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是一個小衙役,他向蔣瑟行了一禮道:“大人,蘇州的密信到了。”雙手捧著一封火漆封口的信送上。 蔣瑟接過信道:“你下去吧。” 那衙役應了聲是又出門將門關好。 顏焉小心翼翼走到蔣瑟身旁,生怕碰倒了身邊的東西。離歌也跟著顏焉走到蔣瑟身邊。蔣瑟在封口處一撕,取出信封中的密信,一張信紙上隻有六個字,聽風樓蘇念之。 蔣瑟低聲念了一遍:“蘇念之。”又將信紙放進信封中,將信封放在桌下抽屜裡。忽然右手在桌上輕輕一拍,又連忙翻起桌上被壓的亂七八糟的文卷,她將一本案卷抽出,右手急急翻著書頁,翻到一半,看了幾眼又將案卷合上,身子向後一靠,雙手蓋在眼睛上,嘴唇微動,沒有聲音。 離歌在顏焉耳邊輕輕低聲道:“她在說,吳念之。” “誰?是誰在說話?”蔣瑟叫道。 離歌和顏焉聽她這樣叫到,都是一驚,沒想到蔣瑟心思細微到了如此,竟然兩人隱身時候說的話都能有察覺。 然而蔣瑟卻是隻是聽到微微響聲,並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她站起身來仔細看了看房間各處,又坐倒在椅子上,將雙手按在太陽穴上,輕聲自言自語道:“是我休息不夠,聽錯了。” 離歌拉著顏焉走到一邊的牆角,才在她耳邊輕聲道:“她的心思靈敏的很。” 顏焉也是低聲道:“我們隱身時候說話按理說聲音也是隱去了大半,她居然還能感覺到。對了,你會讀唇形?” 離歌笑著點點頭。 “吳念之是誰?”顏焉問道。 離歌道:“你認識的,我告訴你就不好玩了,你看著蔣瑟,她慢慢會查到的。這樣才有趣。” 顏焉向著蔣瑟看去,蔣瑟正坐在椅子上閉目凝思,一會兒後又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門邊,拉開門,向著門外走去。 顏焉忙跟了出去,離歌隨在她身後。 蔣瑟行到一處房屋處停下腳步,輕叩房門,一聲請進後蔣瑟推門而進,顏焉和離歌跟著進去。 屋中桌邊坐著的正是那個清臒男人,蔣瑟先道:“二叔,我想這不是簡單的仇殺案,我們的方向要改一下。” 原來這男人是蔣瑟的二叔,沒想到,顏焉一聽見蔣瑟的一句二叔,便仔細向那清臒男人多看了兩眼。 清臒男人聽見蔣瑟話語,眉心微蹙,道:“又有了什麼新的線索?” 蔣瑟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端起桌上一杯茶水先喝了一口,道:“我翻了一夜的最近這半年東京的案卷,以及這兩年間蘇州的案卷。今早收到蘇州那邊的密報,上麵說了一個人,不知道二叔可曾聽過,聽風樓,蘇念之。” 清臒男人聽了這個名字沉思半晌,抬頭道:“沒有印象,但是念之這個名字我是聽過的,隻是不叫蘇念之,不知道兩者有沒有關聯。” 蔣瑟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不錯,吳念之,蕪城這兩年新起的花魁。” “不知道是否是同一個人。”清臒男人一手摸著下頜說道。 蔣瑟站起身來,打開窗戶,口中呼哨一聲,不多一會兒便飛來一隻白鴿停在窗邊,蔣瑟一把抓住白鴿,那白鴿也甚是溫順,任憑蔣瑟擺弄並不反抗,蔣瑟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紙筒,綁在白鴿腳上,在白鴿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衡郡,手也是向 手也是向南方指著。那白鴿頗通人性,撲扇著翅膀從窗邊飛起,向著南方而去。 見白鴿飛遠,蔣瑟轉身道:“同叫念之,必然不是巧合。” 清臒男人也是點了點頭。 蔣瑟又接著道:“今年年初蘇卻在蕪城查無上天尊案時候,便對這個吳念之頗懷疑心,隻是不多時卻是傳來了她患急症病逝的消息。當時查了這人,沒看到什麼問題便放棄了這條線索。我們對這些繁華大城中的煙柳場所從未多加在意,卻沒想到有人在這上麵做功夫,一個花魁也搞出這麼多事情。蘇念之和吳念之,絕不是巧合,我讓小白去吩咐衡郡的人查上一查衡郡的花魁。” 清臒男人點頭道:“嗯。” 顏焉在旁邊聽著兩人對答,心中卻是閃過一個念頭,抬頭向離歌看去,離歌見她神色,點了點頭。顏焉心中一驚,居然是她,蘇念之,吳念之,是在念著他嗎,蘇地念著他,蕪城仍是念著他。可是她都已經過世這麼久了,怎麼又和這件案子纏在了一起。 再看向蔣瑟,蔣瑟正在看著一卷清臒男人遞給她一個文卷,不知上麵寫著些什麼。 蔣瑟看完後隻是對著清臒男人點了點頭,便轉身而去。 顏焉和離歌仍是跟著蔣瑟。 離歌道:“你可想明白為什麼了?” 顏焉搖頭道:“還沒有。” 離歌點了點頭道:“嗯。那繼續看看就知道了。”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蔣瑟這次是走到了停屍房中,此時還是夏日,屍體放久便會腐敗,故而停屍房中放了不少冰塊,來減緩屍體的腐爛。 顏焉一走進那停屍房中便感到一絲寒意襲來,跟著蔣瑟走到一具屍體旁,蔣瑟掀開屍體之上的白布,赫然就是那具容廷的屍體,此時容廷麵色青白,身上已經隱隱出現了屍斑。蔣瑟掀開白布,站在屍體之邊,仔細看著屍體,並不如何動作。 顏焉和離歌也是站在屍體另一邊,離歌卻是扭開頭不看那屍體,顏焉看了幾眼那屍體也是覺得心中惶惶,看得不甚舒服,便也是扭開頭不再看那具屍體,隻有蔣瑟還是全神貫注一絲不苟地仔細地看著那具屍體。看完上身後,又將白布向下掀起,要去看那屍體的下半身。離歌雖未扭頭看蔣瑟如何,但是卻是先伸手在顏焉雙眼上一蓋,顏焉知他用意,伸手去扳他手,離歌雙手骨節纖細,十指修長,然而力度卻是不小,顏焉用力想要扳開他的手,那手卻是紋絲不動。 又過了半晌,離歌才放下手來,顏焉再看向那具屍體,下半身已然蓋好,她扭頭瞪了一眼離歌,離歌卻是帶著一抹笑容看著她,顏焉伸手在他肩頭狠狠一砸,不再看他。 蔣瑟看完容廷屍體之後卻又轉身進到停屍房裡側,又走到一具屍體之旁,又掀開了屍體身上的白布,這一具屍體的容貌顏焉卻是絲毫不識得,看那屍體臉上的屍斑,死了已經有些時候,而這具屍體所處的停屍房的這一隔間中,放的寒冰也是相比於適才容廷屍體所處的隔間中多了不少,故而雖是炎熱夏日,這隔間中卻是冰涼寒冷,顏焉不禁伸手摸了摸肩膀。 蔣瑟這次仍是在屍體旁站了半晌,到了檢視下半身時,顏焉已經有了防備,卻還是被離歌一手捂住眼睛,無可作為。 如此這般,蔣瑟一連看了七八具屍體。看完屍體後,她臉上神采頗有些異於適才進到停屍房之前的神采。 出了停屍房後,她直直向著適才去的清臒男人的房間走去,顏焉忙拉著離歌跟著她,道:“快走,去聽她說說又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