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老點點頭,"你去忙吧,那場手術不小,聽說難度也很大,最近好好休息,不然到了手術室出了紕漏就不好了。按照那位的身份,我們整個醫院都可能賠下去了。" "我知道了,您也放寬心,素素不會有事的。"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第一個徒弟,有可能還將會是自己唯一的一個徒弟,她怎麼能就讓她這麼死了? 從扁老那裡離開,素素就去了陌夫人的病房,正好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在病房裡插花,鐘蘿好奇的瞥了一眼,還是新鮮的勿忘我。 "阿蘿,你來啦。來,這個就是我女兒,陌槿言,言言,這是鐘蘿鐘醫生,也是媽媽的主治醫師。" 陌槿言伸出手,禮貌道:"你好,鐘醫生。" 鐘蘿回手相握:"你好,陌小姐。" 兩人都在暗暗打量著對方。 陌槿言,五官精致且優雅。那種優雅,仿佛已經滲透進了她的骨子裡,舉手投足,便是眼神的輕輕一動,都含著令人欣賞的優雅。 微微一笑的時候,既不疏離也不熱絡,整個人都有著強大的自信。這是一個帶著光環的女人,不論在哪兒,哪怕隱在人群中,隻安安靜靜的站著,也能叫人一人就注意到她。 自然,陌槿言也在心裡給鐘蘿做出了評價。 一襲潔白不染塵埃的白大褂凸顯了她的職業特征,氣質清冷如蘭。她自認自己繼承了父母的優點,長得很美,卻不想這位鐘蘿亦是美極。 隻是,她的美與自己不同。五官妖嬈,貓眼迷離,若要魅惑,她敢說沒人逃得開。偏偏生就一副清冷的性子,猶如峭崖邊上,迎風而立的白山茶,極淡卻又極豔。忽然就記起那一句詩:淡極始知花更豔。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忽而淺淺一笑。 陌槿言說道:"坐。每次我過來,我媽都跟我念叨你,說你怎麼優秀怎麼好,我聽了都嫉妒了。想著,什麼時候一定要見見真人才行,看看是誰就這麼生生的將我在我媽心目中的地位給比了下去。" 鐘蘿也跟著玩笑說道:"今天見著了該放心了吧?" "沒有,危機感更甚了。" 陌夫人被逗的開懷不少:"你們兩個機靈鬼。"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簡單。有些人,一見如故;有些人,一見成仇;有些人,相見即成冤家,或者相愛相殺 她與陌槿言,大概就是一見如故那種。新人始初見,宛若故人歸,說的就是這種感覺。 從陌夫人病房出來,陌槿言也跟了出來,"鐘醫生,我媽媽她,情況怎麼樣?" 鐘蘿淺淺的笑了,說道:"我都依照伯母的意思叫你言言了,你怎麼還叫鐘醫生?叫我阿蘿吧。" "阿蘿。"陌槿言爽快的改口。 "伯母的病情,在我們看來是十分棘手的。其實,若是伯母同意做摘除ru房手術,危險性倒還小一些。明天的手術我們不僅要開 僅要開顱取出那顆瘤子,還要進行乳腺癌的微治療手術,最終的手術方案是楊院長擬定我們一致通過的,在我們看來已經是最好的手術方案。即使我們已經做了我們所能做的最好的準備,但成功率仍然隻有三成。" 鐘蘿說的是大實話!神經外科、腦外科的手術一向難做,更彆提像陌夫人這般困難的手術了。陌槿言一聽,頓時便白了臉色,"不足三成!" "我這麼告訴你也是要你做好準備,我們會儘力的。" 陌槿言揪著鐘蘿的衣服問道:"那,那如果不手術呢?不手術會怎麼樣?" 身為醫生,已經是見慣了家屬的這種樣子,但是此刻,她心裡依舊不忍心,不過不忍心又能怎樣?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若是不手術,我們也無法確定,伯母會在什麼時候失明,甚至會在什麼時候瘤子就會壓迫到了腦中動脈,又或許,是因為乳腺癌,總之不論什麼樣的結果都不會好。" 陌槿言臉色慘白,她一直就知道自己媽媽身體不好。二叔那邊跟爸爸鬥的那樣厲害,連爺爺都被氣的險些出了大事。媽媽的身體,明明之前醫生也說過,靠著藥物也能維持幾年,怎麼可能說惡化就惡化? 那是有著血緣親情的親人啊,她怎麼也想不通,家族內部的爭鬥居然會讓人喪心病狂到去殘害親人的生命。她一直覺得,大家都是陌家人,就算鬥的再厲害,那也不過是內部鬥爭,競爭罷了,不管如何能者居之就是。 然而後來她才明白,電視劇裡的情節,不都是騙人的。藝術果真是源自於生活,現實有的時候比更加狗血。 鐘蘿拍了拍她的肩膀,咬了咬唇,最終還是說道:"不管手術結果如何,我儘力保住伯母性命就是。" 陌槿言倏忽一下抬起頭看著她,眼裡滿是不敢置信的殷切希望。 "你mdash;mdash;你真的能?" 鐘蘿點點頭。 她能,隻是代價大了些。 她拚命打造出來的針灸針,用了那麼複雜的古代手法,最後也不過就是想要在危急的時候使用那套素問飛針罷了。 素問飛針:人之行於世,存於內,理、精、氣、神,不可少也。理行於經,精存於脈,神現其形,氣藏於內也。人將死,經脈緩行,形散若歸,氣散於無形。故此,渡氣爭命,以針為引,實乃以命換命之法也。 杏林世家的鐘家,這篇文字存在於他們的傳家之寶素問經中,素問飛針,便是鐘家的不傳絕技。可以救回被判定的必死之人! 但是後來,事實證明,這個法子實在是以命換命的法子,直到後來,所有鐘家子弟都必須遵守家規,不得在使用素問飛針。這一套針法,也就在鐘家被雪藏了幾百年。 直到幾百年之後,鐘家出現了鐘蘿這麼一朵奇葩。她雖精詩詞通歌賦,曉女紅善廚藝,卻不喜。所有的熱情都投入到了醫術當中去了,整天捧著醫術,搗鼓著藥罐,不僅為鐘家折騰出了不少藥出來,也將她的名聲傳了出去。 這些藥裡頭,有些是治病的良藥,有些卻是見血封喉的毒藥,自小定親的那戶人家上門來退了親,此後隻見有上門求醫的,卻是再無上門求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