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淵的這一場相遇讓兩人都是驚訝，向北方再去的心情興致全無，尤其是顏焉，而第三日後又收到了一封丹青山的信，這封信來的突兀，也讓顏焉大為驚訝，那隻丹青山的信鴿落在顏焉手上，顏焉取下信鴿腳上所綁縛的信筒，摸了摸信鴿的頭道：“小合，謝謝你了，你回去告訴師父我已經收到了。”將小合又放飛出去。 顏焉從信筒中就信拿出，看完書信之後，將信放好，坐在客棧之中久久不說話。 離歌問道：“怎麼了？” “師父讓我們去豐都。” “去冥界嗎？” 顏焉點了點頭。 “你師父有沒有說去冥界做什麼？” 顏焉苦笑道：“他說最後一滴眼淚在冥界之中，他又開始掐指算卦了，不過上次他算的沒有問題，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有錯，我要去豐都了，你呢” “我自然是和你一起。” 顏焉和離歌改道向西南而行，正是向豐都而去。 豐都地處樂國西南邊界，又名幽都，酆都，“鬼國幽都”之說由酆都山而起。 “下笑世上士，沉魂北豐都”。 豐都不過是一座城，可是這樣一座城卻是陰陽交界之處，是通往冥界的必經之處。 到了豐都時候已是七月初九，豐都城牆上酆都城三字筆力雄渾剛勁，此時已是傍晚時候，天光還未散儘，太陽已經全部落了，但是天上還是漫天晚霞，守城軍士站在城門之邊，也有些疲累了，顏焉看著那城門，心中頗有些奇怪，不知為何，此時進出酆都城的人並不多，不像彆的城市一般，這個時候應該是不少白日裡在城中的人出到郊外鄉下的家中。 顏焉和離歌進到城中，城裡街道之上更是人煙稀少，看起來甚是冷清，街邊的門戶也是緊緊關上，顏焉看著這完全不同於彆城的景象，驚訝道：“離歌，為什麼，這裡這樣冷清？是一直都這樣嗎？” 離歌道：“太陽出來的時候好一些，現在太陽已經完全落下，所以家家都緊閉了門戶。酆都城不比彆的城市，這裡相鄰冥界，鬼門關就在酆都山上，陰氣也要重一些，所以這裡的人也要忌諱一些。” “那他們為什麼不搬走呢？” 離歌答道：“世代就居住在這裡，早已習慣了吧，即便有些人不習慣出外闖蕩一番，最後也還是回來，豐都人有豐都人的生活方法，雖然每年鬼節鬼門關打開，街就變成鬼街，但是相對來說，一年之中一並不會這樣滿城都是鬼。” “豐都人的膽子可真大，滿城都是鬼，都還能睡得著覺，佩服佩服。”顏焉撫摸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她雖然遇到那鬼教主後對鬼的懼怕稍微少了一些，但是仍然還是對鬼有著極大的陰影，總是有著各種奇怪的幻想。 離歌道：“走吧，我們去找間客棧住下。” “此地還有客棧？”顏焉疑惑道。這地方開客棧又有多少人來住。 離歌道：“怎麼沒有客棧，當然有，而且這開客棧的你要更佩服了，因為這客棧中住的可還是有鬼的。”說到鬼時候湊近顏焉，忽然聲音提升了一些。 顏焉向旁邊一跳，在離歌肩膀上輕輕一拍，道：“嚇了我一大跳，這客棧，怎麼這樣？” 離歌帶著捉弄成功後的笑容答道：“這客棧是一家人世代開著的，若是有外人來豐都一般都是歇在這家客棧的，豐都雖說是鬼城，幽都，但是還是有些膽子大的想要來看一看，當做遊玩一般。而這客棧也接待去冥界，而在豐都停留一下的鬼魂，或是鬼卒。所以這客棧住的便是有人也有鬼，所以生意也不會太差。” “鬼卒為什麼還要歇在那客棧之中，直接到冥界不就行了，從豐都再到冥界不是不遠，他們又是冥界中人又不會有什麼阻攔。” “總有些事情需要停留，這個你直接去問他們自己吧。” 顏焉搖搖頭道：“我不想知道，我才不要去問。走吧走吧。”她知道的鬼卒並不多，隻知道什麼牛頭馬麵，黑無常白無常，在圖畫書上看過他們的插畫，長相都是嚇人可怖，尤其是那黑無常白無常，雖然不像牛頭馬麵一般那樣醜陋，可是卻讓人看了後背直升起一陣涼意。 離歌笑了笑，被顏焉拉著向前麵走去。天色漸漸暗下來。 離歌對於酆都城似乎並不陌生，那客棧他也是住過的一般，領著顏焉走到那客棧也並沒有費什麼力氣，街邊的一片黑色，完全沒有彆的城市那般的夜市繁華，人潮湧動，那客棧斜挑出來的一麵旗子，白底黑子，寫著同福客棧，一盞大紅燈籠掛在那旗子上麵，看得讓人心中有些發慌。這時候天色已經幾乎全部暗下來，這樣的景色有些詭異，在這樣一座鬼城中，更增了幾分鬼異。 顏焉還未走近那客棧便緊緊拉著離歌袖子，看著不遠處那紅光映照出的同福客棧四個字，忍不住道：“這酆都城也真是沒有創意，這樣特彆的客棧就起了這樣普通常見的四個字。” 離歌哈哈大笑道：“不過這四個字可不簡單呢。” 顏焉抬頭問道：“有什麼不簡單的？” “這四個字是冥界的第一任冥王所寫，太乙救苦天尊，在大羅天、九天界為青華大帝，在萬千時空裡，在冥界中，為救苦天尊，是為一切有靈眾生救苦救難、消災去厄、治病、消罪。挽救靈界的大道至聖者。即為第一任冥界主宰。十殿閻王都是他顯現的智慧力量形象。” 顏焉從未聽過關於冥王的事情，疑惑道：“什麼叫做第一任，現在不是這位冥王了嗎？” 離歌答道：“現在並不是他，現在是南極長生大帝，為實現元始天尊的意誌，傳播大道智慧，在上古文明裡，顯化在陝西寶雞羊角山，為炎帝一世（神農氏，也即是大庭氏）。炎帝一世（神農氏）在大羅天、九天界為長生大帝，玉清真王。在冥界為行政、管理冥界眾生之主。還有一位酆都大帝，也作豐都大帝，又稱北陰大帝、北太帝君，所管轄區域是酆都，也就是地獄，內分有六宮，其專責處陰間事物。十惡不赦及大奸大惡的人及鬼怪魑魅等都要關進此地酆都地獄，永不能超生天界，酆都地獄比佛界的十八地獄更為恐怖，陰險。第七酆都北陰大帝——炎帝大庭氏，諱慶甲，天下鬼神之宗，治羅酆山，三千年而一替。” 顏焉點頭道：“沒想到冥界還這樣複雜，那麼從酆都山進到的冥界便是地獄部分了，就是豐都大帝所管的地方？” “嗯，說不定我們到了冥界還會遇見他，他長得並不嚇人的，隻是有些威嚴。”離歌笑道。 顏焉撇嘴道：“哼，就知道說這種話。就是他長得嚇人，我也不會多麼害怕，也就隻有這麼一點點害怕而已，一點點。”大拇指和食指指尖短短一小段距離放在離歌眼前。 離歌笑了笑，笑容如鬼魅一般妖邪，卻又美得動人心魄。他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容貌，在這樣一座奇異的城裡，易容也沒有什麼必要。 兩人這樣說笑著一會兒便已經是走到了那同福客棧門前，那紅燈籠映著白底黑字在這黑壓壓的夜裡也將四個字照的清清楚楚，顏焉因為聽離歌說了這字是曾經的冥王所寫，所以，仔細看了看那四個字，可是 ，可是怎麼看也是並沒有什麼多麼特彆之處。 離歌徑直走到客棧的櫃台前，道：“還請問有無兩間房間，我二人想各自一間。” 那櫃台邊坐著的是一個**歲的小孩，可是長相卻不好看，嘴巴和下頜有些向前突出，而且顴骨也有些凸出。所以看起來有些惡毒和刻薄，而且眼神之中也完全沒有小孩子的天真可愛。 那小孩拿出一個本子翻了翻，道：“隻剩下一間房間了。” 離歌看向顏焉，顏焉向那小孩道：“就那間房間吧。你們這裡可有什麼飯食可以吃的？我快餓死了。” 小孩手向前麵桌子抬了抬，道：“那桌子上麵有菜單，你看看你自己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顏焉回頭一看，隻有一張桌子上麵放了一張紙，壓在筷子筒下，其他桌子上卻擺的有酒有菜，但是旁邊並沒有人吃，顏焉想要問那小孩，但是轉念一想又未問出口。 離歌接過小孩遞過來的那僅剩下的一個房間的鑰匙。 顏焉和離歌在那小孩指的那一張桌子上坐下，這客棧大堂之中除了兩人並無一各客人，空蕩蕩的隻有顏焉和離歌以及那小孩在這大堂之中，風從門口灌進來，又從四麵的窗戶離開，門口的燈籠微微在風中顫抖著。 顏焉拿起桌上的菜單，輕聲向離歌道：“這裡房間都住滿了，可是大堂中卻沒有一個客人，真是奇怪。而且這些桌子上都擺滿了酒菜，但是又沒有人，更奇怪了。” 離歌道：“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這裡住的客人本就不同尋常，現在這個時候，大概住的多少鬼魂，所以這個時候並沒有下來，也或者他們下來了隻是你沒有看見罷了，來讓我好好看上一看。”說著閉上了眼睛，又倏忽睜開，向四周看了看，微微側過身子，靠近顏焉道：“我果然沒有說錯，這大堂裡麵可都是鬼魂呢，他們也在吃飯喝酒，隻是你看不見罷了。”最後又跟上兩聲陰測測的笑聲，顏焉伸手將他推開，斥道：“不要嚇我。什麼這個時候？” “現在鄰近鬼節，鬼門關將要開，他們來到豐都早早地等著進去啊，像他們都是沒有路引的，隻能等著每年的這個時候，才能進到冥界了。而且我們不也是正好趕到了這個時候。” “你說的是什麼路引呢？” “兩旁有十八個鬼王和把門小鬼把守。森嚴壁壘、銅牆鐵壁，牢不可破。無論哪個亡魂來到這裡，必遭檢查，看是否有通行證。這個通行證就是“路引”。它是人死後之魂到陰曹地府報到的憑證。在這張長三尺、寬二尺的黃紙上印有‘為酆都天子閻羅大帝發給路引’和‘天下人必備此引，方能到豐都地府轉世升天’，上麵還蓋有‘閻王爺’、‘城隍爺’、‘酆都縣太爺’三枚印章。凡是人死後，即燒掉它，亡魂就拿著它到鬼門關，經查驗無訛後，方能入關。” “那誰來燒這些路引呢，而且，怎麼會有人有這些路引呢？” 離歌道：“自然是他們未曾死去的親人來給他們燒了，丞相魏征夢斬涇河老龍，唐太宗李世民受到牽連而被閻羅王傳訊到了地府，當閻羅王問明情況後，知道李世民是一個賢明的君主，他不但文韜武略，而且安邦定國，創造了唐朝初年的盛世局麵即“貞觀之治”。於是決定放李世民還陽。臨行前，陰天子委托陽天子把鬼國護照“路引”帶回陽間，發給善臣善民，使他們死後憑此路引進入鬼國首都——豐都，可以免受地獄眾鬼欺淩和刑罰折磨。所以自唐以後，路引就象聖物一樣被流傳了下來，從無變動。所以這種路引隻有好人才能買到，作惡的人是買不到的。因此，酆都城裡的路引非常流行，很多人就靠賣路引為生，使得酆都鬼城名聲遠揚。可是有些人沒有親人為他們買路引，也沒有為他們燒路引，所以也就沒有路引了。” 顏焉點了點頭，環顧四周默不作聲。 顏焉心中其實早已相信了離歌所說，這裡確實是滿大堂的鬼魂，可是無奈自己卻是一個也看不見，這種知道周圍有東西，卻看不見的感受實在不好受，她甚至覺得那些鬼魂能夠看到自己，此刻正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不過此刻大堂之中確實是坐滿了的鬼魂，而這些鬼魂確實是對著兩人指指點點，但是並不是對著顏焉，而是對著離歌，隻因為此刻離歌是本身容貌，他容貌非凡，美麗異常，而且氣度風韻也是渾然天成，難得一見。 顏焉向四周環顧，可是隻能看到一桌桌的空桌子，耳朵中靜靜隻能聽到風聲颯颯，門外的旗子飄動，打在牆邊輕輕的響聲，在這種安靜和空落之中，心中的恐懼如野草一般蔓延開來。顏焉將椅子向離歌挪了挪，靠離歌更近了一些，道：“你是什麼法子，能夠看到這些鬼魂，教一教我，我也想要看到他們。” “你不怕他們長得嚇到你了？你不是很怕鬼嗎？”離歌笑著問道。 顏焉低聲道：“可是這樣知道但是看不見更讓人害怕，好離歌，你快教教我吧。” 離歌笑著搖搖頭道：“好妹妹，你要叫我好哥哥才可以。” 顏焉瞪了離歌一眼，向四周又看了看，狠了狠心還是叫了一句：“好哥哥。” 離歌嘴角一勾，一雙桃花眼中也全是笑意，低頭在顏焉耳邊道：“好妹妹，我這就教你。” 顏焉點點頭，一雙眼睛期待地看著離歌，等他來說怎樣才能夠看到鬼魂的秘訣所在。 “你先閉上眼睛。”離歌從懷中取出一個犀角掛墜，溫柔地輕輕套在顏焉的脖子上，道：“睜開眼睛吧。” 顏焉睜開眼睛，卻又猛地閉上，向離歌一靠，有些瑟瑟道：“怎麼，怎麼這麼多鬼？” 離歌將手輕柔地放在她的頭發上，柔聲安慰道：“就是這麼多鬼魂，不要害怕，你再睜開眼睛來看看，你看，他們和我們不是長得差不多嗎，就是有些比較奇怪罷了，你看看，不要害怕，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他們也不敢傷害你的，我在這裡的。” 顏焉緩緩睜開眼睛，仔細去看那些鬼魂，有些長得是和正常人差不多，可是有些卻就長得畢竟奇怪了，沒有頭的，舌頭伸出來的，沒有眼睛的，沒有鼻子的，奇形怪狀的鬼也有不少，顏焉一個個都看過去，有些鬼也和她對視過來，她也並沒有移過眼光，隻是向那與她對視的鬼微微一笑。而有些鬼也會向顏焉回應一個微笑。 一個個看過去，看多了，顏焉也就不那麼害怕了，靠在離歌身上也不會發抖了，她微笑向離歌道：“嗯，確實和我們差不多。” 離歌笑著點了點頭，顏焉卻伸手在他耳朵上輕輕一扯，道：“若是這兩樣去掉，你就和他們長得更像一些了。” 離歌右手卻在顏焉鼻子上輕輕一刮，道：“你若是少了這個，也會更像一些的。” “哼，我可是聽見了，不少人都誇你長得美貌呢。你這人，唉，真是暴殄天物。” 離歌一手支頤看著顏焉笑道：“我怎麼會是暴殄天物呢，若是暴殄天物也是你在暴殄天物啊，我日日在你身邊，你都不好好看我，不欣賞這樣美麗的我。” 顏焉吐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道：“自己誇自己，不害臊。” 離歌看著顏焉笑了笑，不去反駁顏焉，伸手拿起顏焉適才放下的菜單道：“你不是說餓了嗎，看看有沒有想要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