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色流離(1 / 1)

妖遊錄 綃曉 2512 字 2個月前

枉死城的生活和凡間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區彆,甚至有鬼在此成親,不過到底還是不能和凡間完全一樣,因為即便成親之後,也不會有孩子。 顏焉和離歌住在那枉死城主孟辛離所安排的住處,顏焉在枉死城又呆了許久方才發現,枉死城沒有白天黑夜,天空永遠隻有血黃色。 這種血黃色有些沉重的殘忍,看得人沒來由的有些不愉快。 顏焉並不敢在枉死城中吃東西,因為她無法想象枉死城中的東西。不過幸好她不是凡人,所以不吃不喝也並沒有什麼問題,隻是精神上有一些不痛快罷了。 顏焉走出房間伸了一個懶腰,向庭院的深處走去,卻見到昨日領著自己的那人又領著一個老頭來到了此處,而那老頭卻看起來很有些眼熟。 顏焉跟上去,跟在兩人身後,隻見那老頭進了孟辛離昨日接待自己和離歌的房間,想起,這老頭正是昨日在奈何橋上看到的那個老頭,可是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顏焉帶著疑問去找離歌,問道:“我們昨天看到的雲岫的情人來了枉死城,孟辛離剛剛把他找到了書房裡。” 離歌正在看一朵正開放著的彼岸花,那花隻是一朵,孤零零開放著,並不像黃泉路邊的彼岸花,有種轟轟烈烈的燦爛,這裡孤零零的開著,雖仍是豔麗的紅,可是卻透著一種哀婉的淒厲。 離歌轉身看向顏焉道:“也許那老頭也是枉死的,所以來枉死城,也可以理解。若不然,怎麼可能進得來,孟辛離雖說是城主,也不過管著這個城中的瑣事,讓外麵的人進來,他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那你的令牌怎麼可以通行無阻?”顏焉對於離歌的那塊令牌,一直都很是好奇,但是又不知怎樣開口去問,所以也未曾問過。昨日看到孟辛離後,便猜這是孟辛離給離歌的,離歌這時候這樣說,她一衝動便直接問了出來。 “我的令牌不是孟辛離給我的,是上一任冥王給我的。”離歌淡淡答道。 “什麼?上一任冥王?”顏焉聽了這個回答不得不驚訝萬分。 離歌走上前去,走到顏焉身邊,道:“沒有什麼好驚訝的,我比你多活了那麼多年。怎樣,你要不要去看看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顏焉笑道:“你就會打趣人家,小心有一天你也會遇到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離歌一手摟住顏焉肩膀,勾起媚笑,道:“我上次遇見秦淵不就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嗎?嗯?” “胡說八道。”顏焉紅了紅臉,右手一抬將離歌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搬開,走開去,頭也不會便向外麵走去。 兩人到了孟辛離書房外麵時候,正見到那老頭從裡麵出來,老頭臉上帶著憤恨的表情,不知為何,又被差役領著出去了。 顏焉道:“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他?” 離歌向那關著的雕花門看了看,道:“不去。我們出去看那個老頭怎麼樣?” 顏焉點頭道:“正合我意,我還想看看這老頭要在枉死城怎樣呢?” 兩人也出了門,那老頭早已覺察兩人,一出城衙,便扭頭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離歌答道:“我們並不是什麼人,和您一樣。” 那老頭看了看兩人,道:“你們跟著我做什麼?” 離歌道:“在下在奈何橋邊看到閣下,在這裡又看到閣下,看到有緣分兩次相見,所以想交個朋友,彆無他意。” 那老頭儘是懷疑的神色,不再說話,向彆處走去。並不理會兩人。 顏焉向離歌輕輕一笑,道:“你要和彆人交朋友,彆人不願意呢。” 離歌笑道:“那你說怎樣呢?” 顏焉道:“說實話我並不想和他做什麼朋友,我還是更願意幫孟辛離,若是雲岫不和孟辛離在一起的話,我會不安心的。” 離歌笑道:“你還真是容易不安心。那你要如何讓自己安心呢?” 顏焉道:“再說。”麵色轉為正色,向離歌道:“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說。” “你和冥王關係不錯,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三師兄呢?” “你現在想找花翎不是不行,隻是現在時機未到。” “什麼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便是時機未到。” “那什麼叫做時機到?” 離歌搖頭道:“不知道。” 顏焉眉頭一皺道:“全是廢話!” 離歌安慰道:“你不要著急,到了可以的時候,我一定會全力幫你找你三師兄的。相信我,你三師兄在地獄一定不會過的不好,你不要擔心。” 顏焉抬頭看著離歌,手中握著衣衫上的薄紗,嘴唇緊抿,她怎能不擔心,這次來到冥界,她無時無刻不再擔心著三師兄,還未到鬼門關時候,離歌便說時機未到,現在到了枉死城了,離歌還是說時機未到。 “我想自己呆一呆,你不要跟著我,我自己會注意安全。兩個時辰後我會回到城衙。”顏焉說完這一句便轉身離去。 離歌站在街心,看著顏焉的身影,一點點淹沒在人群之中。 “你為什麼也不說呢?”孟辛離的聲音忽然響在離歌身後。 “你怎麼偷聽彆人講話。”離歌轉身微微皺眉道。 孟辛離雙手拄著拐杖,穿一身青白衣衫,白衣邊角繡著青色的淺草,臉色比之昨日好了一些,向後退了一步微笑道:“我出來看看,正好遇到你們,就看到這一幕,可不是故意的。” 離歌仍是微微皺眉,道:“你的身體好些了?” 孟辛離點了點頭,道:“好些了,所以就出來看看,畢竟我這個城主也要偶爾出來看看。你們吵架了。”最後一句並不是疑問句,是一句陳述句。 離歌道:“她三師兄在冥界,她想去尋他,可是我一直說時機未到。” 孟辛離看著離歌,道:“她是畫兮嗎?” 離歌搖搖頭。 孟辛離滿臉驚訝,道:“她怎麼會不是呢。” 離歌解釋道:“她是畫兮的精魄附在了一棵荼蘼上化成的花精,更多的是那棵荼蘼,和畫兮並不十分相像。” 孟辛離點頭不語,隔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你為什麼不帶她去找她三師兄?” 離歌道:“她三師兄並不在冥界,我不想告訴她。” “那她三師兄在哪裡?” 離歌搖頭:“我暫時也不知道,我想等我再查一查,前些天有些眉目了,等到知道確切消息了,我再去告訴她。” 孟辛離問道:“她三師兄叫什麼名字?” “花翎。” “花翎。”孟辛離低低重複了一遍這名字,在回憶著這個名字。“這個人不久前在冥界裡的,我聽說過他,他也在卞城王手下做事,我聽卞城王提起過他。” 離歌道:“嗯,我知道,可是現在他在哪裡我不知道。” “你直接去問卞城王不就是了?” 離歌輕哼一聲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不說話的。” 孟辛離低笑一聲,道:“你還是這樣,這麼多年了,一點都沒有改。” 離歌道:“花翎在哪裡我自然會查到的。” “你不願意問卞城王,我去問他吧。” 離歌並沒有接話,不說好或者不好。但是孟辛離知道離歌不喜開口求人,這樣已是表示同意自己去問卞城王。 孟辛離用一支拐杖撐起身體,另一隻手抬起來 抬起來,在離歌肩膀上重重一拍,笑道:“來,我們好久沒有一起走走了,走走吧。” 離歌扶起他一手道:“你方便走嗎?”、 孟辛離微笑道:“我都一個人走到這裡了,走點路還是沒有問題的。” “等我問到卞城王就告訴你,我回去就寫一封書信給他。你運氣還真是不錯,怎麼找到她的?” 離歌道:“謝謝。偶然。” 孟辛離看著街邊一個個男男女女,道:“他也來了枉死城,雲岫在忘川很快就要出來了,她要離開了冥界了。” “那你要不要也去投胎轉世?” 孟辛離歎了一口氣道:“可是雲岫去轉世是帶著對他的記憶,我又怎麼辦。” 離歌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而且你應該告訴她。” 孟辛離轉頭看離歌,默然不語。 離歌繼續道:“其實顏焉身上還有著畫兮的記憶。” “那沉晏?” “她暫時還沒有想起來,其實我也有些擔心她想起來以後會怎麼選擇,可是有些事情,我也沒有辦法改變,我現在沒有告訴她,是因為現在她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能告訴她。等到她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我會把過去的一切都告訴她。可是你不一樣,你應該現在就告訴雲岫。” 孟辛離道:“現在。現在……” “你不告訴雲岫,對於她也是不公平的。” 孟辛離默然不語。 “不說這個了。你在枉死城做了這麼久的城主,可有什麼收獲?” 孟辛離苦笑道:“你這是什麼問題,你說我能有什麼收獲,要不換你來做做?” 離歌擺手笑道:“我對於城主這位子暫時還沒有興趣。” 孟辛離問道:“你去凡間做妖做的怎麼樣,感覺如何?” 離歌道:“我在凡間找了一處好地方,做了妖王,感覺也很是不壞呢,自由自在沒人管我。” 孟辛離道:“那不錯,你過的一定快活,妖王,這名字還真是,那你的孩兒們可是叫你,大王?”說完哈哈而笑。 離歌道:“大王這名字和我氣質哪裡符合了,虧你想的出來,他們叫我主上。” “冥界的時間和凡間的時間並不太一樣,算來你在凡間也有一千多年了。” 離歌道:“是啊,也正是這一千多年,我遇到了顏焉,現在也放下了對畫兮的執念。” “可是,你對顏焉的感情中又完全沒有包含對於畫兮的執念嗎?雖說兩人不同的兩人,可是顏焉和畫兮並不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兩個人。” 離歌的眼中一片清明,道:“也許曾經有過,可是現在絕對沒有。”輕輕笑了一聲,繼續道:“不知道沉晏和顏焉相處之後作何感想。” 孟辛離歎道:“沉晏?你不是說他在那場什麼神界與魔界的大戰中已經灰飛煙滅了嗎?” 離歌道:“我原本也是這樣以為的,可是去年才發現,他並沒有完全灰飛煙滅,魂魄寄居在一個凡人身上,這麼多年,不知道寄居了多少個凡人。不過去年他的魂魄正長成三魂七魄,從那凡人身上出來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應該是在修著實身。” 孟辛離道:“那這是你強有力的對手。” “對了,有趣的是,那個沉晏寄居的凡人,是個小道士,以前和顏焉相識,我那陣子被些事情給絆住了腳,這小道士倒也是個癡情種子,還是愛著顏焉,不過顏焉和他卻是沒有什麼關係了。” “為什麼?道妖路不同?” “剛剛所說的顏焉的三師兄花翎,便是這個道士所殺。這道士現在進了魔道,也不是道士了。”離歌答道。 孟辛離道:“這人也是可憐。” 離歌道:“這樣也好,他若是不可憐,我便可憐了,說實話,這事情,我想起來還有些擔心呢。” 孟辛離道:“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便是太自信,又怎麼會有什麼擔心。” 離歌笑道:“那時候我們都在忘川時候,可是我最糟糕的時候,那時候你不是還常常安慰我嗎?” 孟辛離抬頭看著血黃色的天空,過了一會兒道:“我們都在忘川的時候,想一想,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啊,我來冥界都這麼久了,自己都要變成冥界的人了。” “你都是枉死城的城主了,又怎麼不是冥界的人。” “哈哈,你呢,真是跳來跳去,真是說不好你到底是哪一界中人,你也算是有選擇,若是沒有了選擇,你還不知道要怎樣呢。” “我便是我,選擇也是我自己做的,自己要有選擇便有,對於很多人來說不願意做選擇罷了。” 孟辛離道:“嗯。” 枉死城雖是沒有白天黑夜,但是卻是有著自己的一套時間體係,街上的人估計著中午便都一個個散了回到家中,或是酒樓餐館,吃午飯去了。 也不怪顏焉不敢吃枉死城的飯菜,枉死城的飯菜都是冥界自產自用,而冥界的所有東西都是帶著一種血色,看起來總是讓人心裡不舒服,更彆說咽下去了,對於枉死城中的人來說,他們和顏焉總是不一樣的,一是並不覺得這些東西難吃,二是他們不吃這些東西,也不能活下去,身上便是會疼痛,鬼魂雖是鬼魂,可是實和虛都是相對的,雖說鬼魂在凡間沒有實體,但是在冥界,鬼魂是有著實體的,而且鬼魂也是有著疼痛的。 顏焉估計著兩個時辰到了,回到了城衙。她在枉死城中轉了轉,最後轉到了昨日到的那一片荒草間,在那裡立了許久,覺得自己對離歌也太多苛刻,離歌若是知道哪裡怎樣可以找到三師兄一定不會推辭,現在這樣也隻是真的時機未到,其實一直以來,他也從未騙過自己,離歌對她已是算得上極好,她實在不該對他有什麼怨言。顏焉進了城衙,向後麵走去,經過一處池塘時候,卻見到離歌坐在一邊釣魚。 那池塘中的水是帶著淡淡紅色的青色,有些像人身上的青紅的血管一般,有些青,有些紅,池水雖是流動的,但是水卻又像分而治之,顏焉第一眼看到這池塘時候就就覺得頗為奇怪。 離歌坐在一張小椅之上,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釣竿,那釣竿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和這枉死城所有的東西一般,是極深的紅色,近似於黑色的深紅,釣竿一段在他手上握著,一端係著垂進池水中的魚線。離歌纖長的手指輕巧地握著那深紅的釣竿,一眼看去,一紅一白,紅的極紅,白的極白。血黃色的天空下,青紅的池水邊,這樣一個人坐著釣魚,這幅景致因為人物美麗所以也並不難看,可是卻也無論如何讓看的人覺得有些怪異之處。 顏焉走到離歌身邊,低低道:“對不起。” 離歌扭頭向她一笑道:“說了便不像你了。來,坐下。”指著旁邊的另一個小椅。 顏焉坐到椅子上,看著釣竿那段垂進水中看不見末端的釣線,這池水青紅的並不清澈,有些模糊,並不能看見水下的情景。 “這水下麵有魚嗎,你在這裡釣魚。” “你怎麼就知道我是在釣魚呢?” “那你是在釣什麼?” “你猜一猜?” 顏焉看著那青紅的池水,猜道:“是水裡麵彆的東西,龍蝦?” 離歌笑著搖搖頭。 “難道說這池水裡像忘川河一樣嗎,你釣的是鬼魂?” 離歌搖搖頭。 “那是什麼呢?”顏焉將雙手放在太陽穴邊,想要看清水下是什麼,可是這池水也是詭異,以她的能力卻也絲毫不能穿透,實在是看不出水下到底有什麼。 放下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離歌握著釣竿的好看的手出神,想了許久,道:“我不知道,我猜不出來,你是在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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