿。 “後麵我看到這些客人,又聽說萬壽村的女孩經常陪酒,顯然害人是家常便飯,而喧喑城氏族門派不管,這個村子想必後台極硬。”吳煊繼續說道:“而現在,得知這怪崖的作用,我終於明白了。魂魄互換,這是一種另類的長生,可使強者長駐於世,牽涉利益極大,難怪它可以一直存續至今而無人鏟除。”“說得挺好。”寧缺露出笑容,抬劍指了指那幫年輕賓客,臉上滿是嘲弄之色,“你改變了我對這個時代修行者的認知,原來不是所有修士,都像他們那麼蠢。”這樣毫不遮掩的羞辱,氣得一眾男女滿麵通紅,恨不得立刻把他撕碎。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寧缺的鎮定,讓他們感受到了巨大壓力。難道這村子還藏著更大的秘密,連那位年輕大人也毫不懼怕?“說吧,你的底牌是什麼,你發動叛變,萬壽村背後的勢力多半指望不上,莫非,是控製那些老人的秘術?”吳煊皺眉問道。“嗬嗬,你神念太強,我沒有修為,可不會冒險去控製你,隻能利用拘靈崖來對付你。”寧缺淡淡笑了笑,神態鎮定,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奪舍?那紅衣老人並非我所殺,你哪怕觸碰怪崖,也絕無法與我魂魄互換。”吳煊搖頭否定。經曆過失手打殺患羊真靈,遭到氣運反噬的算計,他之前在老人們發動襲擊的時候,自然留了一手,隻打碎紅衣老人全身骨骼,並未取他性命,後來是被那夥年輕武修補刀刺死。現在看來,萬壽村的人費儘心思安排人襲擊,說明這怪崖隻能用來奪舍那些殺人者。就比如腳下跪著的瘦臉青年。哄騙年輕人至怪崖,控製老人襲擊,一旦年輕人反擊殺人,村中老者就觸碰怪崖,與他們互換魂魄。然後,完成互換的老者,再用秘法控製自己原來的身體,在‘長生節’襲擊新的年輕人,作為祭品被殺死。這一切,構成了一個罪惡的循環,村民讓賓客自相殘殺,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實在令人心驚膽寒。寧缺見吳煊發現秘密,也不意外,隻是吹了吹劍上的血珠,嘿嘿笑道:“世事無絕對,這可是你方才說過的。在不了解拘靈崖規則的情況下,你就敢確定自己不會遇到意外?”“死!”吳煊懶得再廢話,意動間,神念絲已殺向寧缺,決定結束這場鬨劇。雖然怪崖壓製神念,外放時間長了會被怪氣汙染,但他並不認為今夜出手會花費多少時間。“咦?”下一瞬,吳煊色變了。他的神念,像是撞在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竟無法接近對方。法眼映照下,寧缺體外有一層雲霧般的白色氣息繚繞,散發著聖潔意味。這是一件強大的防禦秘寶,品質足有五階極品,不僅能抵禦神念攻擊,更對一切後天術法免疫。實在匪夷所思,這秘寶至少價值上千元晶,對於一般大修士而言也算得上珍貴異常,竟然被一介凡人拿在手裡,太瘋狂了。“原來,你才是這個村子的首領。”吳煊臉色有些難看。這種品階的秘寶,必然是幕後勢力賜予,除了村子真正的頭領,其他凡人不可能擁有。怪不得進村的時候,村民們的表現那麼熱情,對寧缺又親又抱,原來是在討好真正的主子,同時抓住機會捉弄他一番。吳煊眉關緊鎖,暫時拿這秘寶沒辦法,隻能轉移目標,一巴掌按住麵前跪著的瘦臉青年。搜魂!很快,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鬆開手,任由瘦臉青年瞪著眼倒下。天吾山……算計……演戲……天吾山,是萬壽村背後勢力的名號,具體信息,此人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棋子而已。之前此人發動的所謂叛變,隻不過演戲給他看,那幾個所謂長老,其實真正身份是年輕受害人,是留給他來殺的祭品。情況已經很明顯了,這是一個局,又一個勢力針對他的殺劫!“好,好,好,你們這些勢力一個個都來算計我,真當吳某人可欺麼?天吾山,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吳煊知道真相,胸中不禁湧起一股邪火,聲音寒冽,殺意迸射。“抱歉,吳煊閣下,你還真是比較……可欺。”寧缺麵帶微笑,直接承認他知曉吳煊的身份,同時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你吳煊一路攪動風雲,借欽兵算計太陽金缽,借柳牧黑兕對抗太陰,借願力斬殺赤禹,借燭龍淚咒死盼曦神女,你從來都是仰仗外力,而自己本身又有幾斤幾兩?誰都知道柿子挑軟的捏,我等不算計你算計誰?這天底下,難道還有比你更有價值的弱者麼?你雖然不蠢,但也不算聰明,今夜注定在劫難逃了。”此言一出,全場一片死寂,隻有寒風呼嘯之聲席卷。剛才,那十幾位年輕武修聽聞吳煊之名,先是震驚難以置信,隨後激動嘩然。這個名字,近期傳遍修行界,他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耳朵都快聽起繭子了,萬萬沒想到,自己意外卷入一場陰謀,竟能見到這位名震東荒的大人物,這是何等榮幸。但是諸人內心激動的心情,卻被寧缺一盆涼水潑下,身心俱寒。“是啊,吳煊大人雖然屢屢創造奇跡,但他自身的實力卻隻有第四步,現在中了敵人奸計,能擺脫危局嗎?”身材結實的少女一臉憂慮,周圍同伴也都擔心。他們不傻,寧缺口氣如此大,隨口點評諸位先天,都不帶敬稱,要麼自身了得,要麼背靠龐然大物,肯定是做足準備才敢下手。現在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吳煊被害,他們的下場已經可以預見。“我的斤兩,分量確實不重。”出乎意料,吳煊認可了寧缺的說法,很坦然,但緊接著又道:“不過殺你這種鼠輩,夠了。”“毫無意義的叫囂。”寧缺指著吳煊,一臉不屑道:“彆說你不過一毛頭小子,就算先天強者,飲恨在我算計之下的枉死者,已數不清有多少個。我為不朽凡人,存世六萬餘載,胸中城府豈是你能揣度?”這番話,聽得人頭皮發麻。活過六萬年的凡人,足有地仙壽數之半,這太可怕了,如此長久的歲月積累,就是頭豬也敢稱半仙了吧?被這種老怪物算計,焉有命在!一群年輕武修麵露驚懼,幾乎感到絕望,吳煊卻忽然笑了。“你笑什麼?”寧缺麵無表情問道。“我笑你活得久卻貪生怕死,不敢用自己性命來完成計劃,頂著一個龜殼算計我,無異於戴著鐐銬跳舞,可笑至極。另外,城府深也不一定是優勢,你一舉一動都有目的,反而很容易被人猜出想法。”吳煊緩緩走上前,冷冷笑道:“你剛才故意說那麼多廢話,用一些幼稚言論激怒我,不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以及……逼我出手殺人麼?若我不為這拘靈崖提供祭品,你拿什麼來算計我?”寧缺笑容僵住了,沒想到吳煊竟能看破他的想法。其實剛才吳煊留手不殺人時,他就感覺到了麻煩,於是暗中布局,上演叛亂戲碼,想用緊張的局勢迫使吳煊出手,結果直接被拒絕。沒辦法,他隻能故作姿態,儘最後的努力激怒吳煊,想逼他出手,可惜現在被看破,魂魄互換的算計已經可以宣告破產。但是,隨著吳煊步步逼近,寧缺反而漸漸放鬆下來。他最擔心的是對方一走了之,那樣什麼計謀都無用武之地,隻要人留下來,就還有機會,不算徹底失敗。“當然,我知道像你這種所謂智囊,絕不會隻準備一個計劃,今天遇到我有意外的因素,所以你拖延時間的目的,也很明顯。”吳煊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山崖之巔,“等待援軍。”在那裡,悄無聲息出現了一道黑影,他沒有絲毫生命跡象,在寒風中巍然不動,仿佛人形石雕。“謝天謝地,終於等來了。”寧缺看到這個人,當即長出了口氣,露出燦爛笑容。一切儘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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