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明亮，秦淵進了蕪城鬨市，踏遍了蕪城中的酒肆**，每一家秦樓楚館他都進去坐了坐，心中暗暗盤算在那幾家中有著那些微的妖氣。 逛完所有，也是入了夜，秦淵此時正是走在煙花巷弄之中，夜霧輕輕地漾起來，薄紗一般溫柔地罩在蕪城身上，月亮綽約一團，月光在夜霧裡也似乎是融化了一般，紅色的燈籠數不勝數，將一抹紅色的溫柔化在了霧與月的懷抱裡。耳邊吹拉彈唱之聲不絕於耳，婉轉悠揚的歌聲曲折動聽，秦淵卻是臉色鄭重，那常常掛著微笑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這裡的酒肆****竟是大都都有著妖氣，**尤為甚之，可是卻又不會是妖怪常居留下的，最多隻是逗留，那麼那個妖怪到底實在哪裡，需要很大一番功夫來找找。蘇卻說無上天尊教遍布布刹國，那麼肯定不隻是蕪城這樣情況，偌大一個布刹國到哪裡去尋。還是先去找到青菩提吧。 到了落風山山腳下時，秦淵從懷裡取出一個構造精巧的羅盤，月光輝映之下，羅盤上泛著青色的光芒。 那羅盤的指針並不似一般羅盤一般，羅盤中心有著三根指針。三根指針各指著不同方向，秦淵凝視了半晌點點頭又將羅盤收起。舉步上山，山中夜霧更深，淡煙霧靄籠著黑綠色的林木，偶爾有著幾聲烏啼聲，蕪城的古寺又響起了幾聲鐘鳴之聲，秦淵抬頭看了看遠處朦朧林木，一絲笑容浮上嘴角，晚一些找到也未嘗很糟糕。 方至道觀大門處，樹上忽然跳下一個人，秦淵倒是一驚。 “哈哈，嚇到了吧，你怎地這麼晚才回來？”顏焉一臉得意笑容。 秦淵無奈笑笑：“我自然是去捉妖了。” “那你捉到了嗎？” 秦淵搖了搖頭，道：“沒有。” “你早上怎麼不帶著我一起？”顏焉小嘴一撇。 “你早上自己非要睡懶覺，我可是叫不起來你。”秦淵一臉笑意。 “哼，自己沒有誠意帶我去，多叫幾遍不就好了。算了算了，原諒你了。樹上風景很好很舒服，你要不要上來坐會。”顏焉說著就幾個個躍身到了樹上，在樹枝間跳了幾跳，最後坐在一根粗大的枝乾上，低頭又向地上的秦淵叫道：“快上來吧。” 秦淵微微一笑幾個躍身上樹，坐在她身邊。這課古鬆生長時日已久，樹高枝繁，他們坐的這根樹枝卻是生的高又視線極好，顏焉拍手笑著誇耀自己道：“看我選的這處不錯吧。” 兩人坐在樹枝上，微風輕拂，樹枝生的很高，極目可見蕪城全在腳下，淡藍色的夜霧蓋在蕪城之上，其中點點朦朧的燈光，這裡看去，上麵是繁星點點碧海青天，下麵是燈光點點碧霧蕪城，相映成輝，清靜安謐。 秦淵從懷中取出白日裡買的糖人，臉上微微有些紅暈，低頭道：“我白日裡在蕪城看到這個糖人，我想你肯定會喜歡，就買下來帶過來了。” 顏焉聽言連忙笑容滿麵接過來一個木盒，歡喜道：“這糖人還有木盒來裝，真是彆致。” “這，這是我另買的木盒，怕壓壞了那個糖人。” 顏焉此時已經將木盒打開，取出糖人，那在手裡，眉開眼笑，很是歡喜，笑道：“這糖人我很喜歡，謝謝你了。” 秦淵見她目如新月，兩頰梨渦盈盈，月光下清麗秀美，不禁呆了一呆，又笑道：“你看這個糖人的少女，可是像你不像？” 顏焉聽了哈哈大笑，道：“哪裡像我了，我比她好看多了。不過她這個仙桃可是真大，聽說仙桃很好吃，也不知道到底味道如何？” 秦淵聽她這樣說話，不由笑道：“你倒是又想吃仙桃了，哪裡有人吃過仙桃。” 顏焉沒有回答，心中卻是在想，自己雖然不去修仙，以後師兄師姐有哪一位修成了，自然會舍得送我一個仙桃吃，我一定能吃到的。這樣想著，卻是張口將那糖人上的仙桃先一口咬了大半，笑道：“味道不錯。” 秦淵搖頭笑著，將目光從言語身上轉到腳下的蕪城中，雖然此時身上許多事情沒有辦好，師父交代務必將青菩提帶回，又要查明無上天尊教的天尊在什麼地方，可是心中卻是輕鬆愉悅，隻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顏焉聽到了這聲歎息，吃著糖人的她轉過頭看著秦淵問道：“你為什麼忽然歎氣？” “我不知道。” “你自己歎氣，自己怎麼會不知道？是遇到什麼難辦的事情了嗎？可是妖怪不好捉？” 秦淵聽她一連串問題微微一笑，點頭道：“是啊，這個妖怪倒是不大容易捉呢。我今日遇到了六扇門的蘇卻和蔣瑟兩個捕頭，他們二人也是來查無上天尊教。這個教很是麻煩詭秘，我猜測他們那位天尊教主便是要捉的妖怪。” 顏焉聽他提到蔣瑟忙問道：“你今天遇到了那位蔣瑟姐姐了？” 秦淵點點頭，顏焉一拍樹枝惋惜道：“真可惜啊，早知道今日與你一同出去也可見到蔣瑟姐姐的未婚夫了。” 這一拍顏焉卻是沒有注意力道，樹枝喀拉拉 喀拉拉幾聲響，竟是給拍斷了，顏焉秦淵連忙躍到另一根枝乾上，兩人哈哈大笑相互對視一眼，一齊又縱躍到了平地之上。 道觀裡的道人聽聞外麵一陣響聲，出來查看，見到地上樹枝樹葉，看了兩人一眼就低頭清掃起來。 秦淵顏焉兩人相視笑了一下便又向南邊走出，顏焉先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秦淵抬頭望月道：“我明日一早就要趕去北海。” “為什麼？”聽到北海，顏焉想起那清平寺的化神香，心中有了一些預感。 “我也不瞞你了，師父命我取到青菩提帶到圓明觀。去北海便是尋青菩提。” 顏焉作疑惑狀問道：“可是在清平山上的時候，青菩提不是已經被燒毀了嗎？” 秦淵又道：“不知道為什麼，你讓我覺得很可靠，似乎我們從前便認識一般。”顏焉聽他說的奇怪，答非所問，正想再問一遍那青菩提的事情，又聽秦淵悠悠說道：“所以我可以告訴你，青菩提並沒有被燒毀，清平山上的時候，青菩提是在蕪城，可是現下青菩提卻是在北海，想來是青菩提未熟，是在北海養著。我懷疑青菩提的事情和無上天尊教很有些關係，這件事情渾水很深，顏焉你還想插手嗎？” 顏焉聽到秦淵說青菩提與無上天尊教有些乾係，心中有些奇怪，但是又想到離歌也是個怪異人物，而這個蘭花妖卻也是和青菩提相關，又和無上天尊教很有關係，離歌這個人很是有些奇怪，她想了想便衝口而出：“我無事可做，反正無聊，師父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顏焉這樣一答正是秦淵所期，他點了點頭壓下欲上眉梢的喜悅，輕輕道：“好。”接著又道：“算算，我們必須七日之內趕到北海，不知道你能不能受的住這樣趕路。” 顏焉豪邁一笑，一口咬掉手中所餘糖人，道：“我不怕。”她一心想要看看離歌這樣的老妖怪和秦淵鬥上一鬥，這樣的好風景正在北海之處，自己怎能放過。口中嚼著糖人，甜絲絲的在嘴裡，心中也是愉悅暢快，到這人間來之後，所欲所見曲折有趣，倒是如話本一般，身上還有著翩若，也算是仗劍江湖了，哈哈。 秦淵見顏焉的模樣隻是微笑，“我們回去觀中休息吧，明日早早上路。” 顏焉點點頭笑嘻嘻道：“自然自然。” “明天不能睡懶覺啊。” 顏焉踢飛腳下石子羞慚一笑，“我這樣勤快，怎麼會？”要不是昨晚前晚兩個晚上幾乎沒有睡覺，自己早上怎麼會賴床不起。 “那是最好啦。” 次日清晨下起了點點小雨，兩匹駿馬踏著水花向著北海方向疾馳而去。 紅燭影深，一個女子低頭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小雨霏霏，茫茫夜色，輕輕歎了一口氣，忽而聽到馬蹄聲聲遠遠而至，那原本戚然的神色掛上了喜不自勝的笑容，燭影中她雙目盈盈，青絲散開，挽起的袖口處皓臂如雪。 兩聲敲門聲響起，女子身邊的侍婢看了眼女子眼色便去開了門，吱呀一聲悶響門開，一個蓑衣笠帽的男子緩步而進，她扭頭看見男子摘下笠帽恭恭敬敬跪下，她神色中劃過一絲失望，問道：“怎麼了？” 男子恭敬道：“主人讓在下給您送上一封信。”說著雙手遞上一封油皮紙封好的信。 女子接過信封拆開，看過之後臉邊掛上了一絲慘然的笑容，緩緩道：”你回去告訴你的主人，再等十日。” 那男子點頭回道：“是。在下告辭”說完便起來轉身欲離開。 那女子又叫了一聲：“等等，你，你主人怎樣了？” 男子回身又跪在地上道：“主人近日因為天氣梅雨不斷，咳疾又發。” “那他可有咳血？”女子一臉擔憂之色。 “昨日清晨，微微咳血。”男子繼續跪在地上，似乎思慮了一會兒又悲道：“請您一定要救主人。” “那是自然。” 女子又問了他半晌他主人病情，那男子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女子臉上憂色更重，喚來侍婢取來紙筆，寫了一封小信遞到男子手中吩咐他務必帶到。 男子告辭後又是一陣馬蹄聲響，在瀟瀟夜雨中疾馳而去。女子依然靠在窗邊，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他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她坐了半晌漸漸閉上眼睛靠在窗邊邊睡去，侍婢不敢驚動她隻是取來一張薄毯輕輕蓋在她身上，低聲一句話說的淒婉哀傷，“小姐你也是這樣不愛惜自己身子啊，唉。”又輕手輕腳關上了半開的窗扉。 窗邊小幾之上的白玉紙鎮下壓著一張浣花箋，飄進來的飛雨濺濕了紙麵上的小楷，字意迷蒙，一片淒淒然然。 悵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 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 遠路應悲春晼晚，殘宵猶得夢依稀。 玉璫緘劄何由達，萬裡雲羅一雁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