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不斷的從天而下,鄉間的下路原本就是塵土飛揚的,此刻更是泥濘不堪了。沒多少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行,但在風陵渡附近的野郊之中,一輛馬車正踐踏著泥濘不堪的土地,緩緩向前行駛著。駕車的男子頭戴鬥笠,腰間挎著一柄長劍,然而劍鞘卻都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更讓人心悸的是,那長劍雖暴露在外,一直經受著雨水的衝刷,儘管如此,劍刃上的血跡依舊是清晰可見的。駕車的人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扭頭向車廂裡說道:“蘭溪,這裡應該距離風陵渡不遠了。我曾在這裡呆過一些時間,按照咱們這個速度,大概再要一天的功夫,就能到上海了。”聽了這話,車廂的布簾被掀開了,隻見一個女子從車廂裡探出頭來,看著駕車的人,笑道:“這就好,唉,咱們總算是要到了。青冥,這一路上可是辛苦你了。”青冥回頭向趙蘭溪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幸苦的。隻是實在沒想到,那些殺手居然追的這麼快。”說完這話,青冥便將已被雨水清洗乾淨的長劍藏入了自己的包裹之中。趙蘭溪歎了口氣,原本以為她與青冥這樣一走了之,就沒有什麼事情了。但是沒想到,那趙公子縣長父親的報複,來的那麼快和狠毒。這一路上走到這裡,青冥已經打退了四五波殺手了。看著青冥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了,趙蘭溪不由得有些心疼青冥,便向前望了一眼,開口說道:“青冥,前麵有個茶舍。不如咱們到那茶舍去休息一會吧,反正這麼大的雨,馬車要走也走不快。”“好。”青冥點了點頭,便架著車,向那茶館走了過去。說來也有趣,此時這鄉間野路的茶館,卻格外的熱鬨。不因為其他,隻是因為這雨天,讓南來北往的行人,全都被困在了這裡。青冥將車駕到茶館旁邊後,便自行下了車。腳下的皮靴踩著濕漉漉的地麵。因為茶館裡客人多,因此,茶館的小二也沒有第一時間招呼青冥。對此,青冥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接著,他撩開馬車的布簾,接著趙蘭溪從車上下來。下來之後,兩人便走到一處空著的桌子旁邊,坐了下來。這時,茶館的小二才走了過來,笑著說道:“二位,要兩壺熱茶。”“當然了。”青冥隨口說道:“若有什麼能暖身子的吃食,也儘可端上來。”小二應了聲是,便轉身離開了。趙蘭溪好奇的看著附近的人,她從小到大,還從未出過如此遠門。她看著周圍裝扮各異的旅人,低聲向青冥說道:“這些人都是要去上海的麼?”“大約都是吧。”青冥猜測著說道:“這年月其他地方都很亂,雖然上海也亂,但真要比起來,也算是稍微好一些。”“是麼?”趙蘭溪眨了眨眼睛,向青冥問道:“那麼,你以後也會定居在上海麼?” “這個,自然不會的了。”青冥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要回龍虎山的。畢竟,師父還在龍虎山。”趙蘭溪臉上露出了抹失望的神色,說道:“那我跟你回龍虎山好不好?要不,我一個呆在上海,若是被彆人欺負了怎麼辦?”青冥聽了趙蘭溪的話,心中多少有些為難。道士與和尚不同,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但自從青冥的師娘過世之後,龍虎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女人了。自己倘若貿然帶趙蘭溪回去,不用說自是有許多的不便。更彆說,他現在和趙蘭溪還不是夫妻關係。想到這裡,青冥暗自在心中訓斥道自己:現在修為沒什麼長進,怎麼心裡淨亂七八糟,想些這些事情。趙蘭溪看青冥不說話,便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你怎麼不說了?快說話啊。”“那個,我現在還不能帶你回龍虎山。”青冥毫不避諱的說道:“不過,相信我,林庶靈大哥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是不會欺負你的。而且,這邊事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完,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要回龍虎山,所以一時半會是不會走的。即便是我回去了,想必應該也會經常到上海來吧。”趙蘭溪聽了青冥這一番話,心情似乎才終於好了一些。她笑著向青冥點了點頭,心中不禁開始崇敬起了在上海的新生活。就在這時,有另一架馬車,冒著大雨趕了過來,並且停在了茶鋪的門前,與青冥的馬車並駕齊驅。驅車的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看上去很老實的漢子。這漢子把馬車聽到了路口之後,看著茶莊裡的人嗬嗬的傻笑了兩聲。然後探頭望車廂裡望了一眼,說道:“老婆子,你和孩子就彆下來了,我給你們要上兩碗熱茶,咱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就走。”說完話後,他便走到了茶攤之中,此時,茶攤裡已經沒有空座了。他笑著走到了青冥這一桌,開口說道:“這位大哥,拚個桌吧?大家出門在外都挺不容易的。”“好說。”青冥打量了那人一眼,隻見這莊稼漢很明顯是練過的人,單從步履之中便能看出來。隻不過,青冥並不在乎,反正在青冥看來,這人會的也就是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壓根對自己沒有什麼威脅。這莊稼漢說了聲謝謝,便坐了下來,向小二要了壺熱茶。卻不料,他一邊喝著茶,卻還欲青冥攀談了起來,他看了看青冥,又看了眼趙蘭溪,笑道:“二位是夫妻兩個人麼?”聽到他這問話,趙蘭溪有些臉紅。青冥也覺得有些尷尬,卻強壯鎮定的說道:“問這個乾什麼?”“沒什麼,沒什麼。”那莊稼漢急忙擺了擺手,又笑道:“唉,真彆提了,這下個鳥的雨啊!我本來還想帶著我娃子和我媳婦去上海看病。這一耽擱,就又得半天。”就在這時,車廂裡忽然傳出了孩子的哭聲。莊稼漢聽見了這哭聲,歎了口氣,說道:“唉,再彆提了,我那娃子又在那鬨了。”說完話後,他便提起了自己手裡的茶壺,走了過去。掀開了窗簾,鑽進了車廂裡,沒一會的功夫,車廂裡的哭聲便就消失了。然而青冥看著那車廂,卻是沉思了片刻,然後向趙蘭溪低聲說道:“這個人有問題。”“啊?”趙蘭溪一驚,急忙問道:“有問題?我看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戶罷了,有什麼問題。”青冥搖了搖頭,他現在也不好判斷。他之所以說,這莊稼漢有問題,完全是因為,剛才在小孩哭泣的時候。青冥很明顯的聽出了,那絕對不是一個小孩子在哭。在那小小的馬車廂裡,最起碼有三個孩子。可是,僅憑這一條,青冥卻也沒法說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問題。萬一這個男人有三個小孩呢?於是,青冥緩緩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了。說來倒也是巧的不行,就在這時,一行穿著巡警服裝的巡警,也趕到在茶攤上來躲雨了。那兩三個巡警走入了茶攤,口中卻是紛紛不滿的說道。“唉,真是倒黴死了,這麼大的雨,回去老子肯定得感冒。”“可不是麼,唉,等會一定得多喝幾壺薑茶。”幾個人一邊抱怨,一邊走了進來,目光掃視一番之後,也瞅到了青冥的桌子,便走過來笑道:“兄弟,這沒人坐吧?”“有人。”青冥出聲答道,眼睛卻是向茶攤外看了一眼。幾個巡警看到了他的目光,於是一同向外麵望去,正好看見了那莊稼漢手裡拿著茶壺,半個身子探入到了馬車裡。於是乎,這幾個巡警便都有些猶豫,最後,其中一個看上去上了年齡的巡警開口說道:“哎呀,他現在不是在馬車裡嗎?咱們就先坐吧,沒事的。”說完話後,就率先坐在了凳子上麵,其他巡警見狀,便也跟著一同坐了下去。青冥無意多管閒事,就也沒有說話,隻和趙蘭溪,自己喝著自己的茶。沒多大功夫,那莊稼漢便就回來了,他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幾個巡警坐了後,眼眸中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就又消失了。接著,那莊稼漢笑嘻嘻的向其中一個巡警說道:“這位老總,那個,您屁股下坐著我的包袱,您看,能不能方便讓我取一下。”那巡警聽聞這人隻說要取包袱,不提坐位的事情,便道這人還挺有眼色,於是嘴裡笑著說道:“好說,好說。”另一邊,他便伸手下去去拿那包裹。但不知道是因為手滑,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原因,那巡警將包裹拿起之後,手臂卻是微微一抖。那包裹直接散落開了,掉落在了地上。包裹裡的東西便也散了滿地。一眼望去,居然都是什麼繩索與手銬之類的東西。看到包裹裡的東西後,所有巡警俱是一驚,急忙站起身來,看著那莊稼漢,出聲喝道:“你是什麼人?包裹裡怎麼會裝著這些違禁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