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遲疑(1 / 1)

明末一潰兵 抓住黎明 1027 字 2個月前

“咳咳咳!”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一個以近老年的身影從桉桌之上跌了下來。而在其身旁的奴仆則趕緊上前攙扶住他們的老爺。 “咳咳咳!咳咳咳!”那發絲摻白的老人甩了甩手,艱難的又重新回到位置上去。在其桉桌上的是兩份文書,一封是鄉紳的,而另一封則是左晉遞交上來的。 “張大人……”坐在張爾忠身側的楊遇禮趕緊出言關心到。自打其被張定遠鎖至西安府後他便一直為巡撫張爾忠辦事,也是托了孫傳庭賞識的緣故這一年來他的官運還算亨通。 所說官職之上的變化近乎於無,但是從楊遇禮擔當張爾忠的幕僚來看其的地位也大有提高。至少張定遠那個家夥不敢再在其麵前高聲喧嘩了。 “唉……大廈將傾啊。”張爾忠歎了一口氣,繼續用手中的毛筆在寫著什麼。“渭南的大小官員、鄉紳,都在說應當追擊。而左晉這家夥卻向我告知兵少將寡,要我增兵渭南以作固守。” “這…糧餉這方麵還足夠嗎?”楊遇禮試探性的問道。 “嗬…我答應給左晉他們再撥發一些,但這也是極限了。今年陝西是大旱之年,彆說是這些當兵的了,就算是我…咳咳咳!”張爾忠話還未說完便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夾雜在喉中痰垢裡的還有濃鬱的鮮血。 不可置否,這位為明王朝貢獻一生的張巡撫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窮途。燭滅光散,人儘油枯似乎早已是既成事實。 “張大人還是讓下官我來代筆吧。”楊遇禮趕忙上前說道。 “也行。”張爾忠點點頭,在仆從的攙扶下緩緩回到了床榻之上。他將手中的書信交付給楊遇禮,躺在床榻上緩緩口述起來。 “傳庭既沒,官兵遂棄潼入渭。闖寇以……咳咳咳!咳咳咳!” “張大人!” “無礙…咳咳…無礙。”張爾忠虛弱的躺在床榻之上有氣無力道。“我今年也年過花甲了,生老病死這是天數。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楊遇禮憂心的看著眼前這位陝西的文官之首,自孫傳庭離去之後眼前這位耄耋老人便是他們這些文官眼中的唯一支柱。如果這位總覽陝西文書的老人也倒了,楊遇禮實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下去。 “沒有什麼可是。”仿佛是預知到了自己的末路,張爾忠繼續說道。“皇上的奏折就緩一緩,先把左總兵的事情辦了。” “城中的糧食還有一千三百來石,你調撥出去大頭留下三百石以待備用。你告訴左晉,西安的糧食也不多叫他速戰速決。如不能…咳咳咳!咳咳咳!如不能取勝,便向北放棄陝西往山西去。我後頭的奏章裡會給他闡述明白的,朝廷之上不至於咄咄逼人。” “是。”楊遇禮點了點頭,將張爾忠剛才所訴說的話語轉述到紙麵之上去。 “還有,你馬上以我的名義。要三方邊軍派遣大隊人馬自北向南,務必要在後日有先頭部隊抵達西安。” “可是張大人,那邊境的百姓們怎麼辦。”楊遇禮愣了愣 愣了愣,出聲詢問道。 “留給蒙古人吧,就以我個人的名義去說。不要牽扯到朝廷,不要牽扯到其他人。”張爾忠合上了雙眼,氣息愈發虛弱。“告訴青海蒙古人,隻要他們肯出兵平寇。陝西的地盤我可以讓渡給他們一些,但不要給他們具體的把柄。某棱兩可一些,這樣日後闖寇退了咱們也好說話。” “張大人!” “寫!青海的蒙古人是林丹汗死後就盤踞在那裡的,他們比起滿韃子來說虛弱的多。以後起衝突了咱們也好辦的多。” “是。” “還有,明天一早你便去秦王府。要秦王募捐,就說前線兵敗闖軍已經要直搗黃龍了。嚇一嚇這個腦滿腸肥的藩王。”張爾忠的聲音愈發虛弱,但話語卻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就說是我張爾忠的意思,罵名就由我來擔吧。” “是。” “還有,我死後一定要……”張爾忠的話語突然戛然而止了,這位油儘燈枯的老人隻是安靜的躺在床上不發出一絲絲聲響。 “張大人?”正在書寫文字的楊遇禮聽著聲音突然截止不免微微感到疑惑,但隨著張爾忠奴仆的一聲痛呼他旋即放下了手中的筆墨。 “張大人!”楊遇禮趕忙上前去探張爾忠的鼻息,還好儘管那氣息微弱但總歸是有的。 “你出去之後便去搜尋郎中,記住不要說張大人病重。就說是偶感風寒,還有你出去後立刻把家仆們召集起來。不要讓如何人進入府邸之中!”楊遇禮站起身來語次明確的對著眼前那奴仆吩咐道。 在支開了奴仆之後,他重新將視線放在了桉桌上的那一封信上麵。 難不成真的要借虜平寇不成? 楊遇禮看著眼前的那一封信久久不能移開眼神,闖寇與蒙古人而言究竟誰更為心頭大患呢?楊遇禮家是陝西本地人家,當年哱拜之亂時蒙古人的殺掠他也是有所知曉的。 “唉......”楊遇禮將手中的那一封信拿起。 撕掉嗎?楊遇禮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那一紙信件,這文書之中所蘊含的能力足以改變整個陝西的局勢。闖軍殘了,明軍頹了。如果青海的蒙古人可以出兵,闖軍離開陝西自然是必然可以被遇見的。 但是...... 對於楊遇禮而言,宣揚均貧富,共分田的闖軍並非是什麼可以投靠的勢力。他家族中不少的人都死在了闖軍的手中,如果落到了闖軍手中他個人的生命必然是難以幸存的。但是一旦蒙古人入境,倒時候他雖然是安然無恙了。 可是陝西的茫茫蒼生呢? 擺在楊遇禮眼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求田問舍,而另一條路則是一條無歸路。一條就算是他做對了也絕無可能為人讚頌的道路,不僅如此他還將被闖軍永遠的懸掛於城門之上。 “唉......”楊遇禮將那信紙放下,他走出大門將視線往如墨一般的夜空裡望去。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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