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入夜(1 / 1)

蒼穹劍主 飛燕流星 1659 字 2個月前

本來一張蒼桑的老臉上麵突然泛出紅光,“蕭大哥麼?”“激動個啥?你這孫子我們從五陽過不就是來找他的麼?“齊飛已一腳踢了出去。踢到大漢腳踝處,那人脫力立即軟了下去。卻有一雙枯瘦的手立即扶住了他,“走吧,該出發了。”大漢楞了楞,好不容易立穩身體,緊跟兩人向前。目光裡麵卻隻剩下那藍色的衣衫、銀色的麵具了。……夜,已入夜。夜半,人的意誌力最薄弱時候。蕭若元站在高崖上麵,月光照亮他漆黑而醜陋的金屬麵具,麵具泛出妖異而奇詭光芒。他抬頭,高崖之處更高,億萬丈的雪崖不知道屹立了幾千億年,從來沒有任何生靈在上麵攀爬過。直立的高崖冰麵,如刀砍斧劈一樣光滑,最靈巧的金猿都不能在上麵立足。他低頭,無聲無息的生靈從下方邁著沉重步伐,他們身上背著帝國最上乘工匠製作的極品彎刀,彎刀再上就是紫金箭壺,箭壺中十二支箭。一支箭徑一寸,長丈二,重五十斤以上,大箭配強駑,他們的弓一直挽在手上,丈二的弓,彎成極漂亮的弧度。陣勢散亂不堪,若是有人這樣看待這數百殺人,到死時他必定後悔,每一寸每一分的距離都經過精確計算,從任何一個角度進擊這人群,身上至少會留下五十道傷痕。寒風吹來,風從麵具縫隙穿進,缺月慢慢的消散在烏雲之中,雪山上隻剩下蒼茫一片,五百人如五百隻螞蟻一樣在那雪源中穿行。能夠訓練出這樣精銳之士的人實非凡人,齊飛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凡人,至於站在高處的蕭若元,他本來就不是人。“你覺得他們能夠爬上去嗎?”從背後出現高大金發的男人,他麵白無須,頭發沒有束起,正值盛年的男人。看著這個從二十多歲就曾與自己南征北戰打下大大功績的夥伴,他一直沒有老,而自己呢?將身上的極薄道場服緊了緊,飄淩的雪花從眉目前落下,裡麵夾雜著絲絲濕潤,雨加雪,不好的預兆。“如果不能爬上去,就飛上去。”齊飛將身上的牛皮大氅束好,任憑風雪中如蝗石般落下的雹子,拳頭大的雹子一打到雪地上就是一個窟窿。凍僵的牛皮大氅因為太過僵硬,雹子落到上麵就遠遠的彈開了去,牛皮凍得太硬了。丁當的金戈相擊聲音,將雙手大劍藏進了背後,齊飛一直笑話蕭若元瘦弱的身體,這時候笑不出來,看著那瘦弱的身體,寒風吹到他身上,浸透自己心裡,這個水火不浸的妖怪。衝著下麵帶隊的近衛們揮手,手勢向前。他們會意,將背後裝束放下,沒有一絲聲息,就連長靴鞋底彈出取人性命的精鋼鐵刃都沒有一點聲息。 鋼刃能夠取人性命,也能當做雪上行路的利器。稍稍有點意外,就是無法返回的結局。健兒們果然飛了起來,積雪高崖,如履平地。看著齊飛跳了下去,那瘦弱著灰藍道場服的男子,隻是瞬間就消失在原地。無雄關,比雄關更險,千萬丈的峭壁已經到了,雪白透明,冰麵能夠照出人形。“若是他們在這峭壁周圍埋下箭手,我們真的會飛也飛不過去!”第一次露出膽寒語氣的劍士,金色的頭發上麵全是冰淩。“我們隻有五個時辰!”五個時辰減半,這數百人還要回去,他們還能安然而返嗎?齊飛點點頭,揮手示意。第一個近衛,將背後巨箭取出,手掌單握箭柄,箭枝周圍現出純白蒸氣,瞬間箭頭滑入峭壁冰麵,等到他鬆手時候,箭支凍到死死。他將足在箭支上輕點,一個飛升,如翔龍般再上十丈,拔出第二枝箭,如前法炮製,十二支箭能夠上升一百二十丈,五百人,六萬丈。崖高五萬丈,卑微的螻蟻們一個接一個在那峭壁上麵飛躍,他們的靈敏比生於十萬大山的金雕更加迅捷。那臨時開鑿的懸梯越來越高,接近天的中央。“我們走吧!”高大的身軀,雙手伸出時候帶著漆黑的手套,齊飛幾個起落到了後進近衛的頭頂。蕭若元已經在他頭頂十丈處,再看時他已在二十丈處,所過的地方留下從來沒有人見過兵刃刻下的刀痕。很多年沒有看到他出手,以為能夠趁著最近幾年他大病,在任意一項功法上勝過他,看來這輕身的法門是比不上了。再上五千丈,那身影越加模糊,偶爾聽到細微的咳嗽聲音,夾雜在雨聲、風聲、雹子打到山崖、箭鏃、牛皮大氅上麵的聲音中。“齊大哥,最後一個兄弟已經開始攀援了。”身旁一個背著彎刀的大漢從身邊經過輕聲說道。點點頭,突的有閃電劃過,接著又是隆隆雷聲,幾能將這山崖劈斷的閃電將整個個冰麵照亮。蕭若元所過之處留下朵朵紅花。齊飛心內有些苦楚,這些年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關注這位曾經的死黨。這沉默寡言的男人自從妻子去逝以後,咯血的症狀越來越嚴重,本來寬厚的肩膀變得與紙般薄弱,他的麵色更加蒼白比這冰麵更白。“你們快點跟上去,蕭大哥的身體,唉……”齊飛的身影比對話之人更快,一起一落,與盤旋中天的翔鷹相差無多。他翔起,他落下,落下時候手上已經抓到一支羽翎不停顫抖的長箭,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思索,身子在空中連續三個起落,至少十支箭擊穿萬年寒冰,金屬的箭杆與寒冰摩擦發出比隆隆閃電強烈的火花。鏗鏗聲音!五百人,五百把刀,背後箭壺都自動發散開來,如油傘一般,果然所料不差,冰崖下的雪地冒出臉色凍得青紫的黑風盟神臂弓手,他們身長八尺,臂長過膝,天生是射箭的好手。這箭壺形成的鐵傘讓五百近衛局促於尺許空間,他們再沒有閃轉騰挪空間,這樣下去必死。“隊長何在?”齊飛大驚,就這樣下去,這些人掛在這冰崖上麵非死即殘,他臨空撲下,如流星下墜,千名弓手,以他一人之力匹敵,勝負數有幾成?“齊大哥,不要,對方人太多!”領頭的隊長下落勢頭更疾,他沒有齊飛般實力,下落情急而已,瞬間手腳全部探出鐵傘,刷刷刷!手臂、大腿、胸口各中一箭,飄淩的血花四散開來,將那冰麵點綴得更加詭異,他的身體連連下墜,在先前搭腳的巨箭上麵不停碰撞,眼看他被極低溫度凍成冰人一般,冰人上麵再被射成刺蝟,齊飛心裡大痛。這個小夥子是盟中後人,從出生自己看著長大,十八歲跟著自己已經五年,就這樣的凋淩……糟糕,蕭若元呢?若是他有事,自己怎麼向他的家族交待?莽莽大雪山,除羽毛堅硬如鐵的金雕外,自然還有其它奇異的生靈,比如說蕭若元。萬千長箭如潑之不儘的大雨一般從空中直落下來,那箭雨落點越來越低,那空中的人兒在冰麵上奔跑直下,從天而降好像在平地前行。又有閃電在他當麵擊碎虛空,照亮他醜陋而詭異的金屬麵具,單手握在背後的長刀柄上,刀鞘凍得死死,結出白色冰霜。蕭若元不拔刀,拔刀時就是取人性命時。“蕭大哥,你小心,你們這些兔崽子,還不快上去護衛!”齊飛大急,那病入膏肓的男人在他頭頂五十丈處,話沒有完,到了他身下一百丈處。“誰動宗法處置!”蕭若元回頭,瘦削的下巴微微囁嚅,從麵具裡麵射出來的寒光讓人不寒而厲,誰敢動彈?雙手的大劍被捏到死死,對著冰麵狠狠插了進去,連續十數枝箭被他常備的彎刀擋下來,憤怒如此,並不能動,蕭若元抬出宗法,自己不能違背。上身灰白、下身藍色道場服男子落到雪上之時,一千人一千支箭,伴隨著黑風盟神臂營營首的呼喝聲直向那幻影落去,如此狹窄的人影怎能容納下密集如雨的箭支?震顫聲音冒出白氣,箭枝直入那積雪、冰崖,人影浮到空中,殘月現,刀光滿溢,蕭若元的刀光,從來都是殺人的刀光。營首被派到這既是死地又是絕地的地方來阻擊天水盟擎天柱石,膽識又豈是常人?目光鎮定,嘴角抽搐,“神臂營,弓拉滿,全力……”話沒有說完,他的喉頭微涼,再也吸不進氣息,也發不出聲音。千枝箭瞬間將他射成刺蝟,麵對著天生殺神,拚己一命能夠與他對換,可謂是大功一件,他眼神中有失望與落寞,蕭若元難殺,說這話的自己肯定不是最後一人。蕭若元站在那雪原中央,他看向前方,麵前的神臂弓手們頭發、衣衫全是冰漬,他們身上隻著短衣,這樣才能讓他們射箭時候受到最小的外力阻礙,他們在這兒至少藏了三天,他們身上沒有一點乾糧,奉命阻擋蕭若元,與赴死有何異?大好的男兒,各為其主。他想讓他們放下弓箭,他沒有說,敢於來阻擋自己的少年們,都是大好男兒,他們不惜死。慢慢抬起手,閃電再次落下,拳頭大的冰雹砸在箭手分的身上,除了悶哼聲音,就隻有滿腔的熱血,副營首手落下。“殺!”怒吼的聲音與驚雷交織在一起,最後一擊。散射的箭枝漫無目的,千人千枝箭,箭被風暴吹散,留下一千具僵硬的身體,血已成冰,丈二的巨箭將他們牢牢釘死在冰原上麵。明天過去,積雪覆蓋,再也沒有人知道這裡曾經有過血與火的交集。萬丈冰崖,一躍而上。齊飛心自不安。“一千的死士來阻擋我們太過小兒科!”他身上著重甲,所背巨箭與長槍大劍比近衛們份量更重,前方蕭若元不停穿行,漸行漸遠。就算去了身上負擔也不能比他更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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