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昀坐在椅子上一臉鄭重,夕陽透過書房的窗紗投射進書房中,卻是沒有絲毫暖意,書房中的氣氛並不輕鬆,夕陽已斜,他看著三人並不先說話。 秦淵先問道:“還請問寧眉青和風千葉最新的消息是什麼?” 蔣昀頷首答道:“最新根本沒有得到寧眉青的消息,隻有風千葉的消息。前日獲知風千葉在京郊萬壽山腳下,可是現在又失去了。” “沒有寧眉青的消息是什麼意思?”秦淵繼續問道。 “不知為何,從寧眉青消失開始,我們就根本沒有得到關於寧眉青的一丁點消息,似乎這個人完全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一般。” 不可能的,顏焉腦海中忽然跳出來的是這樣一句話,不會死。寧眉青一定是在某一個地方,一點消息也沒有泄露出來罷了。 秦淵接著問道:“那刑部有沒有下命令,要在多久之內抓到風千葉?” 蔣昀聽到這句話似乎頗有頭疼之意,皺眉道:“刑部下來命令了的,隻是現在實在是沒有消息,我們根本連風千葉的影子都看不到,現在很多人也都是正為此著急。” 顏焉插口問道:“寧眉青如果被找到,是一定要問斬嗎?” 蔣昀沉吟一會兒點點頭道:“應該是的。” 顏焉又追著問道:“你們查到的是會所寧眉青和風千葉原本是戀人關係嗎,兩人感情有多好?” 蔣昀對這個問題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麵上出現一些難色,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思考了一小會兒才道:“寧相府沒有出事前,我們得到的消息中寧眉青和風千葉關係是很好的,似乎寧眉青已經,已經。”說到這裡卻停下來了。 寧有心急忙問道:“已經怎麼了?” 蔣昀抬頭看了眼寧有心,顏焉和秦淵也都看了一眼寧有心,寧有心低下頭。 蔣昀也還是繼續說道:“寧眉青曾經看過外麵的大夫,那曾經給她診治的大夫說,說她已經懷有身孕。” 三人聽了都是低聲驚呼一聲。 蔣昀又接著繼續道:“可是寧府出事以後我們就失去寧眉青的消息。但是看風千葉常常會有些惆悵,我們猜測也有可能是寧眉青和他的關係出了些問題。” 秦淵聽了不語,半晌後方又問道:“風千葉當時自首對於案件幫助有多大?” 蔣昀道:“有幫助,但是僅僅限於是在幫助我們快些找到證據,那時候即便他不自首,我們也是可以查到的,隻是時間問題。” 秦淵又接著道:“那風千葉是否算是寧眉青的殺父仇人呢?” “這,這我也說不好,要看寧眉青本人是如何想的了。”蔣昀道。 秦淵點了點頭,又問:“那風千葉之前是算是寧成安的得力助手嗎,還是隻是一個普通同黨。” 蔣昀答道:“風千葉在寧成安的謀反案中還是占據著不輕的分量的,雖然算不上核心成員,但是也並不太輕。不過還是算不上太得力助手,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他自首以後皇上能夠開恩赦免他,這也是號召更多的人自首,當時也是號召了不少人也都自首了。” 秦淵點頭不語,端起茶盞飲了兩口水,才有接著繼續問道:“現在六扇門尋找風千葉主要集中在哪裡?” 蔣昀道:“本來五天前我們得到的的消息是說他在蘇州,可是前日卻是說他在京郊,這裡我們隻能猜測有一種消息是假的,這些線報也都是看到他的人或者是查到他蹤跡的人報來的。蘇州與京郊的距離,即便是最快的馬,日夜不停趕路,也不可能兩日就可以到。雖說我們的消息有延遲,但是無論如何兩個消息之間隻是隔了兩天這一點是不變的。” “是他混淆衙門的視聽?”秦淵問道。 蔣昀點頭道:“我們有這個猜測。” 秦淵接著問道:“那風千葉是一個戲子,為何寧眉青與他會扯上關係呢?兩人是如何相識的,這一點你們查到的是什麼?” 蔣昀答道:“風千葉雖然隻是一個戲子,但是在詩文上頗有心得,算是一個才子,寧眉青本就是盛名在外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常常傳出詩文和當朝的文人墨客們對答。風千葉化名風葉,和寧眉青唱和過幾次,後來兩人相互傾慕對方才華,約見後漸漸便互相暗許心意。” 秦淵又問:“那風千葉可有查到說和寧眉青的事情是他自己貪戀權勢設計而得,還是兩人便是順其而然呢?” 蔣昀道:“這一點上其實我們一直覺得有不少疑點,風千葉的性格據我們查到的線報是桀驁不馴,肆意妄為,不在乎功名利祿,隻是對戲曲頗有熱愛。但是他也極為愛美人,他和蘇州曾經的花魁蘇念之關係匪淺。想來蔣瑟一進告訴你們了,蘇念之本名蕭錦暄,她是寧成安手下的人,風千葉因為蘇念之的原因認識寧成安,從此而後在寧成安手下做事。風千葉和蘇念之之間的事情我們能查到的不多,因為蘇念之死的較早,而且許多證據線索都已經被毀滅了。我們能查到的也隻是兩人關係匪淺,至於到了什麼程度我們也不知道。風千葉為寧成安做事之後還是和寧眉青沒有關係的。又過了半年之後他方才因為詩文的原因與寧眉青相識,這些也已經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說到這裡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飲下一口茶潤過嗓子後蔣昀又繼續說道:“依著風千葉一向的性格該是不會做出自首這種事情的,我們對這一點的猜測是他考慮到當時我們已經找到了不少證據,而當時他自首的要求其實不是赦免自己而是赦免寧眉青。隻是這個要求並沒有得到許可。” 顏焉聽著蔣昀說話,心中也是百轉千回, 千回,不斷回憶自己曾經知道的線索,和蔣昀所說的做比對,看來六扇門所查到的被他動了手腳,蔣瑟的感覺沒有錯,他們是被人牽著走,隻是做的那樣隱蔽。他們所查到的不過是彆人要他們查到的而已。腦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句話,是誰說過,顏焉目光透過蔣昀回憶到底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是誰呢,這話有人在自己耳邊說過,自己認識的人不多,難道是離歌,似乎就是離歌,這話是在容廷凶殺案出來以後就說了,難道他那時候就知道了,可是他和蕭常洛又是什麼關係,是事先得知還是猜測而已也不得而知。 秦淵聽蔣昀說風千葉求的是赦免寧眉青麵上並無什麼驚訝之色,接著又問道:“那是不是風千葉就寧眉青帶出寧府?寧眉青一個相府小姐,怎麼可能自己一人獨自便逃走了。” 蔣昀道:“我們也是這個猜測,寧眉青生長在相府之中,寧成安三朝重臣,寧眉青從小錦衣玉食,雖然是有名的才女,但是無論如何來說她都是從小嬌生慣養,若說她自己一人獨自逃出來,這一點我們也覺得可能性不大,而且我們的調查都並沒有走漏風聲。而且寧眉青是在大牢中被人救走,這一點當時令我們非常震驚,事情出了之後牢中又增派了兩倍的人手。風千葉一進大牢便先自首了,求得寧眉青的赦免,可是皇上不允,可能也就是這個原因,他才出此下策,將寧眉青救出大牢。那時候大牢監守也並不鬆泛,寧眉青是寧府重要人士,關的又是重牢。我們想不通的就是風千葉是如何能夠在所有人都沒有知覺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寧眉青救走。風千葉雖然並不簡單,但是要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救出寧眉青卻是極難,我們查到的線索裡並沒有他身負武功的線索。” 秦淵點頭道:“這一點確實讓人想不通。” 蔣昀繼續道:“我們的猜測懷疑是可能風千葉有同黨,又找了江湖上的人來幫忙,在大牢中救出寧眉青。” 顏焉插口問道:“那你們有沒有排查武林中的人有哪些能夠做到將寧眉青神不知鬼不覺救走?” 蔣昀搖頭答道:“這一點我們查過,江湖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屈指可數,而且都是一派宗主,案發時候他們都是在自己家中,無法也不能做出這件事情。而風千葉若是找了什麼世外高人來幫忙,那我們更是找不到是哪一位幫忙的了。” 秦淵又問道:“那赦免風千葉之後,你們沒有對他監視嗎?” 蔣昀答道:“我們對他是有監視的,所以這一切才這樣讓人想不痛,風千葉和寧眉青都是在我們的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為了這件事情,六扇門也受了責罰。” “嗯。”秦淵端起桌上的茶盞低頭喝了一口茶水。 太陽已經即將落儘,書房中隻有微弱的一些天光,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蔣昀站起身來點燃了幾支蠟燭,書房中燃起了昏黃的燭光,這燭光本是溫馨的橘黃色,可是此時此刻,書房中四個人都是靜默,書房中絲毫沒有溫馨的氣氛。 蔣昀點完蠟燭又坐會到椅子上,等著秦淵問話。 秦淵打破這沉滯的靜默,問道:“蘇卻是為什麼會受傷,他查的也是寧相府這個案件嗎?這件事和風千葉有關嗎?” 蔣昀聽到他問起蘇卻,臉色微變,手中端著的茶水輕輕一顫,答道:“他查的不是寧成安謀逆案,他的事情和風千葉應該是無關的,但是和寧成安謀逆案也不能說完全無關,也有著一些關係,至於為何受傷我們也還不知道。” 秦淵又問道:“他受傷是突如其來,這件事是你們始料不及的嗎?” 蔣昀沉吟不答,似乎是在思考猶豫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秦淵又道:“還請蔣先生如實回答,若是我多知道一些關於蘇卻被何人所傷的事情,從這裡下手,也許能夠更對症下藥一些。” 蔣昀看了蔣瑟的信,知道眼前的男子醫術極為高明,是圓明山有名的秦淵,可能可以治好蘇卻的傷,所以雖不便說出,還是客氣道:“我們並不知道蘇卻是被何人所傷。”他看樣子並不願意說關於蘇卻這件事。他又沉吟了一會兒,接著又道:“還請見諒,關於蘇卻的細節我不便透露,蘇卻受傷就是一個警告,如果再繼續查蘇卻所查的事情,那麼將會有更多的事情發生。”他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水,皺眉道:“蘇卻所查的事情並不在六扇門的案件之中,隻是蘇卻自己發現了一些疑點,有些地方想不通,查的是另一件案子,所以二位也不必去六扇門查問了。還請二位為了蘇卻和蔣瑟的安全,不要再對蘇卻被何人所傷,因何而傷過問了。” 蔣昀說話時臉上的神色求懇中帶著擔憂,帶著堅定,看著顏焉和秦淵兩人。 秦淵看著蔣昀點點頭道:“嗯。” 顏焉並不說話,但是心中卻是整理著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蘇卻查的是什麼,自己當時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照蔣昀所說蘇卻是因為所查的事情,被人所傷,應該是蘇卻查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受到警告。蔣瑟說懷疑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所以也沒什麼可做,位高權重,位高權重,顏焉在心中默念這四個字,難道還是他嗎,果然是心狠手辣。 “那多謝蔣先生了,若是有什麼事情,還請及時告知在下,在下近來會每日都為蘇卻蘇捕頭診治,蔣先生若是有消息,還請將消息通過蔣瑟轉告給在下,多謝。” 蔣昀留三人用飯,秦淵和顏焉都拜謝說不麻煩蔣昀了。 蔣昀將三人送到門外,烏雲蔽月,並沒有月光,天氣有些陰沉,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雨。黑沉沉的巷子看著甚是壓迫在人心上,沉沉不舒服。蔣昀要再送到巷口,秦淵和顏焉都讓他先回去不要再送了。 秦淵牽著寧有心,顏焉和他們並肩而行,三人已經占完窄窄一條小巷。 寧有心聲音中帶著微微的哭腔,問道:“師兄,我還能找到二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