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顏焉醒來很早，天色初明，顏焉叫了小二端來洗漱，洗漱完顏焉一人便先下樓，一人坐在大堂之中，此時時間尚早，大堂中隻有一些起早趕路的人正在吃早飯，顏焉叫了白粥小菜一人坐在桌邊吃飯，她正對著的是樓梯，每一個從樓上走下來的人，她都仔細打量一番。 一碗白粥將儘時候，顏焉看到正對麵樓梯上一個男人扶著一個黑衣女子下來，女子臉上遮了麵紗看不清楚，男子滿麵虯髯，離歌昨日便說風千葉和寧眉青也來了金戈城，看著眼前樓梯上的兩人，顏焉便知這兩人便就是風千葉和寧眉青，兩人稍作改扮，也是離歌眼睛銳利，一眼便看了出來。 風千葉和寧眉青找了一張桌子坐定以後，風千葉叫了些清淡早飯。寧眉青坐在一邊一聲不發。 風千葉顯然已經看到顏焉，而且在看到顏焉以後身子刻意轉了轉，擋住寧眉青向著顏焉這邊的視線。所以隻有風千葉看到顏焉，而寧眉青則是看不見顏焉。風千葉安排的寧眉青坐下，也是讓寧眉青背對著顏焉。 顏焉卻是站起身來直接向兩人走去，風千葉無可奈何隻得抬頭笑道：“不想在這裡遇見顏姑娘。” 寧眉青回頭一看，是曾經見過的顏焉，向她微笑，問道：“顏姑娘怎麼來這裡了？請坐這邊。”說著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讓顏焉坐下。 顏焉直接坐下，道：“我來這裡轉轉而已。” 寧眉青又關切問道：“那我弟弟？” 顏焉道：“令弟應該是已經回圓明山了。”當日她在寧有心的飲水中下了一味昏睡的藥，讓寧有心昏睡了三日，醒來之後，蔣瑟自然會將他送回圓明山。 寧眉青點了點頭。 這時候離歌也從樓梯上走下，看到顏焉坐在風千葉和寧眉青身邊也並不驚訝，徑直走到顏焉身邊，顏焉看到離歌有些驚訝，因為離歌容貌與昨日有了稍稍的改變，但是要找出哪裡變了卻又找不出來，整體看起來卻是整個人都沒有了之前那種傾國傾城的驚人容貌，隻是一個容貌清秀俊美的青年男子而已。顏焉對著離歌看了一會兒想要找出哪裡改變，離歌對著她微微一笑走到她身邊。顏焉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辛離。這兩位也是我的朋友，額，是。”風千葉道：“蘇雲，蘇月。” 顏焉點了點頭。風千葉將自己身邊的椅子拉開，道：“如若辛公子不嫌棄，還請坐這邊和我們一起用飯如何？” 離歌笑道：“蘇公子不嫌棄，我自然榮幸之至。”說著就坐了下來。 風千葉和寧眉青相對而坐，顏焉和離歌也是相對而坐。 離歌先道：“我們也是昨日方到金戈城，這裡風景和中土殊異，風物人情也是不同。不知道蘇公子之前來過這邊沒有？” 風千葉深深看了看離歌，並沒有很快回答，夾了一筷青菜放在寧眉青碗裡，方才答道：“我沒有來過此處。” 離歌對他笑著點點頭道：“這裡也是個好去處，隻是天氣沒有江南養人。聽說蘇公子是蘇州人？” 風千葉這次沒有再看離歌，答道：“是的。” 離歌沒有再說話，風千葉和寧眉青也沒有主動說話。 四人雖也算是他鄉故人相遇，但是卻沒有絲毫交情，所以同一桌吃飯，也是沉默的緊。 早飯將完，風千葉先放下筷子道：“顏姑娘，辛公子，我和內人先上去了，內人身體不舒服，需要多休息。” 顏焉向他點頭笑道：“嗯。再會。”她已經看出來風千葉並不想與他們有什麼接觸，風千葉這人她初次見時候還覺得是個甚是光華的人，而後來再見，卻是越來越陰沉，多了許多陰鬱的氣質，可能和遭遇有關。這一切寧眉青該是有更多的感受。她看著風千葉和寧眉青的背影，心中不忍又歎了一口氣，這樣一對璧人，不知道最後將會怎樣，到底沒有紙能夠包住的火。 風千葉和寧眉青一離開，離歌便坐到顏焉身邊。 兩人也已經吃晚飯，但是並沒有先離開客棧，還是坐在桌邊，這時候客棧大堂中人已經越來越多了。更多的人從樓上下來，還有外麵趕來的人，甚至比起昨天晚上還要熱鬨。 顏焉拉住旁邊一個人問道：“為什麼今早如此多的人？” 那人看顏焉也是花容月貌，長的不錯，也沒有煩惱推開顏焉在，隻是看著她驚訝道：“你不知道今天是聖女阿伊達洗禮的嗎？我們都是來看阿伊達的。” 顏焉搖頭道：“不知道，你們要去哪裡看？” 那人道：“你是剛來的外鄉人吧，自然是要去月牙泉看。” 顏焉放開手，道：“你們什麼時候去看？” 那人道：“要到月亮出來的時候，才能開始，不過我等會吃完飯就要去了，好占個好位置來好好看看阿伊達。” 顏焉道：“那 ：“那我們和你一起如何？” 那人看了看顏焉，點點頭道：“沒問題，等我吃完就走。” 顏焉指著一把椅子道：“這頓飯我請，你吃，小二過來。”向店中的小二招手。 那人謝道：“多謝了。” 顏焉又向離歌問道：“你去嗎？” 離歌笑道：“你都幫我找到向導了，我自然要去。” 那人也並不客氣，雖是一頓早飯，卻是要了不少東西，半隻烤羊腿最後都吃的乾乾淨淨，顏焉食量不小，但是看著那人早飯便吃了這麼許多，不得不也是驚訝。 飯後，那人先道：“我帶你們這就去月牙泉，不過得等上許久，到晚上才能開始，所以你們還是帶上一些乾糧比較好，還有月牙泉在大漠上，晝夜溫差大，到了夜裡可能會很冷，你們也可以帶些厚衣服。” 顏焉看了看堂中喧嘩討論的眾人，耳中都是激動討論阿伊達如何漂亮的聲音，道：“沒有關係。”眼睛緊緊盯住眼前的這個人。那人吃完飯，站起身來，看著顏焉和離歌道：“我現在便要走了。” 顏焉轉頭四顧望了望，道：“大家都還沒有動身，要去的這樣早嗎？” 那人不看四周的人，也不抬頭看顏焉，隻是低頭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我說了，想要早些去，占個好位子，他們不要盞那就是不占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離歌插口道：“自然是要和小哥你一起走的。”又轉頭叫來小二結賬，叫小二打包了幾個饢餅，一個烤羊腿。 三人上路向月牙泉而去，顏焉並不識得路，本來來西域的路全是離歌所指，此次離歌和顏焉一起跟著那人，並不走在前麵，顏焉也不問他到底認不認識去月牙泉的路。 那人吃飯時候話少，可是上了路卻是話極多，一路上不停問兩人來自何處，來做什麼，又說阿伊達如何之美，金戈城如何繁華。顏焉和離歌避過來自何方不答，對於那人的問話，顏焉是興致懶懶不想回答，離歌則是不願意和他說話太多，所以一路上都是那人喋喋不休，兩人反倒說話不多。 月牙泉並不在金戈城中，而是在金戈城向西出城三十裡處，阿伊達是西域冰瞳族的聖女，但是成為聖女之前美貌之名已經是在西域遠揚，見過阿伊達的人並不多，但是就隻是這一些見過阿伊達的人，所描述的阿伊達的美令人驚訝和感動。 三人向著月牙泉而去，那人騎得是一匹駱駝，顏焉和離歌則是乘馬，到月牙泉時候方才正午，月牙泉旁邊有一個小小沙丘，三人便停在這沙丘之下，稍微有一些庇蔭。 月牙泉泉水清澈，成月牙形狀，在這戈壁大漠之中小小一彎泉水澄澈透明，顏焉看著月牙泉向離歌問道：“這月牙泉在沙漠之中為什麼不會乾呢？” 離歌還未說話，那人先道：“這月牙泉下麵有地下河，自然不會乾。”說完身子伏下，跪在地上，向月牙泉磕頭拜了幾拜。待得他站起來，顏焉問道：“你為什麼要拜這月牙泉？” 那人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道：“月牙泉對於我們冰瞳族的人就是聖水。” 顏焉看著那一方純淨地倒映著藍天白雲的月牙泉，站在沙地之上，還能感到騰騰的熱氣，此時已是秋天，但是大漠的白天還是並不清涼，沙子還是灼熱。 三人在沙丘旁邊，分食了帶來的饢餅和羊肉。也有少數人和他們一樣來的早，隻是三三兩兩。 正午之後方才漸漸有多些人來到這邊，到了傍晚時候人漸漸越來越多，有胡人有漢人，容貌多是都帶著西域色彩，大漠的夕陽格外美麗，長河落日，太陽在地平線上漸漸落下，遠方的沙子也是鮮豔的紅黃色。 月牙泉旁邊除了月牙尾端那裡沒有人站著，彆處都是烏黑黑一片片人群，顏焉來的早，所以還在前麵。 太陽落下，月亮漸漸升起，天上的月牙映在地上的月牙中。 遠遠一聲聲駝鈴聲伴著七弦琴的聲音傳來。 天地間除了這些聲音都是沉默，月牙泉旁邊原本嘈雜的聲音在月亮升起之後也沉進了沙子裡，絲毫不聞。 聲音愈來愈近，一片白紗在駝鈴聲中越來越清晰，一群女子，有人在步行，有人在駱駝上，有人手裡拿著七弦琴，有人手裡拿著顏焉並不認識的樂器，這群人都是高鼻深目的胡人麵貌。居中的是一個白紗覆麵的女子，雖然臉並不能看見，但是身上的氣質和身形已是在這一群女子中凸顯出來。 走近月牙泉時候，那女子被人扶著從駱駝上下來，周圍除了叮咚的琴聲隻有眾人的呼吸聲。 那女子沒有穿鞋，一雙腳踩在沙地上白玉般光滑。腳趾光潔圓滑，腳背白嫩如玉，腳上綁著花環，愈是襯地她的一雙腳都美麗無比。 那女子摘下麵紗，周圍的呼吸聲似乎都停止了，顏焉也是呆住。心中隻有四個字，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