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茶棚一憩(1 / 1)

妖遊錄 綃曉 2004 字 2個月前

路上人多,不便騎馬,顏秦二人隻是牽馬前行。街邊玩意兒多多,顏焉是越走越看,越看越慢。 “走吧,我們得快些了。” 秦淵看顏焉的龜速有些著急了,臉上還是微微笑意。顏焉收回大半目光,隻餘下一點點目光掃著那些顏焉沒見過的稀奇玩意。低頭羞赧笑道:“我第一次下山,沒見過這些,我覺得甚是好看。” “再往前走是安州,安州是個大城,比這些好看多了。到時候你可以在安州多呆些時候,我們那時彆過就是。” “不行,還是跟著你到蕪城好。蕪城更好看。” 秦淵聽這話,臉上的微微笑意宛如小小漣漪又被打散,滿臉笑意更甚,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功夫好,我的功夫算不上多麼好,你看我們這一路上遇到強盜啊,妖怪啊,多麼危險。” “可是你不是也一招嚇到強盜。” 顏焉偏過頭道:“不過是花拳繡腿。你才是厲害,剛剛那寧劍宗的青年一眼就認出了你。”想起剛剛秦淵指點那寧劍宗青年劍法,又好奇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那什麼流雲無心是那什麼滅魂槍的克星,你不是說那是寧劍宗的劍法。” “圓明觀最不缺的就是書冊,隻要用心看,自然知道。” “那你記性倒是好。”顏焉讚道。 “隻是姑娘的功夫我倒是聞所未聞。”言罷秦淵向顏焉意味不明地笑笑。 顏焉拉拉自己的衣袖,作出一副安然模樣道:“我師父教我的一些小功夫罷了,我輕功學的好些,容易逃跑,哈哈,至於那擊斷樹枝,用的是以飄帶傳力,那幾個強盜不會功夫嚇到就算了。你應該是毫不在意的吧。” 秦淵點點頭道:“你高看我了,看你的輕功功夫不弱,內力也不弱,在這江湖上,女子裡麵,你的武功絕對不差,若是遇到什麼危險,如非妖怪之類,以你一人之力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可是也許就會有妖怪啊,你看我們昨天還遇到了一隻蟒蛇妖怪,以後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呢。”顏焉搖頭抿嘴道。 “其實是很難遇到妖怪的,昨天不過是偶然中的偶然。” “多麼偶然?” 秦淵深深笑道:“其實呢,雖說以前妖怪不少,但是現在已經很少了,一般人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到一個妖怪。” “這麼少。”顏焉吃驚看向秦淵。原來現在妖怪這麼妖口稀少,肯定都是這些打著除魔衛道的臭道士們總是殘殺他們。 秦淵歪了一下頭又笑道:“不過如果你和我一路走的話,可能會看見多些妖怪,不一定有你自己安全哦。” “為什麼?” “因為我的血有吸引妖怪的特性。所以它們遠遠問到我的氣味會想要算計我。” 顏焉拍拍胸脯道:“我不怕,而且你這麼厲害,我跟著你也就是看看那些妖怪的稀奇模樣而已,反正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你這麼相信我。” 顏焉狠狠點了點頭,心裡想著彆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的那個葫蘆可是不簡單,仙家的東西。沒想到你還是個天生誘餌。 秦淵沒有說話,這一會兒功夫便已經到了城外,周圍再無人潮,喧鬨聲隔在城裡,向前隻一片曠野,淺草已能沒馬蹄,遠處隱隱兩三村舍,耳邊隻有三兩鳥啼。 “其實我的功夫算不上很好,你是沒有見到厲害的罷了。”秦淵忽然說道。說完秦淵兩腿一夾馬肚,向前飛奔而去,衣衫被風帶的烈烈作響。 顏焉大叫了一聲:“等等我。”便策馬向他追去,衣袂飄飄的感覺不錯,風聲呼呼吹過麵頰,帶著春草春花的芳香,一片春光無限好。 可是這樣的好春光如果騎著快馬騎久了的話,就沒有那麼暢快愜意了,時間久了屁股慢慢開始隱隱作痛,但是秦淵沒有停下,顏焉心裡害羞,不敢大聲叫道自己屁股痛,隻能忍著微微的痛意依然飛奔在大路上。心裡不停叫著,哎呀,實在是屁股痛,時間愈久愈難熬,我一朵花多麼嬌嫩,哪像那個秦淵皮糙肉厚,這秦淵也真是的,就不知道體貼一下我。還是叫一下他好了。 顏焉想了幾想,那是該說我屁股痛,還是說我臀部痛呢,都好奇怪啊,唉,花朵也會害羞的啊,雖然我不像那含羞草那般那麼怕羞,可是我也不是三師兄那種無敵厚臉皮啊。到底是說屁股還是說臀部呢,這是一個問題。 對了,顏焉一拍大腿,怎麼這麼笨了,直接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不就得了,管它屁股還是臀部,不都是自己的身體,這樣說不就萬事大吉了,聽起來順溜多了。 盤算好了,顏焉抽了一下馬鞭,奔上前去趕上秦淵,對著秦淵喊道:“秦淵,我們慢些吧。也趕了好久了。” 秦淵輕輕一勒,那馬便慢了下來,他轉頭問道:“怎麼了?” 顏焉羞慚地低下頭:“我身體有些不大舒服。” “還好嗎?” “還好。” “那我們就行慢些吧。怎樣?” “好。”顏焉眼含淚花點點頭。可憐的屁股終於得到了些許的輕鬆,離歌讓自己跟著這個秦淵,真是白得了許多難受,一點好處也沒看到,唉,自作自受,誰叫我答應他的呢。 “我們今晚歇在哪裡呢,秦淵?”顏焉問道。 “平安城。” “這名字倒是起的好。” “好是好,隻怕如今也是算不上平安了。平安城離現在的樂國與布刹國的前線安州不遠了。據說安州久攻不下,平安城並不安生。” “這平安城一直都是樂國的嗎?”對於這些事情顏焉至今仍不是很明白。 秦淵搖頭道:“不,這些年都是布刹國的,但是平安城的知府在樂國軍士未到之時便已經投誠了,至於這位知府也是有讚有罵,有人說他為民著想,識時務,有人說他在其位不忠其主。” “這世 p;“這世間的事情竟是這樣複雜。” “其實這世界並不複雜,複雜的不過是人心,人心複雜了,事情也就複雜了,活著也就複雜了,隻要活在人群中,就永遠逃脫不了。”秦淵歎道。 “不。”顏焉斬釘截鐵道:“我師父說,人心千種,有黑有紅,有雜有簡,隻要你能夠保持本色,自己簡單,任身外如何複雜,那就是簡單快樂的,有些事情本就是我自清風與明月,你非要去種種考量他人瓦上霜,那便是自己要活的複雜。” “你師父倒是通透。” “我師父自然是頂好的師父,師父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你也定是知道的,以前弘忍禪師宣布要傳授衣缽,神秀在走廊的牆壁上寫了一首偈語:‘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一個舂米的苦工看了神秀的偈語以後,也寫了一首偈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個苦工便是六祖慧能。雖然我一直算不上很懂這個故事,但是我知道這和師父教我的要乾淨地活著意思是差不多的。” 秦淵稍有意味地看向顏焉道:“你小小年紀懂的倒是不少。隻是有些事情其實說來容易,做起來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顏焉吐吐舌頭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秦淵無可奈何又搖搖頭道:“哪有那麼簡單。” 路過路邊一個過路茶棚時,秦淵回頭問顏焉:“我們停下在這裡歇歇吃午飯可好?” “嗯,當然好。”顏焉的肚子已經是有些蠢蠢欲動了。雖說花朵吃些露水空氣就該飽的,可是無奈我就是一個貪吃的奇怪的花朵,雖然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以及大師姐二師姐都很鄙視顏焉作為一棵植物卻猖狂地吃自己的同類,還愛吃肉,隻是愧為一個花妖。 茶棚裡人並不多,除開顏焉和秦淵隻有四個大漢,一個青年女子。 那四個大漢坐在一桌吃喝,女子獨自一桌喝茶,女子一身冰藍色男裝,袖口紋白邊,甚為精致,頭發全部束起,瀟灑異常,雖然麵貌普通,但是氣質淩厲瀟灑。 顏焉和秦淵找了張空桌坐下,茶棚裡一個老頭連腳奔至道:“二位客觀要些什麼?” “你們有什麼?”顏焉期待著看向老頭。 “小店不像城裡的酒店,就隻有大碗茶、燒刀子和茴香豆、鹵牛肉。”那老頭答道。 聽到鹵牛肉顏焉不禁食指大動,連忙道:“先來一碗大碗茶,一份夠我吃的鹵牛肉,那燒刀子是什麼?” 老頭笑道:“燒刀子就是一種烈酒,這酒姑娘還是不要喝的好,太烈了,姑娘怕是受不住。” 顏焉撇撇嘴巴看向秦淵。 秦淵瞄了顏焉一眼向老頭道:“總共來一壺茶,半斤鹵牛肉吧。多少錢” “好嘞。一錢銀子。”老頭滿臉堆笑接過秦淵遞過去的錢,又道:“馬上給您端出來,不耽誤您趕路。” 說完老頭就匆匆走開。果然一會兒便端上來食物。 秦淵從包袱裡取出那石頭一樣的芝麻餅,遞給顏焉,顏焉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吃肉喝茶就好。”心裡還添了句,我的牙齒可沒你那麼堅固。這鹵牛肉雖然比不上三師兄帶給自己的好吃,但是味道也是不錯。 旁邊的四個大漢天南海北的聊,不知是碰上的還是原本就認識的。 “你可知道,據說那安州現在圍了這有三個月了,那安州現在是慘的很啦,聽說那安州太守陳遠道前幾天殺了他的愛妾和家裡的仆人,人肉給了那餓的拉不開弓的軍士吃呢。” “哎呦,這也太狠了,這人肉吃的下去嗎?” “人餓狠了,啥不吃啊,說不定吃的還有自己的親爹親媽親兒子呢。” “唉,這安州慘啊,我有家親戚半年前就從那裡逃出來了,現在在平安城,前天我到他家去,他還在慶幸呢。” “那安州太守說了,什麼所欲忠者,唯啥的。安州是攻進布刹的重地,位置非常重要,這道防線不能破,所以這太守是一定守住。據說是城裡老弱婦孺都要殺了當糧食吃,喂飽軍士來打仗呢。” “所欲忠者,唯國與主耳,狗屁。”那個男裝打扮的女子不屑道。 四個大漢看了眼女子又都回過頭去聊了彆的了。 顏焉和秦淵隻沉默吃著,看得出來聽到安州的消息時秦淵微有動容,但是幾乎看不出來,隻是眉心微微一皺,和他平常一般沉默。 顏焉聽著這些消息想著,不過這人類也忒是誇張狠心了,我便從來不會吃荼蘼花,他們竟然吃人肉,真是難以想象。簡直真是一點人性也沒有,我縱是做花也是有花性的。縱然是被逼無奈,可是總是不對。 那女子喝完茶便牽過旁邊的馬揚長而去,顏焉還坐在桌邊吃牛肉,看著那女子的背影纖細挺直,長發飛揚,不禁和秦淵感歎道:“這位姑娘真是瀟灑啊,不錯不錯。” 秦淵低頭喝茶並不理會她的感歎。 顏焉繼續說道:“這姑娘把男裝穿的實在是英俊之極,雖然她長的沒有我好看,但是卻比我看起來瀟灑多啦。” 秦淵似乎喝茶喝的噎了一下,還是沒有理會她的感歎。 顏焉還是繼續說道:“這姑娘的衣裳也是好看,那冰藍色看著真是清涼,剪裁也是好看,那暗花紋也漂亮,比你的這身青衣看起來可是好看許多。” 秦淵似乎喝茶又噎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理會她的感歎。 顏焉還是繼續說道:“我回頭也要去買身男裝穿穿,看看效果如何。” 秦淵繼續喝著茶,還是沒有聲色。 顏焉站起身來說道:“走吧。” 秦淵方才抬頭看了顏焉一眼道:“好。我們快些走,天黑之前到平安城。”說完站起來,抬腳便出了茶棚。 顏焉站著將杯中的茶一飲而儘,才邁步向拴馬的槐樹走去,秦淵正站在槐樹下整理行裝,樹葉的綠色襯得他的青衣倒是也不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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