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越悵之卻是將法墨輕輕研磨。他看了一眼蘇然，卻發現那個家夥此刻竟然隻是呆呆的低著頭，完全走神的模樣，不由心頭厭惡。本來自己雖不喜他，但是卻也看過他的孺子論，心頭也認為或許這個寒門子弟有幾分才氣。卻沒想到在這時候沒有什麼反應，看起來呆呆木木的。怕不是怯場了吧？看了兩眼，越悵之心裡更是輕視，原本他就因為楚笙的緣故不喜蘇然。此刻看到他這般模樣，更是認定他是浪得虛名，那孺子論，也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越悵之輕輕提筆，開始書寫。他心間冷笑，不用等到古道學宮。今天，自己就將你天才的皮扒下來！還小武侯？真是不知死活沒有輕重！隻是此刻的蘇然，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震撼之中！此刻，就如同當時自己感受到青玉百解出來的時候一樣！在自己靈台的黑日上，竟然又有什麼東西，要從中出現！隻是，那種東西此刻還隻是在那黑日上凸出了一塊，沒有衝破出現。但是蘇然卻也看到了，在那黑日的表層下，浮現出了一絲絲光影重重的花紋。那複雜誘人的紋路，和那引炁符下麵的複雜線條，很是神似！難道是一種符咒的咒紋？蘇然無法判斷，畢竟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符咒。符咒之術，是唐學的根本，隻有進入唐學院才能夠進行修行。但是蘇然卻能夠從那花紋中感受到一股說不出來的浩大。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氣息，讓人沉迷不已。甚至自身的炁體，都隱隱躁動起來！蘇然九成九的精神，都放在了靈台之上，不停的觀想那凸顯在黑日表麵的玄奧花紋。而此刻的外界，越悵之已經動手書寫。花船上的人看到，也都不由讚歎。“不愧是我劍南詩君，這才幾個呼吸，就已經動筆了！”“那是，當初越公子也是一詩千金！”“看那蘇公子還站在那裡，沒動筆呢！”“你看他那樣子，怕不是露怯了吧！”“畢竟是個寒門，能懂些經義就不錯了，哪有什麼時間學這些風月之習。”“怕是那蘇公子，必輸無疑咯。”……站在花船上，趙知世和柳安並肩站在船頭，仔細看著兩者。“果然是詩才，僅僅兩個呼吸就動筆開寫。這敏捷的文思要是能用在經義上可就好了。”看到旁邊的蘇然還呆呆的站在那裡，一臉的茫然麻木，落在柳安眼中卻是明顯的不知所措，一臉怯弱。他指了指衝趙知世笑道：“早說了那蘇然，不過是被推到台前的幌子。和一個小詩君同台，都慌的這樣，和嚇傻了一般，哪裡是能登上古道學宮的樣子！”他搖了搖頭道：“這般呆木，根本不見他孺子論的氣度。” 而趙知世卻是微微皺眉，緩緩道：“那小子，有些古怪。”“哦？”柳安聽了，不由道：“什麼古怪？”趙知世頓了頓，笑道：“他身上的炁體，波動有些意思……”聽了這話，柳安這才臉上輕視略減，看向了蘇然。趙知世是農家弟子，農家，可不是僅僅研究糧產和植被。他們還是一等一的毒手和醫家！對於人身上的炁體變化，尤其敏感！傳聞當今農聖，在和人動手的時候，可以通過對手身上炁體的變化，預支到對手後麵七八步的招式！炁體波動，定然是蘇然自己造成的。但是此刻鬥詩，運用炁體做什麼？而此刻，蘇然一動未動，越悵之卻是已經寫完了。東方祭看到，連忙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後，連聲道：“好詩好詩！”說著，他直接拿起紙張，朝著眾人朗聲誦讀道：“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聽著東方祭的朗誦，越悵之淡淡一笑，將毛筆放下，看向了周圍畫船上的眾多文人少女。而在場的多事勳貴，聽了這首詩之後，當即一息！旋即拍案叫絕！“好詩！”站在中央劃船上的一名紫袍勳貴微微閉眼，讚歎道：“一枝紅豔露凝香，不但寫色，而且寫香。不但寫天然的美，而且寫含露的美。隻是一句話，就直接將意境拔高！”而旁邊的人也隨著其他人的開口，連連點評。“雲雨巫山枉斷腸，看似以景寫人，實際上卻是用楚襄王的故事，把上句的花，加以人化，指出楚王為神女而斷腸！直接寫出了心中的愛憐和追求之意！”“越公子博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這乃是用了前朝絕世美人漢皇後趙飛燕做比，那般美人，亦要妝容修飾，而眼前女子，卻是不須脂粉，便是天然絕色！”“公子這詩，更勝當年‘詠花’！”“若是沒有引炁符，恐怕已經異象紛呈了吧！”“我猜這首詩，至少也是花境！”“說不定，是雪境！”……聽到下麵的人紛紛議論，越悵之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自得。詩詞雖然無用，但是卻也有炁體異象。分為風花雪月四境。每個意境，都有不同的異象。自己之前的巔峰之做《詠花》，便是花境的詩詞，直接將自己名聲打了出去！而這首，自己第一句，就將意境拔高！而且後續味道不散，至少也是花境之詩！甚至說不定，能達到雪境！而此刻，東方祭看了一眼還站著不動的蘇然，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冷笑。看他那呆滯的樣子，怕不是被越悵之的詞嚇傻了吧？東方祭趁著熱鬨，笑道：“悵之兄意境完成，就不知道咱們小武侯，做的怎麼樣了？”隨著他的聲音，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蘇然。而東方祭仿佛沒看到蘇然惶然的樣子一般，笑道：“蘇兄弟大才，更是思索如此之久，恐怕落筆，也至少花境吧？”聽了東方祭的話，越悵之卻是冷笑的看著蘇然。他常年寫詩，一眼就看出來了，蘇然根本沒有在思考！真正的詩人，寫詩的時候，眼中都會出現自己所思所念！而此刻，蘇然的眼中，那裡有寫美人的柔情蜜意，滿目儘是呆滯！圍繞在周圍的人，也都是風月常客，自然一眼看出了蘇然的異樣。都不由暗自搖頭，看來這個蘇公子，恐怕不會寫詩啊……看到蘇然的樣子，東方祭更是眼露笑意。他走上一步，正想繼續捧殺蘇然，卻間蘇然呆呆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提起筆來！而就在蘇然提筆的一瞬間，站在畫船上的趙知世原本皺起的眉頭猛然散開！他感受到蘇然此刻的氣質，瞪大了眼睛！“竟然……”