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中桓走了,帶著心中難以言述的複雜感情。自宗門出發時,郭中桓想要與梅生再次公平較量一番,真的見到梅生的時候,隻是一次對視,郭中桓就熄了這個念頭。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梅誌生的對手了,隻是,大家都一樣修行而已,郭中桓不大願意相信梅生能夠超越自己多少,抱著莫名的希冀,他決定認真聽取梅生的講道內容,這樣至少能知道梅生處於什麼樣的大概境界。隻是郭中桓萬萬沒想到!那個人,竟然讓排雲頂上千餘名修士,一起進入了道境!郭中桓知道,自己這一生,大約都無法再追上梅誌生了,甚至於,哪怕自己再用力追趕,都有可能無法看到梅誌生的背影!郭中桓距離梅生最近的時刻,就是第一次相見、第一次交手、第一次落敗之時!可憐自己當時還滿懷高傲地勸梅生不戰而降!郭中桓直至離開排雲頂,也沒能鼓起勇氣再跟梅生麵對麵交流一番,從今往後,那個名字隻能伴隨著名為“失敗”的遺憾,永埋心底了……郭中桓是帶著失望、絕望,進而看開一切的灑脫離開的。但另一個人,卻不是這樣!魚誌清親眼看到了殺父仇人的死亡,同時也親眼見證了自己圖謀紫雲觀觀主之位的計劃破產。那個從他踏入修行之日起,就在不斷被人用於同他對比,乃至於形同羞辱的梅誌生,再一次羞辱了他!甚至於,今時今日的梅誌生,根本不將挫敗他魚誌清的成就,當成一種成就!那個人做一切事情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似乎凡是與他所思所想不同的,就理應失敗一樣!這比當年魚誌清最憤恨的,梅生的那種無視態度,更令人惱怒,但也更令人絕望!因為就連魚誌清自己的心底,都隱隱約約認同了梅誌生的強大!那個男人,無法力敵……魚誌清也沒有繼續留在紫雲觀,他走得失魂落魄,比郭中桓更加萎靡。魚誌清好似一個凡人富家公子,走慣了平整的石板大道,偶然進入山間,一步一滑,走得跌跌撞撞。一個人下山,根本沒人注意,也沒人挽留。魚誌清直走到了輔雲峰山腳下,目光不自覺就落在了一處略略凹陷進地麵的位置。那是當年他用乾坤共壽印砸出來的,現如今也快要被落葉、浮土填平了。“我魚誌清終有一日會回來,堂堂正正的回來,我要你梅誌生跪在我的麵前,向我賠罪!”魚誌清忽然轉身,麵向輔雲峰、麵向輔雲峰背後的排雲頂,放聲大喊。喊過之後,魚誌清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正在此時,忽然有人開口:“賢侄彆來無恙?”魚誌清嚇了一跳,慌忙轉身,他怕剛剛那聲喊真把梅誌生引來,然後一巴掌拍死自己,免得日後再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