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佛母一敗之謎(1 / 1)

噬天神帝 日月無礙 1679 字 2個月前

乘黃觀。雖然名字是道觀,但裡頭並無道士,而是林大家晚年的居住之所。當秦玉隨盧照影一起走到這乘黃觀門前時,一位乖巧的侍女已經恭候多時:“二位客人,老夫人已在觀中等候。”“這林大家也是奇怪,明明不是道士,卻住在道觀裡。”秦玉抬頭望見這一扇重新修飾過的匾額,看不出什麼特彆氣象。盧照影卻視之平常,微笑道:“林老夫人又不像你我一樣身有修行,她如今年近九十,在不修行的人裡已經很長壽了,這乘黃觀是她學樂之處,總不能以仙山洞府來要求。”秦玉想想也是,這位林大家樂道修為超凡,見識就算比之宗門宗師也不遑多讓,隻是囿於身體原因未能踏入修行,能活九十多在常人裡還能保持如此精氣神確實實屬難能。在侍女的帶領下,秦玉與盧照影兩人都走到了道觀內庭。熏香繚繞於庭中,林老夫人穿著一襲鶴氅立在門庭處,慈眉善目地候著:“盧居士,秦小公子,敝觀簡陋,唯有清茶素食招待,還望莫要見怪。”盧照影自是不介意的,秦玉偷偷瞥了一眼這堂中的清雅布置,果真稱得上是青燈常伴,他也隨即大方回禮。一入庭中,原本隻對這道觀視若平常的秦玉,入眼就看到一副掛在閣間壁上的題字,那副題字筆力運墨,大有星鬥密羅,包含天地的氣概,但筆畫轉折之間又不失極精微細致的細膩巧勁,所書者乃是兩行大字:“囊括天地之寶,希夷微妙之道。”“好字!”秦玉甚至第一眼就忍不住脫口而出。盧照影見秦玉如此反應,知道他必是看出了這字妙處所在,眼裡流波粼粼更是欣慰:“玉兒,你也覺得這是好字?”秦玉毫不掩飾對這副字精妙之處的欣賞,點頭道:“不錯,增一分則過於飄逸,減一分則略顯呆滯,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中間尺度之把握還是快速揮灑一氣嗬成,筆墨沒有凝縮之跡,林大家不僅樂道超凡,書法也是超塵脫俗。”在侍女下攙扶入座的林老夫人見秦玉一語道出精義,蒼眉老眼上更是笑紋化開:“請秦公子來還真是請對了。”幾人入座後,侍女各自斟了茶,就退出了房中。此時堂中清幽,唯有不遠處簾後流水潺潺之聲。林老夫人待到下人都退後,才又起身走到那副剛剛被秦玉誇過的題字前,朝向秦玉兩人道:“秦公子,依你所見老身這副字在天下之間能排幾等?”秦玉自然搖頭:“老夫人過獎了,我並非書道中人,哪裡知道這天下之大還有多少大家?但在我生平所見,當論第一。”林老夫人幽幽地卻露出了幾分自嘲道:“第一……還差得遠呢。”她自歎之餘,將那副字畫緩緩從壁上摘下,又整副卷起,然後從畫軸一端中輕輕敲了一下。 “咄”地一道極富韻律的輕響,軸中竟然脫出了一根簫管。秦玉初看也覺奇怪,這林老夫人也是彆有些巧思,居然在掛軸裡藏著一根簫。當林老夫人拿著簫管走到秦玉兩人麵前時,秦玉仔細端詳著這道短簫,簫管長不過一尺,材質卻不同尋常,像是以石料雕琢而成,質地粗礪,是根石簫?盧照影美眸微動,顯然也開始留意起這根洞簫來:“這就是林大家說的……至寶?”林老夫人雙手捧著這根石簫,並沒有直接回答盧照影的問題,而是以一種回味往事的口吻道:“這根簫管,是老身的樂理師傅所留下的,盧居士,老身有一個問題,你知道極樂明妃宮嗎?”這問題之突然,盧照影也不由得繡眉聳動,微微驚道:“林大家知道極樂明妃宮?”林老夫人又笑了:“不光知道,老身還知道,居士和這位秦公子,都是修行之人,身懷不凡靈氣。”這下子秦玉表情有些變了,這林老夫人身無修行,是怎麼看出來他和盧照影都是修行之人的?而林老夫人也像是預見了秦玉的疑惑,慈眉之下微笑著:“老身當然沒有修行,先天體弱注定了無法修習靈氣,所以得知二位身懷靈氣的並不是靠靈氣感應,也不是靠眼睛,而是靠聽。”“聽?”盧照影好像聽到了什麼聞所未聞的新說法。難道林大家能聽到百十裡外市坊閣樓間他兩人的談話不成?可這樣沒有一定修為也不可能做到才對……林老夫人繼續道:“盧居士且放寬心,老身並不知道這許多宗門秘辛,隻是如今要敘說一件往事,一件我師傅留下這石簫的往事。”“一百多年前,在這旻州泰封城,就在這乘黃觀裡,更準確來說,當時這裡的乘黃觀還未建起,而是一間舊道觀,叫靈飛觀。”“這裡曾發生過一場無人知曉的論道,不,說是論道,其實該說是比鬥也無不可,兩方裡一人是我師傅,另一人,則是自稱極樂明妃宮,大慈佛母。”她敘說之聲依舊平和,隻是入在秦玉和盧照影兩人耳中,著實宛如驚雷。大慈佛母?難道說……盧照影顫聲道:“那個奇人是你師傅?他究竟是何許人也,居然能讓佛母含敗而歸?”然而林老夫人卻又搖頭道:“不,我師傅她老人家隻說這是論道,無關勝負,她也並不是什麼多顯赫的人物,隻自稱玉靈散人。”“玉靈散人……”秦玉聽了這名字再望向盧照影,從她愕然的表情中也能看出,即使以她身為驚鴻樓樓主的見識,也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熟悉感。難道真是什麼隱世不出的絕世高人?林老夫人以她那蒼老的手撫摸著一尺石簫,眼前仿佛又見到了幼時那一抹飄逸清雅的身影:“先師也不是身有修行的人,卻有一身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通,隻是她甘於寂寞,隻自求樂道,並不理會外界的虛名紛爭。”說著她又轉向秦玉:“秦公子,你當初關於天地人三籟一言,實是與先師生前所言不謀而合。”秦玉到此時已經是連呼吸都不禁慢了幾拍,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聽到了關於大慈佛母為什麼終生不再踏足旻州的真相,他聲音也變得有些發澀:“敢問林大家,當初那場論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說不定再問下去,就能得到關於妙玉天女像的線索。林老夫人也像是思緒回到了幼年時的某個午後,師傅玉靈散人盤坐在蒲團前,向她講述著那段往事。“當年乘黃觀論道之時,我還未出生,隻是聽師傅說,那年旻州來了一個以舞樂著稱的大家,雖然從未出手,但憑門下教出的樂師舞女,便已有傾城傾國之魅,先師當時隻是個靈飛觀的普通女道人,聽說了如此大名,就以一副字畫向那位門主提出了論道的邀請,那字畫上隻寫了‘大樂必易’四個字……”“之後兩人就在這靈飛觀裡,開始了一場誰也不知勝負的論道,之後先師對這場勝負閉口不提,隻是在那之後,這位總領一群遊樂舞姬的門主,第二天就離開了旻州泰封城,人去樓空……”兩人聽著林老夫人將這段往事娓娓道來,兩人心中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尤其是秦玉,他是真沒想到,擊敗傳說中更在厲暮雲之上的大慈佛母的高人,竟然會是一個普通的女道士。能在論道上戰勝極樂明妃宮之主的人,居然一點都沒有名聲,雖說確實也有所謂隱世不出的大能說法,但依照秦玉所想,那些人在隱世之前也必定是轟轟烈烈的人物,名聲首先要顯於四方,然後才能談得上隱,像這個林老夫人的師傅那樣,明明擁有頂級的本事卻幾乎沒有任何事跡流傳的,還是少見到幾乎沒有。秦玉不禁又追問道:“那位和玉靈散人論道的宮主,真就走得如此乾脆,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沒有聽說,先師說,那一夥人走的極其乾脆,幾乎將一整棟樓閣都搬空了,連一絲一縷都沒有留下。”隨即秦玉也和盧照影一樣陷入了默然。林老夫人見此刻盧照影和秦玉都神色複雜,也繼續將桌上這根石簫移得更前:“這根石簫是先師坐化前留下的遺物,我窮儘一生鑽研也不過隻是得了這其中奧妙的一鱗半爪,能聽到你們的靈氣,也是拜此物所賜,隻是老身現在大限將至,怕此物就此蒙塵,盧居士,你是修行之人,想來應該比我更容易參透這石簫之妙。”“這……”盧照影見林老夫人就此將這根尚且還看不出奧妙的石簫送給了自己,她也是眸中神采閃爍,一時失語。在遲疑小半晌後,她才小心翼翼地接下了這根石簫,石簫入手,質地卻像一塊清涼玉石,很輕。“林大家如此厚意,照影定然銘記於心,永世不忘。”盧照影捧著石簫,朝林大家真摯低首一拜。托付了這件至寶,林老夫人頓時就像老了幾歲,身形都頹了幾分,長歎一聲:“好好好……先師一生由樂入神通,所傳遺寶也算有主,老身這副重擔,算是卸下了。”察覺到林老夫人神態有所變化的秦玉,眉頭微微一皺,這是生命力即將衰竭的象征,她如今心事已了,再沒了牽掛,恐怕所剩日子也不多了。從乘黃觀出來時,雖然仍是天青氣朗,但得了至寶的盧照影卻顯然沒有任何高興之色。她一邊同秦玉走在小巷漫道裡,一邊拿著這根尺來長的石簫:“這次見麵,恐怕就是最後一麵了。”秦玉也明白,盧照影即使身有修行,要讓一個人延年益壽易如反掌,但對於如今已經自然衰老即將走到儘頭的林大家來說,也是回天乏術,這不是重病一類可以治愈的東西,要想延長將近的壽元,讓彆人再次煥發青春,憑盧照影現在的修為,也還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以林老夫人順天應人的謙和個性,恐怕也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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