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勢任誰也看得出來,那白紗覆麵的女子便是阿伊達,顏焉看著她將白紗從臉上摘下,從左向右,慢慢放下那白紗,呼吸也是慢了一拍,她見過美女不少,可是阿伊達的長相確實是另一番風味的傾國傾城。阿伊達增一分則胖,減一分則瘦,那麼恰到好處,阿伊達的長相是胡人的生動立體高鼻深目中又帶著幾分傳統的柔美,眼睛碧藍如天空,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她穿著的不知是什麼紗衣,輕薄朦朧,如同處在一層雲霧之中一般。 阿伊達將摘下的白紗放在一邊一個女子所捧著的盒子中。她眼角低垂,並不看周圍那麼許多人,似乎天地曠野,隻有她自己一般。阿伊達臉上還帶著未知世事的純淨,那純淨似乎是刻在骨子裡一般,和她融為一體,她美,但是卻又美而不自知一般。 月光照在阿伊達臉上,睫毛的陰影長長打在下眼瞼上,臉上是白玉的光潔,眉心一點花瓣嫣紅,她的美不是錦暄的秀美,不是離歌的妖嬈,而是一種沒有欲望的美麗,看到她的美,並不讓人有任何占有欲,她的美宛如子夜的月光,聖潔的明亮。不是江南二月的婉約,不是塞外馬背的粗放,而是六月的雨露一般。 顏焉仔細向阿伊達臉上看去,她深藍色的眼睛澄澈如同最清澈的海水,眉心的花瓣宛如開放在這一片海水之上,顏焉縱然是見過大師姐和錦暄這種傾國傾城的美人,此刻看到阿伊達不禁也是呆了。 此時沙漠上的眾人大多數也是從未見過阿伊達,月光照在起伏的沙丘上,每個人的心也都是在起伏不定,阿伊達的美從人人口中誇耀的傳說變成了眼前的月光下的一個影子。 阿伊達摘下臉上的麵紗,接著又褪去了身上披著的一層層輕紗,最後她身上僅僅穿著內層的一件紗衣,身上光潔皮膚若隱若現,但是看的人見了卻也不會有任何欲望,她的美麗就是這樣聖潔,美卻沒有欲望。 顏焉看著她一步步走近月牙泉,伸出右腳先踏入泉水中,踏碎一片月光。阿伊達向泉水中走去,但是並沒有走到正中央,隻是在月牙的後尾部,她將手伸進泉水中,捧起一叢叢泉水從自己頭上澆落,水花在她額上破碎,碎成一片片月光,再從她身上滑落 顏焉站在沙地上,看著水中的阿伊達,心中莫名的寧靜。 阿伊達從水中站起,輕紗在她身上,她宛如從水中起來的傳說中的鮫人一般,向著岸邊而來,阿伊達走上岸邊時候,一名白衣女子走到她身邊,從托盤上拿起一條綠枝,在她額頭上點了三下。旁邊又有女子上前為阿伊達披上衣衫。 七弦琴重又響起,駝鈴重又響起,阿伊達走了,可是阿伊達的美似乎還留在月牙泉中,留在月牙泉的月色中。 眾人都還是沉默,隻有顏焉抬頭看著阿伊達離去的方向,她拉著離歌走開人群,兩個人走了一會兒,離歌抬頭看著天空,道:“你看,這沙漠的星空。” 顏焉抬頭,滿天的星辰,那麼寧靜。綴滿星光的夜幕是天空最華美的衣袍,溫柔地蓋在夜的身上,睜著那最柔美的眼睛,看著世界。 一黑一白兩匹馬,立在顏焉和離歌兩人身邊 人身邊,月光下人影,馬影,在沙子上流動。 “你說那個阿伊達是漢人還是胡人?”顏焉問道。 離歌道:“她應該是漢人和胡人的混血,不是純種胡人,也不是純種漢人,不過這樣的人居然能做聖女,還真是奇怪。” 顏焉疑惑問道:“為什麼不能?” “冰瞳族是西域極大的一個族群,其中多為胡人與胡漢混血,聖女一般都是純種胡人才可做,沒想到混血的阿伊達居然也能做聖女。” “你怎麼知道?”顏焉又問道。 離歌答道:“我比你大那麼多歲,自然知道的多一些,我曾經來西域的時候,冰瞳族聖女還是胡人。” 顏焉又問:“她也是很漂亮嗎?” 離歌點頭:“當然是漂亮的。” “和阿伊達比呢?” 離歌道:“這個阿伊達更為出色。” “冰瞳族隻是一個民族嗎?” 離歌搖頭道:“不,冰瞳族很複雜,其中關節我也並不關心,所以知道的不多,西域這邊其實也是一個紛爭極大的世界。我們回去金戈城吧。” 兩人翻身上馬,馬蹄在沙漠上奔騰,到了金戈城下的時候,卻見到一個黑影在城牆上一掠而過,兩人都並沒有心思去管,並沒有追上去,而是看著那黑影消失在夜空中,繼續向前走,今日的深夜卻是比起昨日截然不同,安靜異常,昨日金戈城夜間也是繁華熱鬨。馬蹄聲聲踏在這寧靜的金戈城中聽起來頗有些奇怪,顏焉四顧看了看一片漆黑沉默的金戈城,回頭看去,隻有城牆上點點火光,遠望金戈城,一片沉默的黑夜,隻有一處庭院燈火依舊輝煌。 離歌道:“那處亮著的想來是將軍府了,今天冰瞳族聖女洗禮,金戈城中多為冰瞳族,自然這日子對他們來說有著什麼意義。” 顏焉看著那燈火輝煌的一處,道:“這位新來的將軍據說是新科狀元,想來是江從晉了,我還和他一起吃過一次飯,那人悶的厲害,看來才不外露。” 離歌道:“那你和這位將軍還算是舊識啊。” 顏焉搖頭道:“我們連話都沒有說過,算什麼舊識。” 離歌笑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顏焉轉頭看他疑惑道:“什麼事?” 離歌笑了笑並不說話,顏焉伸手抓他袖子道:“快說,什麼事?” 離歌低頭笑道:“不要著急,我想想怎麼說。” 兩人並肩而行,兩匹馬噠噠而過青石街石。顏焉看著離歌等著他說話。 離歌道:“這個江從晉喜歡寧眉青。” “啊?”顏焉聽到這句話頗為驚訝。“怎麼可能,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