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已經忘了何呂這個郎中,他既然說想給文鎮看看,那麼就給他看看。“吳老會的歧黃之術也是天下聞名,隻是我這病症不看也罷。”看來文鎮也對自己的毛病沒有了信心,既然湯武都需要王鳥蛋才能治好自己的病,他實在不相信一個小小的華山弟子能夠讓自己一震往日的雄風。“文世兄何必妄自菲薄,我看這何呂師弟也是個大材,讓他看看即使不能得好,也不會有什麼壞處,反正就是死馬當活馬醫。”蕭雲覺得這樣白跑一趟也實在唐突,如果能找些事來做也不錯。文鎮臉上一楞,看來他對蕭雲把自己當成了死馬也有些不悅,“還是不必了吧。”看來他對自己真的已經沒有什麼信心了。“文鎮師兄也是貢山的首座,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小小的挫折所擊倒。”說話的正是蘇鸞。蘇鸞短發而又長身,再加上那肥厚的嘴唇,臉上充滿妖嬈的黑痣,十足就是一個騷媚入骨的美人。看她的眼眉之間的眼神,好像是已經完全的看上了文鎮這個不是男人的男人,不過文鎮卻一眼都沒有看她。蕭雲已經火冒三丈,不過,他雖然火大,他卻從來都不會在不該發火的時候就發火。於是他將何呂推著。就像推的是一輛大車,那何呂直接就被推到了文鎮的麵前,蕭雲道:“不管好還是不好,兄弟你也看看,難道你硬要我為了你的下麵去那天河禁地送死,我若死在裡麵,某些人可再想與你那個什麼也不能夠。”蘇鸞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四周已經陷入了沉寂之中,華山弟子的醫道果非泛泛,甚至就連診治的法門也與湯氏大不相同。湯氏的醫道,已經完全進入了返樸歸真的境界,再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就算是診治時要用到星靈氣息之力,也是波瀾不驚,也隻是懸絲診脈,全無道門中人的風範。何呂卻大不相同,他站在離文鎮數尺遠的地方,隻是一個起手,文鎮已經全身籠罩在一片光華之中,如果說這一片光華與道門中人鬥法時的星靈氣息之力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星靈氣息毫無鬥戰殺伐的氣息。所餘的無非是祥和與慈悲之氣,吳老之術,傳說都是隻重防禦吸納,看來華山的醫術也是走的這個路線。吳老會的醫術雖然不像湯氏的那樣內斂,但無疑比起湯氏之術也差不了多少。文鎮漸漸的籠罩在那祥和之氣中,而且漸漸的人形都已不見,最後留下的是類似滿天星辰的星靈氣息之力,以及尤如銀河穿梭的全身脈絡,看起來實在是妍麗的情狀。再等一刻,那脈絡的流向竟然又有變化,本來還是銀河倒懸,現在竟然變成了黑水纏身,就連蕭雲這個對所謂醫道完全不懂的人都看出來了文鎮的身體裡麵大有文章。 最後等到那氣息如星散而風止,最後露出的就是文鎮,文鎮現在好像變得比先前神情愜意了許多,看來他的精神已經好了不少。華山門人的醫道看來也不是毫無用處,隻是為了給文鎮檢視,何呂已經廢了不少的心神,他本來是一個雄健的大漢,說他的身形好似那些蠻族勇士也不為過,現在卻已經累得像個疲憊的老人。蕭雲看他的光景,知道如果自己以前每次做生意都這麼累的話,那麼自己一定熬不過三天,真的是有命掙,沒命花。“何呂師弟的醫術看來也實在非同小可,我覺得現在已經周身通泰,其妙不可言語形容。”就聽文鎮說這話的語氣,蕭雲知道文鎮已經好了不少。不過也僅此而已,如果他已經真的好了,何呂也不會一句話也不表示一下,這樣也好,蘇櫻那女子也難得浪費口水翻譯。已經在回程的路上,蕭雲扶著何呂,他已經十分的疲憊,說不定現在來個小孩子也能夠把他擊倒。“何呂的看法是文鎮所中的毒實在是非同小可。”蘇櫻道。不過蕭雲早就知道這個東西,他看了看後麵的蘇鸞,她非常難得的與蘇櫻站得遠遠的,也許她實在不想與蕭雲站在一起,蕭雲成了第一個能讓她們兩姐妹分開的人。“湯唯書說的應該沒錯,這與那赤州來的獵魔人有關係。“蘇櫻繼續說道。不過這也是何呂的意思。“文鎮積毒已深,如果依我華山的做法,這已經是不治之症,現在或許隻有找那傳說中的王鳥蛋。”看來何呂也對這個王鳥蛋的傳說毫無概念,也許這就是湯氏醫道的獨到之處。暗夜,夜如止水,想到白天何呂所說的那些話,蕭雲怎麼能睡得著。於是他決定起床,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自己,如果夜裡睡不著的話,最好立即起來,那也許是延長生命的方法,睡覺本來就占據了人生三分之一的生命,少睡些覺,豈不是延長了有限的生命。蕭雲決定起來方便一下。他已經脹得受不了,他現在站在天河弟子常所居的廂房前,那房前就是一條山道,山道陡峭而環旋,直往天河山頂而去。天河山本來無涯,隻是以俗人的力量又怎麼能登上天河山頂。所以蕭雲從來不想這些事情,他所想的隻是怎樣才能把這一泡尿撒得暢快。遠望星空。那月亮即將的由缺轉圓,自己似乎快要到天河禁地去了,天河禁地不知道會不會又是另外的一個世界。月未圓,人已缺,蕭雲看到那圓月已缺的間隙中,閃過了一顆流星,那美妙的弧線何其絢爛,他不由得有些癡了。那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向自己飛了過來,接著的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呼。天河弟子平時休息的廂房正是下天河必經之路,看來蕭雲已經能夠獨自的攔住那貌似流星的夜行人的去路。於是,他緩緩拉起了那略舊的褲子。他伸了個懶腰,又將自己的碧玉冠扶正,看來他已經準備大乾一場。那流星離蕭雲的身邊已經不足二十丈,也許不過就是一眨眼,那流星就會飛向自己的麵前,甚至蕭雲那直立一尺的頭發都已經感受到了那閃電將至的氣息。蕭雲已經握緊了刀鋒,緊握刀鋒,試看天下誰可與我一戰。蕭雲已經站在那狹窄的山道上,山道本來是通向那沒有儘頭的天河山巔。既然那山巔從來都沒有人知道有沒有儘頭,流星當然不會向那裡滑落,即使是流星也需要找到能夠埋葬它的地方不是麼。蕭雲的頭發已經衝天而起,那根根直立如刺蝟髯毛一樣的黑發就那樣的豎立著,好像它們也想要上天入地。蕭雲其實一直不太滿意自己的發型,但是沒有辦法,他發現這個發型即使是在九州之地,也更加能夠容易得到女孩子們的歡心,於是他不得不勉為其難。流星墜落,其險無比。流星拖著長長的光曳直衝蕭雲而來,其實流星本來沒有尾巴,那很明顯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有極高星靈氣息之力的人。那星靈氣息之力在那人身上高速的膨脹,因為他的速度實在太過駭人,所以星靈氣息的光輝已經拖出了長長的尾巴,隻是那尾巴不知道是蕭雲的幻覺,抑或是那速度已經超越了時空。看來那人對蕭雲這個攔路的匹夫也是毫不放在眼裡,如果他比較聰明的話,應該是躍入那萬丈深淵,才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脫離前後追擊的方法。這豈不是蕭雲平時的品性,所以他們真的是王八瞪綠豆,對了眼了。威風瀟瀟,殺氣凜凜,這正是殺人的夜晚。”你的脾氣到是很合老夫的胃口,去死吧。”那夜行的老者,雙手已經高抬,左手在前,右手在後,明明做出的就是彎弓向前的姿勢,隻是他的弓在哪裡?“灰燼箭”,這一聲暴喝出口,星靈氣息之力暴長,那夜行人隨身的星靈暴發出青色的芒氣,直沁人驚膽,他的手臂前已經出現了一具類似牛角的金色大弓,那弓何其巨大,幾乎長達丈二。雙臂沒有萬斤之力,又怎麼能夠拉開這非凡人之力所能控製的巨弓。灰燼箭正如其名,在那巨弓之中聚氣成形,一支長達三尺的巨形箭簇已經成形,那箭簇的箭尾卻隻有一道流光,而並無普通箭支的羽尾。說時極遲,那時飛快,那箭帶著驚天的巨焰已向蕭雲襲來,如有擋者,立即燒成一片焦炭,灰燼箭的真諦當然是焚化世間萬物。蕭雲看這老賊實在不是易與的樣子,他當然知道以自己門下的冰心訣,根本就沒有必然的把握能夠抵擋這驚天的威勢,蕭雲生來隻求勝,不求勢,哪怕這勝來得如此難看。蕭雲已經運出那純白的星靈氣息,正是十月流光,十月流光,劍神的遺技,主輕靈流轉的身法,那蕭雲見那巨箭托著鳳尾已經快襲到自己的麵門,一股熱氣幾乎要將他臉上的眉毛燒焦。“好險。”蕭雲堪堪避過那險惡之極的情狀,心裡已經出了一陣冷汗,看來敢夜探天河門戶的夜行人也不是泛泛之輩。“老家夥,你下手何其毒也,難道真的想要了本大少爺的大命不成。”蕭雲看來還顯得很輕鬆,這句話雖然說出來彆扭,但蕭雲的命絕不是小命,所以隻能用大命來形容。“是麼,我還沒發力呢,你就經受不住了麼,不過看來你這小子也算有些門道,天河宗的東西本來不堪一擊,你居然能躲得過我一擊,也不知道是你命大,還是運氣太過好。”那夜行人虛浮半空,絲毫不管後有追兵前有堵截,看來也是個傲然不可方物的的驕傲的人。“蕭雲師兄,千萬不要放過那家夥。”後麵已經傳來了嬌呼,遠遠看去,正是兩個紅影在那山道之間穿越,也就不過轉眼之間,兩位玉人已經來到了蕭雲的對麵,兩相將那夜行人堵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